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叫“小马云”，叫范小勤

你大概知道这个黝黑、矮小的男孩叫“小马云”，但你应该不知道他的本名叫做“范小勤”。

范小勤

2015年，一张照片在网上疯传，照片中的男孩酷似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由此得名“小马云”。自此，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石马镇严辉村的范小勤一家人的命运永远改变了。

2015年，范小勤的照片被远房表哥拍摄上网

范小勤一家是当地有名的贫困户，父亲范家发是独腿残疾人，母亲独眼且智力低下，祖母罹患老人痴呆症，范小勤、范小勇兄弟俩也分别是二级和三级智力残障。只能说麻绳偏挑细处短，这一家子都是苦命人，在范小勤走红前，范家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范小勤一家人

这个不幸的家庭，原本是许许多多被人遗忘的中国乡村的不幸家庭的缩影。

范小勤的母亲和祖母

然而，2015年范小勤的一张照片彻底改变了他和他家人的命运。由于长相极其酷似马云，范小勤由此一炮而红，在了解了他的家庭背景后，社会上大量的流量随即而来，无数的爱心款更是蜂拥而至。据称，范小勤一家在短短几个月内收到了超过100万的捐款，范家甚至由此盖起了两层的新楼。然而，这些钱其实无从真正改善这个家庭的悲惨命运。

马云和范小勤

可以说，长得像马云既是范小勤的幸事，也是他不幸的开始。

马云童年照（左一）

这一切都必须要从范小勤之父范家发说起。我们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他，那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范家发其实在娶范小勤之母前结过婚，有一个大女儿，因为重男轻女，他抛妻弃女，对前妻不管不顾，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范家发和范小勤的母亲

早年间，因为在山里劳作时被蛇咬伤，范家发只能截肢，自此他失去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资格，于是他也只能和智力残障的范小勤之母结婚，这段婚姻可以说是完全为了“生育”目的而已。他的现任妻子姓温，娘家人因为她智力低下，对她也是毫不关心。于是，范小勤和范小勇天生就遗传了母亲智力残障的问题，自出世就是这段畸形婚姻的受害者。

范家发和妻子

范家发作为这个家庭唯一智力健全的人，却是一个自私、愚昧到极致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范家的一切悲剧和不幸，都由他制造。

小时候的范小勤

虽然因为自己是残疾人，范家发无法给家人好的生活条件，然而他也确实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和前妻离婚以来对大女儿形同陌路，对范小勤兄弟俩也是不管不顾。据村人透露，范小勤和范小勇小时候经常在村里乞讨为生，那时候，酗酒的范家发甚至一言不合就打孩子、打老婆，家暴曾经是范家的家庭日常。他是一个自私的父亲、野蛮的丈夫、不思进取的农民。

范家发和大女儿

就在范小勤走红之后，即使愚鲁如范家发，也敏锐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他曾经对着记者坦白说：“只要对我有好处，让我儿子干什么都可以”，于是大批网红、名人、记者、媒体、娱乐公司纷至沓来，想利用范小勤“小马云”的噱头变现。

范小勤一家

在刚走红的时候，石马镇本地就有大量奶粉店、家电公司、书店送来许多商品，要求小马云为自己代言。最火的时候，连冯小刚、马云这些名人都和范小勤合影留念。

外地来的自媒体人拍摄范小勤和范小勇

人们疯狂地涌来，和范小勤，准确地说是和他这张长得像马云的脸合影。这些娱乐公司、自媒体人不厌其烦地教他说：“我是小马云”，可是二级智力残障的范小勤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他不仅没有什么思考能力，连语言能力都十分低下，他只知道只要说自己是“小马云”，人们就会笑，就会给他送来数不尽的好吃的好喝的。

范小勤和路人合影

生而为人，对于无法像常人一样思考学习的范小勤而言，就好像是一场游戏。

范小勤和外国人合影

2017年，来自杭州爱心面馆的老板张成良联系媒体，提出想要资助范小勤读书成长，但是他见到范小勤后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有很严重的智力问题，紧接着张成良因为身体原因去世，范小勤再次回到严辉村。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盯上了他。

范小勤家

此人就是河北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老板刘长江，今日小马云的名气，一大半都要拜他所赐。刘长江很快就和范家发签了商业合同，将范小勤带到了石家庄，在他的商业包装和广告宣传下，范小勤彻底成了小马云，自此开始作为一个流行文化符号在互联网上大肆传播。

