置换翻倍、清仓观望、亏钱内卷……汽车“以旧换新”，市场冷暖不均

风口财经记者 吕华

“以旧换新”的号角吹到了汽车产业。

4月8日，山东省政府新闻办举行新闻发布会，解读《山东省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实施方案》，聚焦汽车、家电、家装三个重点领域，鼓励汽车换“能”、家电换“智”、家装厨卫“焕新”，在汽车以旧换新方面，将围绕汽车全生命周期各环节，全链条促进汽车以旧换新。

为响应政策号召，不少车企早已闻“风”而动，纷纷推出高额置换补贴等鼓励措施，全力提升消费者的换购意愿。这些“真金白银”的促换购政策，能为进一步激活汽车消费市场带来多少助力？车市发展以旧换新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挑战？风口财经以青岛市场为例展开调查。

置换率涨超一倍，车企打响“置换补贴战”

“只要你自己或者父母名下有一辆非营运车，都可以来我们店里置换新车，其他品牌可以享受1万元的置换补贴，本品牌置换则可享受补贴1.5万元。”4月8日，在小鹏汽车青岛黑龙江路销售服务中心内，销售顾问孙先生向记者介绍小鹏升级版的以旧换新政策，尽管当天是工作日，来看车的消费者仍然络绎不绝。

孙先生告诉记者，旧车不限品牌、不限车况、不限公里数，都能获得换购补贴，为了让消费者省事、省心，小鹏官方提供旧车评估，并按照市场行情给出评估价格，另外再给出最高1.5万元的补贴。“基本上是零门槛置换，这其实就相当于变相降价了。”孙先生坦言：“从3月17日我们门店宣布将原本5000元的置换补贴升级到最高15000元之后，门店的咨询量明显增多，一些原本持观望状态的消费者很多下单了，置换率也从原来的不足20%上涨到如今的40%。”

无独有偶，比亚迪进入4月份以来，也针对部分车型提供了额外的置换补贴。例如，秦PLUS荣耀版的置换补贴为2500元；唐DM-i荣耀版和汉荣耀版提供15%的低首付、长达5年的贷款期限以及高达8000元的置换补贴；海豚荣耀版则提供2年零利息和最高2000元的置换补贴；海豹DM-i荣耀版享受2年零利息和5000元的置换补贴。

据风口财经不完全统计，目前共有50多家车企品牌推出以旧换新补贴政策，包括蔚来、小鹏、问界、比亚迪等新势力品牌，和奔驰、哈弗、坦克、东风、一汽大众、北京现代等传统品牌，补贴金额在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

“为了响应国家以旧换新政策，我们将原来的置换补贴方案进行了升级，补贴金额较之前更大，参与的车型也较之前更多。”青岛鹏龙金阳光汽车销售服务中心负责人姚先生告诉记者，车商的优惠政策基本每月或每季度一调整，如今各车企都想乘上以旧换新的“东风”，加强版的“置换补贴战”也就此打响。

二手车商加速清仓，万亿市场有望规范发展

“随着以旧换新政策的实施，我们这几天接到的线索量、询问车辆信息的电话明显增多了，以前一天接待10个客户，现在一天能接待30个客户。”嘉行二手车行负责人刘国庆告诉记者，以旧换新不止带动新车市场，也给二手车市场带来了积极影响。

刘国庆告诉记者，政策的推行将加速老旧车辆的淘汰，而这些车辆往往是二手车市场的主要车源，据行业人士判断，随着二手车库存的扩容，短时间内有可能会出现市场供大于求的情况，进而会造成二手车价格下降，“这两天很多同行都在陆续清仓，想赶紧将之前收上来的货卖出去，往后可能就不是这个价了。”刘国庆表示。

其实长远来考虑，以旧换新政策促使二手车价格下降是必然的。青岛新华锦汽车贸易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李晓宇向记者解释，从全球来看，我国的二手车市场一直存在着收车成本过高的弊端，“因为我们没有统一的标准，市场不成系统也不成体系，相关法规也不完善，这就会造成收上来的车子出现一些鱼龙混杂的现象，基本上相当于单车单况，我们需要花费物力财力去甄别车源的优劣，这就增加了成本。”李晓宇表示。

收车成本过高的情况下，要想卖出有市场竞争力的价格，就势必要降低车商的利润，李晓宇向记者坦言，在二手车市场，仅仅个位数的利润率是很普遍的现象。“而以旧换新政策实施以后，能保证更多二手车从正规渠道流出，车源质量有了官方把关，评估的专业性、公信力更强，价格也会变得更加标准透明，有利于行业的规范发展。”

中国二手车市场是名副其实的万亿市场，自2021年以来，中国二手车市场交易规模已连续三年超过1万亿元，不过，与我国3.4亿辆汽车保有量的巨大存量相比，二手车市场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2023年全国二手车累计交易量1841.33万辆，同比增长14.88%，而按照此次出台的《方案》规划，到2027年，我国二手车交易量较2023年增长45%。

值得期待的是，如今政策的介入将会进一步激活二手车市场良性增长的空间，诚如信车智联（北京）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柴海峰所言：“只要政策保障足够充分，培育和壮大二手车行业，不再有阻碍二手车行业发展的客观因素，那么到2027年二手车交易量较2023年增长45％的目标就有望实现。”

刺激缓慢、企业内卷……汽车以旧换新还面临哪些堵点？

“无论是以旧换新，还是置换补贴，都不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新名词，至少从我入行时起，置换补贴就一直存在。”在燃油车销售领域从业15年的彭璇告诉记者，换句话说，用这些消费者司空见惯的“套路”去刺激消费面临一定难度。

彭璇以自己所在的东风和本田合资门店为例，即使每个月的置换补贴政策都会有调整，但单店平均置换率依然常年维持在20%左右，即便在政策频出的三、四月，置换率较以往也基本保持一致。

“为了吸引到消费者，必须在原来的优惠基础上升级政策。”青岛一家奔驰4S店销售经理林一宁向记者介绍，奔驰二季度就将优惠政策进行了全面增强，不仅进一步增强了部分车型的置换与增购补贴，还推出了好友季2.0版本，能参加该活动的车型也从5款增加到了10款。

林一宁告诉记者，从结果来看，补贴的加强的确有利于置换率的提升，一些头部企业能将置换率提升至35%左右，但对于车企来说，这无异于参加了一场变相价格战。“目前我们店里的置换补贴都是由厂家出钱来做的，这两年奔驰的销量本就不好，各种补贴加起来降幅都超过了10万元，每卖出一辆车甚至能赔6万元左右。”

风口财经统计，2023年，汽车行业利润率仅为5.0%，相对工业企业利润率5.8%的平均水平仍偏低，财报显示，2023年前3季度，在A股20家乘用车整车企业中，7家车企归母净利润出现下滑，占比达三成以上。

“汽车市场已进入存量竞争时代，大盘增长较为缓慢，消费不太好刺激。”易车研究院行业分析师高英向风口财经坦言，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单纯由车企自身贴钱做补贴，无疑会加速车企的内卷与淘汰，“汽车以旧换新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产供销、上下游、政企民、线上线下协同联动、综合施策尤其是政府部门，需要充分发挥牵头引导作用。”高英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