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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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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中国杀毒软件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

金山毒霸、瑞星、360等大家熟知的杀毒软件，如今已再难进入公众视野。

中国互联网发展至今不过二三十年时间，为何曾经人人耳熟能详的杀毒软件，就已经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呢？

本期就通过中国互联网的两场大战：“中国杀毒界最大丑闻”以及“金山百度腾讯大战360”，和大家一起来看看中国杀毒软件的消亡史。

（早期杀毒软件三巨头）

一、中国杀毒软件最大丑闻

90年代开始，个人电脑逐渐在国内普及，连带着电脑病毒也出现在了一些人的视野里。最初的电脑病毒通过简单的程序，就能找到电脑系统的漏洞，夺走电脑的控制权，让用户无法正常操作电脑，以此来勒索用户。

最先踏入杀毒软件市场的两家公司分别是瑞星和江民公司。

瑞星公司的创始人是中科院出来的王莘和刘旭，而江民公司的创始人王江民则是一个初中毕业，自学成才的程序员。

在1991年，瑞星破解掉当时市面上的几种病毒之后，将破解程序写入“防病毒卡”上。用户只需要将卡插入电脑就能搞定电脑病毒，短时间内瑞星就抢占了国内一半以上的杀毒市场。

（瑞星开发的杀毒卡）

不过由于这种实体卡无法应对新的电脑病毒，更新换代比较麻烦，于是江民公司看准商机，推出了自己的产品KV系列杀毒软件。

严格来说，KV6杀毒软件应该算是国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款杀毒软件。相比防病毒卡，KV6是以软件的形式安装在电脑上，并且只需要用户输入特定代码就能够不断升级换代。

后来由于病毒的种类越来越多，王江民还发明了一种“广谱特征码”，能够通过不同的病毒特征码来查杀有相同特征码的一类病毒，而不是某一种或者某几种病毒。

KV系列也由原来的KV6,不断升级到了后来的KV300+。江民公司抢走了瑞星大量客户，瑞星险些被踢出局。江民公司成为了国内市场的老大哥，还进军到了日本等国外市场。

（江民公司）

1999年，CIH病毒爆发，在全球范围内造成了极大的破坏。CIH拥有极强的传播能力，在一台电脑被入侵之后，会自动给其他电脑发送病毒文件，实现裂变式传播。

CIH病毒的攻击逻辑与如今主流主流的病毒攻击逻辑相似，通过写入大量垃圾信息，覆盖电脑硬盘，导致被入侵的电脑直接瘫痪。

CIH这种较为复杂病毒的出现，难倒了自学成才的王江民，但却被中科院出来的刘旭攻破了。瑞星也凭借着能搞定CIH病毒，短时间内重新回到了杀毒软件行业老大哥的位置。

一套杀毒软件售价两三百，1999年仅一年瑞星销量就超10万，高额的利润自然也吸引了更多入局者。

（年轻时的雷军）

随后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杀毒软件市场。雷军带着他的金山毒霸杀入市场，免费体验加上低到50元一套的价格，成为了杀毒软件市场的第二名。

此时的瑞星两位创始人却闹起了内讧。主攻市场的王莘想要和金山毒霸打价格战，但主攻技术的刘旭却想要做差异化和技术壁垒。最终两人直接闹分了家，当然其中的原因或许更为复杂，比如还有营收下滑压力等等。

刘旭离开瑞星创建一个新公司东方微点，开始开发更为强力的杀毒软件。

而中国杀毒界最大的丑闻，也在此时开始酝酿。

（瑞星杀毒软件）

不服输的刘旭，在短时间之内就开发了一款可以颠覆杀毒市场的新软件。新的杀毒软件由原来的防御已知病毒，改为了保护电脑的重点部分，可谓是天才之举。

眼见刘旭创立的微点公司的新杀毒软件，在预热阶段市场反应就好评一片，瑞星的王莘彻底坐不住了。

瑞星直接给北京公安网监处处长于兵送了420万，让于兵搞垮刘旭的微点公司。

在2005年微点公司的新软件上线前，微点公司就被于兵安排的各个部门频繁调查传唤。最终微点公司副总田亚葵被于兵栽赃陷害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入狱，微点公司其他人也被迫东躲西藏，想办法伸冤。