刘长江

什么娱乐写真、电视节目开始轮流转，范小勤甚至还拍摄了一些网络电影，在流量加持下，这个时期的范家也赚了不少钱，而范小勤也渐渐尝试到了花花世界的物质财富。

范小勤拍摄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烂片

刘长江甚至给他配了一个全职的保姆，教他念书识字，还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并且以此作为噱头。那几年对于范小勤而言，既是开始认识世界的启蒙时期，也是他沦为物质动物的开始，此后的范小勤基本上已经无法忍受贫穷的生活，大吵大闹要吃喝玩乐成了常态。

随着流量锐减，加上几大官媒开始出面声讨这些不良公司的炒作行为，范小勤最终在2020年被接回严辉村。人们发现他已经面目全非，比之前更加疯癫，逢人就张口要钱，一言不合就生气，还老是自娱自乐唱《阿里巴巴》。

严辉村

最可怕的是，范小勤似乎停止了生长，他的身高好像只有1.2米左右，13岁的他形如一个8岁孩子。许多人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那些不良公司给他打了“停滞生长”的药，结果到医院一查，才发现范小勤患有先天的“矮小症”，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范小勤和曾经的保姆

2021年，由于失去了大资本的关注，小马云成为了小自媒体与业余娱乐公司的摇钱树，大量抖音、快手平台的小博主如同闻着腥味的苍蝇一样争先恐后赶来，拍摄了许许多多范小勤的视频，要么是原生态的生活展示，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摆拍”，揭露了范小勤一家许多不堪的一面，主打的就是低俗猎奇。

范小勤兄弟俩拍摄的短视频

此外，范小勤和范小勇兄弟俩在村里，甚至开始直接拦车要钱，惊动了当地政府。

范小勤向记者要钱

如今，16岁的范小勤根本不像个16岁的少年，他的身高还不到8岁，智力更是不到4岁的水平，尽管一口一个“我要钱”，可是却连钱币的面额都分辨不出来，似乎有些反讽的喜剧性。

范小勤甚至无法识别钱的面额大小

有道是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范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们自己，范家发的不负责任，范小勤范小勇的自暴自弃，嗜酒如命的范家发对儿子的关爱仅局限于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从没有想过如何培养他们。

当然，因为先天的智力问题，范小勤和范小勇也无从培养，他们注定是个不大不小的悲剧。

范小勤一家

那几年，因为陆续来拍摄段子和短视频的人，范小勤一家也是难得大饱口福，每天轮番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有时候是鹿肉，有时候是黑鱼，甚至还有骆驼、驴肉、鸵鸟肉。

虽然被肆意消费，但这些流量确实给范家带来了实打实的利益，甚至连带着连严辉村都火了一把，比如小马云出名后，当地政府给严辉村修了路，社会爱心人士给严辉村小学捐了款。马云更是借此机会，成立了一个帮助全国乡村失学儿童的基金。

不过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小马云偏偏不爱读书，除了智力问题，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完全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毛病。经过那3年的“包装”，本来就无法适应正常社会的他，现在更是一个极端案例。他内心深处极度地自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和同龄人不一样。

不想上学而大哭的范小勤

每天去上课，范小勤甚至会害怕得大哭，他最想要的就是长高，长成一个正常的16岁少年。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一瞬，这个不幸的家庭，仍然挣扎在社会底层。由于智力不足，16岁的范小勤和他18岁的哥哥范小勇，连一年级最基础的加减乘除都不会算，认识的字也不超过20个。资本捧红了他们，也彻底毁了他们，他们所有的酬劳不过是父亲兜里的一些酒钱。

范小勇连二年级的加减法都不会

生命之重，重若泰山；幸福之路，迷雾重重。

这些不良的娱乐公司将范小勤的利用价值榨干就弃之如敝屣，而文盲范家发也不知道如何行使自己的监护权，也没有想好范小勤的未来该如何是好。当然，我们都是受过教育的正常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没有这些猎奇的关注，他们一家人只会更加悲惨。

范家发后来开通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赚钱

如今的范家二兄弟，没有基本的法律观念也没有道德感，村人形容他们是“鬼吼鬼叫的动物”，人们经常可以看见范小勤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唱《阿里巴巴》，让人看了心酸至极。

