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旅游专列春节发车 旅行团“70岁限制”仍未打破

本报记者 陈雪波 卢志坤 成都报道

2月12日（大年初三），载有300余人的Y551次旅游列车从西安站驶出，开往陕西宝鸡九华山景区。这是中国铁路西安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安铁路局”）于2024年开行的首趟“银发温泉旅游专列”。车上为老年游客配备了老花镜、暖心坐垫、健康应急包，他们还可以在列车上打麻将、唱KTV。

老年旅游已经成为旅游行业不可忽视的一个部分。据中国旅游研究院预测，“十四五”末，我国出游率较高、旅游消费较多的低龄健康老年人将超过1亿人，老年旅游收入有望超过万亿元。今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中也提到，要拓展旅游服务业态，推出一批老年旅游发展典型案例，拓展推广怀旧游、青春游等主题产品。

不过，《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日在成都走访发现，市面上依然以老、中、青游客混杂的旅行团为主，少有专门针对老年群体的旅行团，也缺乏老年人相关设施、相关服务人员。同时，超过70岁的游客还需要年轻家人陪同旅行，否则可能会被拒绝参团。此外，老年旅游市场还面临着“低价旅游团骗局”及其他诸多问题，需要从业者逐个突破。

旅游淡季迎老年游客

春节假期过后，迎来一个小旅游淡季，机票、酒店价格随之回落。成都的一位旅游行业从业者告诉记者，多数老年人会选择在这种出行成本低的时候出门旅游，近期天气开始转暖，老年游客也多了起来。

记者在成都走访了多个旅行社，多数旅行社没有专门针对老年群体的旅行团。在旅行团的选择上，依然以个人喜好、价位选择为主，没有年龄段和行程节奏的区分。如果游客腿脚不便，旅行社会推荐环海岛游、海上邮轮等坐交通工具多、走路少、爬山少的行程，但出行节奏与年轻人无异。此外，旅游专列、康养旅游也是旅行社针对老年游客的建议。

也有少数旅行团能够配备额外的服务人员。成都成华区的一家旅行社专门接待老年游客，该旅行社负责人黄敏华（化名）告诉记者，他们每个旅行团都会配备一名旅行管家，与目的地导游配合服务老年游客。如果老年人有突发状况，两个人足以解决问题。黄敏华介绍，他们曾接待过一位90多岁的老年游客，那位游客个人身体很健康，就没有问题。他们也会刻意避开春节假期、劳动节假期、国庆节假期这样的时间，“那些时间价格高，景区人又多，不适合老年人去。”她介绍。

新时代文旅研究院院长、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吴若山指出，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进一步加深，几个有利因素叠加，使得我国老年旅游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不断增强，必然会迎来一个持续的增长期。这几个有利因素分别是：老年人消费者队伍庞大、出游意愿日趋增强、可支配的时间较为充足、具备较强的积蓄和消费能力等。

银发旅游蓝海未至

2023年暑期，新东方的一则公告引起外界关注。2023年7月21日，新东方公众号发文称：“东方甄选之后，我们再度创业，新东方将正式开拓文旅事业。”值得注意的是，新东方在本次公告中特别强调了“中老年”客群。

让新东方关注老年旅游的，或许与老年游客群体的占比扩大有关。中国旅游研究院预测，到“十四五”末，我国出游率较高、旅游消费较多的低龄健康老年人将超过1亿人，老年旅游收入有望超过万亿元。

在新东方之外，一些老牌旅游企业早已开始了对老年旅游的布局。比如，携程很早就上线了“爸妈放心游”品牌，针对老年跟团游制定量化指标，如正餐时长至少1小时，景点游览时间比普通常规团增加20%等。

不过，在官宣半年多之后，新东方文旅产品的“中老年”特征尚不明显。记者在新东方文旅的微信小程序中看到，首页依然以介绍青少年研学游为主，搜索“老年”“银发”等关键字未发现相关产品。记者向客服咨询老年旅游产品，收到的旅行团介绍中同样没有明显的“老年”特征。记者联系到新东方文旅，向其了解中老年旅游领域的布局情况，未收到相关回复。在其他OTA平台搜索，同样难以找到针对老年游客的旅游产品。

吴若山认为，老年游客群体的报团出游比例高、人均旅游消费偏低，他们偏好“慢旅行”“健康游”“康养游”“疗养旅游”等旅游产品。从市场供给看，老年旅游供给体系与日益增长且不断升级的老年旅游需求尚不匹配，供需矛盾比较突出。

要改变这一状况，需要政府加强引导，通过完善金融支持政策、设立专项奖补资金或优惠税收等方式，鼓励企业积极投身老年旅游。各旅游景区、目的地也可以结合客源情况，根据老年人的出游动机和旅游偏好，创新开发参与性、体验性强的老年旅游产品，深耕这一蓬勃发展的细分领域。同时加强适老化设施，提前做好应急预案。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配备好急救药品等设备，营造安全舒适的老年旅游友好环境。

高龄旅行团困境

“70岁以上的老年人就需要有60岁以下的年轻家属陪同了，要不然可能就没法报团。”近日，成都一位旅行社负责人告诉记者，年龄比较大的单独游客，很多旅行团都不敢接。有的旅行团，则会明确要求70岁以上参团游客的家属签署“免责协议”，注明老人身体健康、自愿参团。在记者走访的数个旅行社中，基本都要求70岁或75岁以上的老人需要有家人陪同。

然而，根据我国2016年发布的《旅行社老年旅游服务规范》，老年旅游者是指年龄在60周岁以上（含60周岁）的消费者，规范对旅游者的年龄上限并没有做出限制。在这份文件中，还对老年旅游的游览细节提出了要求，如：连续游览时间不宜超过3小时，可安排一定时间的午休；连续乘坐汽车时间不应超过2个小时；包机、包船、旅游专列和100人以上的老年旅游团应配备随团医生服务。

还有旅行社向记者推荐了“旅居”，也就是旅行团提供大交通和住宿，游客在一座城市居住一段时间，旅行团会推荐当地景点，但由游客根据自己的时间自主前往。“这样的旅行团对年龄的限制稍宽一些。”有旅行社负责人介绍。

但年龄已经限制了很多身体健康、但年龄超过70岁的游客参加旅游团。正因如此，《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中还特别提到，要以健康状况取代年龄约束，完善相关规定便利老年人出游，健全投诉举报机制并加强监管。

在年龄限制外，还有老年人出游的健康保障也是旅游从业者需要考虑的问题。近期就有“老人旅游期间睡梦中去世，家属起诉旅行社索赔15万”的新闻，这样的纠纷在老年旅游团中并不少见。

另外，老年游客对新兴事物的认知能力较差，也常常成为被欺骗的对象。“一些旅游团会带游客去购物店，大部分老年人都不好意思不买，要不导游脸色很不好看的。”成都一位从业者向记者透露，低价旅游团中隐藏着很多问题，这样的情况很多。

一些旅游城市针对老年旅游乱象已经采取了一系列对策。如四川广元市开展专项行动，严厉打击未经许可经营旅行社业务、“不合理低价游”等侵害老年人权益的违法经营行为，并公布了举报电话。

对此，吴若山表示，老年旅游市场进入门槛较低，行业内水平参差不齐，强制购物等消费陷阱时有发生，政府部门应加强监管力度，完善准入机制，加强过程动态监管，系统化、规范化、标准化推动老年旅游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