（左为刘旭）

直到4年之后，在刘旭等人的不断努力下，这一案件才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最终于兵被查出收受瑞星420万贿赂，栽赃陷害微点公司的犯罪事实。然而虽然得以真相大白，但刘旭和微点公司却永远错过了中国杀毒行业的黄金时代。

二、金山百度腾讯大战360

如果说最初中国杀毒行业发展到瑞星、金山毒霸、江民三足鼎立的局面，尚且还是君子相争，那么从瑞星陷害微点开始，中国杀毒行业就开始变味了，变成了流氓打架。

最初江民争抢瑞星的市场，靠的是自己的技术革新，而瑞星抢回被江民争取的市场也是依靠的技术。虽然雷军带着金山毒霸入场，用“成本价”抢占市场，但是也算不上什么恶意低价销售，至少让利给了消费者。

（360杀毒软件）

然而2008年，瑞星因为东窗事发倒下，这一年周鸿祎带着奇虎360入场，则是彻底撕破了脸，对此前的这些企业进行降维打击。

瑞星和江民的杀毒软件敢卖两三百块，金山毒霸把价格拉低到50块，而360则直接免费给用户使用。

短短数年时间，360就凭借着免费这块招牌，狂揽了数亿用户，市场占有率远超金山毒霸。

当然了，大家都知道，免费的东西最贵。360想要赚钱，就会从其他一些方面来赚用户的钱。比如捆绑下载软件、浏览器以及频繁的弹窗广告等等，最终加上占用大量空间让电脑变卡顿、难以卸载等问题，让用户们一边骂360，一边又用着360。

（金山网盾）

当时的金山毒霸为了挽回局面，想了多种办法，比如2009年，推出免费的金山网盾来挽留用户，短时间内金山网盾就拥有了8000万用户。不过可惜的是，金山网盾推出第二年，360就抄出来了一个360网盾。

360依靠着免费杀毒软件以及360安全卫士，用户数量最高时期更是超过了5亿，成为继QQ之后的第二大客户端软件。

甚至360还仗着自己用户群体大，通过捏造罪名诋毁金山软件，以“兼容性”为借口，让安装了360安全卫士的用户，强行卸载金山网盾。

（360）

这样的恶意竞争行为，金山软件自然也忍不了，一纸诉状将360告上法庭。但奈何自己的用户数量远低于360，短时间之内，金山网盾就因为被360强行卸载，而流失了90%的用户。

等到一审二审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金山网盾也被业内称为“首个因不兼容致死的软件”。

由于当时的互联网相关法律法规还不太完善，金山软件虽然胜诉，但也仅仅拿到了30万的赔偿。

金山软件因为360的不正当竞争，那一年过得十分艰辛。彼时雷军已经全面放手，金山毒霸以及金山网盾交给了金山网络新的CEO傅盛。面对困境，傅盛选择放弃了金山毒霸原有的收费模式，宣布将和360一样，让用户免费使用。

（360）

要知道金山毒霸在宣布免费之前，前一年的营收足足有2个亿。

金山毒霸免费之后，和360走起了一样的赚钱模式，通过捆绑浏览器、弹窗广告等盈利，口碑也在短时间内一落千丈，成了用户们口中的“流氓软件”。

除了金山网盾这起官司之外，金山和360还有多起商业竞争的官司，大部分也都是360败诉。但败诉的成本对于360来说，似乎有些太低了。

（多家公司联合发布抵制360不正当竞争声明）

于是后来金山、百度、腾讯、傲游以及可牛等多家公司，一起发布了行业自律声明，抵制360的不正当竞争。

其中百度的核心业务就是做浏览器，但360却凭借着自己做杀毒软件积累的用户群体，对百度进行仿冒、复制百度网站内容等，为360浏览器进行引流。最终双方官司打了好几场，360也是输多赢少。