他见识过光鲜亮丽的城市生活，领略过繁华浮世的红尘景色，尝过琼浆玉露、山珍海味，也曾着锦穿罗、出入高门，然而终究是黄粱一梦。睁开眼，仍然是低矮、灰暗的农村土房。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些大人要对自己那么好，又为什么转眼间这些大人都不复出现，他知道人家叫他“小马云”，可他永远也不会理解谁是“马云”，人们又为什么因为他而疯狂。这些事，他虽然不会明白，可见过了这些人情冷暖的伤痛，会永远留在心中，如同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范小勤因为不能出去玩而落泪

在经历了许多之后，范家发的远房侄子和一些自媒体人都纷纷远离他们，身患矮小症的范小勤和跟他一样智力低下的哥哥范小勇也基本没有什么自理能力，母亲甚至痴傻到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的地步，对于这一切，范家发当然无计可施。

之前的那些低俗的博眼球的自媒体短视频还能为他们带来一些收入，现在又只能以务农为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需求。特别是范家发，为了能够赚钱，甚至公开向各种人发出请求，要求来拍摄他们一家人。

范家发拍摄短视频

其实，被大众互联网消费的范小勤一家，如同“电子宠物”，他只是一面镜子，映照着一场荒诞不经的互联网狂欢。观其状貌，心生怜悯，君子也；观其言行，心生笑意，凡人也；观其身世，心生嘲弄，小人也。

这些蜂拥而来的大小资本、娱乐自媒体，利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猎奇心理，将灰暗、贫穷的范小勤一家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大众的眼前，满足着人们追求娱乐的猎奇快感，如同食腐的鬣狗一样消费他们的苦难。然而，这样毫无尊严的示众，恰恰是范小勤一家最后的希望。

范小勤的母亲

我们该向谁质问？

被马蜂

范小勤的身上其实折射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如今的边缘人群，他们舍弃了作为人的尊严，被迫成为这个娱乐至死的互联网世界的一道主菜，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与余地，他们需要陪伴，需要教育，可是往往仍然孤独。

人们对他们的关注都不是来自怜悯或良知，而是来自猎奇的兴趣。

范小勤一家和拍摄他们的自媒体人吃饭

范小勤的哥哥范小勇可以说是另一个极端。他没有发育不良，同时比弟弟好一点，他只患有三级智力残障，然而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引导与教育，他也不爱读书，同时不明事理，脾气十分暴躁，经常小偷小摸，还调戏同村和同班的女孩子，有很强的犯罪可能。

范小勇偷东西、偷钱都偷成了一个惯犯，他甚至曾经因为偷了父亲3000元而被父亲送到派出所，然而范小勇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在犯罪。这固然和他先天的智力不足有关，但更和后天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与引导有关，人之初性本善，范小勇的悲剧比弟弟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范小勇得意自述自己买东西“不花钱”

范小勇身上还体现了一种最为朴素的人性之恶，就像鲁迅说的“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范小勇经常因为弟弟得到了比自己更多的关注而欺负他，身材矮小的范小勤自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往往被哥哥打得鸡飞狗跳。

其实两兄弟都一样，他们内心都极度渴望爱，可是无法有效表达出来，他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十分缺乏，经常是语无伦次的状态。范小勤至少还不会伤害他人，而范小勇则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要闹，情绪十分不稳定。

这个可悲的家庭其实一直没有建立正常和谐的家庭观，一直都是一种弱肉强食的状态。范小勤最害怕的就是哥哥，而范小勇最害怕的就是爸爸。一物降一物的背后逻辑是以强凌弱。

范小勇欺负范小勤

偶尔这两兄弟也有温情的时刻，比如范小勇有些时候还会意识都自己做错了事，会主动要求弟弟的原谅，然而范小勤对这一切都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哭。哭泣就是他唯一的防卫机制。

范小勇向弟弟求和

面对生活中数不尽的苦难，范小勤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哭，让他上学会哭，让他写作业会哭，不带他去玩会哭，不给他买吃的会哭，抢他的东西会哭，只要情绪波动了就会哭，他的心智从未成长，对于人类而言，最初的防御机制就是哭泣。

范小勤哭泣

他们的母亲更是直接丧失了一切人类情感，连最原始的母爱都让位于趋利避害的动物性。妈妈已经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工具，只会吱吱呀呀地乱叫一通，经常和两兄弟抢吃的，范家发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照顾，兄弟俩的悲剧其实从母亲身上就已经开始。

范小勤和母亲

范小勇和范小勤对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很多的情感，关于食物是他们三人最大的分歧。

现在，两兄弟的妈妈甚至已经不认人了，他们从未从父母那里得到任何真正的父爱和母爱，只能从来拍摄他们的人身上得到一些来自长辈的关爱，这是很可悲的事情。

范小勇哭诉母亲不认识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形似马云，范小勤恐怕也只会是一个落后农村地区无人问津的“残疾人”，稀里糊涂地过完这一辈子，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不管他到底是“小马云”，还是范小勤，恍惚间，我只看到了一个个乡村儿童的影子重叠在他的身上。

他根本不认识马云，也不知道人们的笑声意味着什么，也不懂大家的同情，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唱着跑调的《阿里巴巴》，没有思考能力，也没有羞耻心，只有最简单的情感。

他最大的不幸，恰恰是他的幸运。

范家兄弟俩的身上最集中体现了互联网时代的看客狂欢，如同鲁迅笔下百年前的中国人那样，他们身上集合了几乎所有社会边缘人群的特点，而这些本该是悲剧的特质，却又因为互联网的传播，成为一道“猎奇”大餐，供养着他们。

最可悲的是，范小勤一家毁于不幸的苦难，可如今却又不得不依附苦难而生存。在互联网时代，范家最好的生存方式，是把自己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展示给寻找乐子消遣的人们，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并从中得到赖以生存的资本，本质上和马戏团的小丑没有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他们以不幸为生。

这正是可怕的地方，在这个众声喧哗的互联网时代，他们所有的存在价值就是他们的悲惨命运，尊严可以拿来卖钱。不管是同情他们“低能儿”的既定命运，还是嘲笑他们不堪的丑态，都无法否认范小勤本身就是一个互联网猎奇的批判符号。

透过他，我们看到了一幅群魔乱舞的互联网百态。猎奇，养活了他们。

对于任何孩子来说，教育都是最好的出路。可是两兄弟不止先天不足，后天更是不努力，18岁的范小勇只上到了初中毕业，中考成绩甚至只有51分，连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算；而范小勤更是连《静夜思》都背不全，根本没有继续教育的可能。

范小勤背诗

荒诞喜剧的外壳下，是一个沉重的边缘家庭的现实悲剧。

他们是真正的社会底层群体，不止因为他们出身贫寒，更是因为他们连融入社会的能力都没有，天真而自得将人们的施舍、关注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被互联网消费反而是幸事。

范小勤在课堂上

他们或许也有梦想，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可是命运没有给他们机会。一个无法解开的悖论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就是他们自己的悲惨命运。坑蒙拐骗、摸爬滚打、伤痕累累，我们能看见的是范小勤和范小勇，看不见又是谁呢？光是永丰县，过去就有30多个贫困村。

范小勤自出生就注定是一个悲剧，如同《何以为家》“状告父母生下自己”的孩子一样。

尽管范小勤已经快要成年，然而体型和心智仍然停留在幼儿阶段，身高和8岁的表妹一样高。在乡村一隅，成为互联网上的笑料，这很大程度上不止是范小勤的问题，也是许多乡村失学儿童的问题。相依为命的兄弟俩，注定会活得很艰难。

范小勤和8岁的堂妹范丽琴

那些过往的资本都会随风而去，如今的范小勤与其说是“小马云”，不如说是一个笑料，没人真正思考他们的命运，也没有人真正关注像他们一样的农村儿童的未来。

范小勤在当地俨然是“名人”

优生优育的重要性仍然是家庭的首要问题。

围绕在兄弟俩身边的人，从当初的娱乐公司到今天的业余自媒体人，也是兄弟俩商业价值一步步降低的过程，这些广告营销、猎奇乐子都对他们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和伤害。然而，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全部的本能都是为了吃喝玩乐，兄弟俩如同动物一样活着，放纵的恶、虚伪的恶，将不堪重负的命运悲剧降临在范小勤和范小勇身上，他们在混沌间凋敝枯萎的生命，在与生俱来的原罪中浮浮沉沉。

无人在乎他们的未来，正如同无人在乎他们的由来，除了成为互联网上的乐子、笑话，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这个被围观、消费、利用，被斑驳陆离的互联网世界围观的家庭，依旧挣扎在边缘。你甚至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毁了他们，因为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他们生于苦难，却只能以苦难为由生存，人世间最大的悲哀或许莫过如此。

他到底是小马云还是范小勤？答案，在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