而腾讯和360之争，则是被大家称为“3Q大战”。腾讯依托QQ推出QQ电脑管家，和360、金山进行竞争。其中的商业战争，放到如今来说，都上不得什么台面，腾讯和360互打口水仗，你抄我我抄你，你诋毁我我诋毁你。

（朴实无华的商战）

“3Q大战”的高潮，则是360推出了一个针对QQ的安全工具，攻击QQ可能会偷偷查看用户隐私文件，而腾讯则称360通过欺骗、恫吓进行不正当竞争。2010年10月，腾讯百度以及金山等多家企业联合发声明抵制360。

腾讯更是直接升级了和360之间的战争，发布声明称将和360不再兼容，倡导用户需先卸载360才能继续登录QQ。

双方吵完了架不够，如今直接开打，并且也互将对方告上了法庭。腾讯诉360不正当竞争，360则告腾讯的做法涉嫌垄断。

最终法院判决360不正当竞争成立，判赔腾讯500万。这场官司也成为了互联网发展历史里程碑式的案件。而360告腾讯QQ涉嫌垄断一案，同样是360败诉，法院认为腾讯QQ并不具有市场垄断地位。

（腾讯和360大战）

QQ和360作为当时国内用户数量最多的两个软件，直接这样掐架也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在调节之下，双方握手言和，360下线了针对QQ的QQ保镖，双方也恢复了兼容。

中国杀毒软件的发展史，也在这一系列的大战之后，开始走向衰落。

三、杀毒软件还被需要吗？

如今再回头望去，360毫无疑问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曾经的瑞星、江民、金山毒霸等杀毒软件，都倒在了路上。

随着后来电脑系统的逐渐升级换代，不再如以往一样容易遭到病毒入侵，因为病毒入侵个人用户的收益也越发变小。杀毒软件行业也因此有所缩水，如今大家见到最多的也仅剩下360一家独大。

（遭受DDoS攻击最多的几个行业）

但个人电脑不再那么依赖杀毒软件，并不是因为电脑病毒不再存在，而是他们将目标转向了别处。

比如攻击一些小公司的服务器进行勒索，入侵各类机构偷取隐私信息等等。此前腾讯安全发布的《2022年DDoS攻击威胁报告》就曾提到，近年来互联网各细分行业遭到的网络攻击频率逐年上升。

2022年受到的百G以上的大流量攻击超过1万次，其中游戏服务器、企业官网、IT通信以及移动APP是受到攻击最多的几个行业。

（黑客）

曾经做电脑病毒的人，只是不怎么再去攻击个人电脑了，而是转将重点放到了公司机构去了。

中国杀毒软件的消亡史似乎是讲完了，但其实一切都还并没有结束，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中国互联网发展也才二三十年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因此在很多方面，比如监管等，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面对如今高速发展的互联网，监管需要一些时间跟进。

比如搞得大家苦不堪言的各类盗版、抄袭等，几十年来各行各业屡禁不止，花样频出，尚且未能完全解决。

（AI监管相关法律法规）

加上如今的AI、元宇宙等新风口的接连出现，技术尚在飞速发展之中，应用也还在逐渐摸索，待到其能够普遍商业化之后，监管才能慢慢跟进完善。

从杀毒软件这个方向来看，笑到最后的360，虽然是以恶人的形象出现，得到了其他同行的共同声讨，但其也为行业发展做了不少贡献。以一己之力，帮助推动了中国互联网法律法规完善，就算当时 360没出来当这个恶人，也依旧会有别的“恶人”出现。

参考资料

中国新闻网.北京公安系统爆近年最大腐败案 于兵贪污千万.中国新闻网.[OL].2010.02.04.

百度百科.中国互联网不兼容案.[OL].

百度百科.腾讯360之争.[OL].

腾讯研究院.杀毒软件「消亡史」..[OL].2019-08-07 22:31

澎湃新闻.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再需要杀毒软件了？..[OL]. 2021-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