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之行最后一站：侵华日军731部队罪证陈列馆

这个冬天哈尔滨彻底火出圈了。来自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游客们亲切地称这座城市为“尔滨”。这次连身为国防七子之首的哈工大也对公众开放了，但本次哈尔滨旅游热潮的最后一站却是个令中国人心情无比沉重的地方。位于哈尔滨平房区的731部队遗址见证了中华民族历史上一段黑暗无比的苦难岁月，也见证了侵华日军在中国土地上犯下的野蛮罪行。话说1931年九一八事变揭开了日本帝国主义长达十四年侵华战争的历史序幕。

就在这一年日本军部批准了一笔20万日元的秘密拨款给当时日本陆军军医学校防疫部的一名教官石井四郎。1932年石井四郎带着几名助手潜入中国各大省份秘密考察，最终他选定哈尔滨的一个偏远郊区建造了一处军营。这座军营采取全封闭式建筑。这里从外面看根本不像一处军营，反而倒是更像一座监狱。它切断了通往外界的唯一公路交通，却建设了独立的铁路支线和专门的机场。这么做就是为了尽量不与外界发生联系。

在这座“军营”外围全用3米高的围墙包围着。在墙顶还设置了铁丝网，中间部署着高压电线。驻守在这里的日军士兵一律禁止外出。这里就是侵华日军第731部队的驻地。731部队的全面是日本关东军驻满洲第731防疫给水部队。这支部队名义上是研究防治疾病与饮水净化，可实际上进行的却是生物化学武器研究的罪恶勾当。自从这座“军营”建起来以后周围的村民就渐渐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些中国人被押进去。

可从没有人见到这些被押进去的人出来过。由于日军守卫森严，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周围的村民虽心有疑惑，但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直到1934年断断续续有逃出来的村民向外界透露日军在这里从事罪恶的细菌战研究实验。731部队通过种种手段或诱骗或绑架中国人输送到他们的研究室。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就不再具有名字了，而是被统一称之为”马路大“（日语”圆木“的意思）。

731部队会在这些被抓来的中国人身上进行细菌实验、活体解剖实验、冻伤实验、火焰喷射器实验等各种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比如所谓冻伤实验就是在冬天把人放在零下40度的户外给他们穿上厚重的大衣的同时把四肢全部暴露在外。石井四郎为加快实验进度下令往受害者身上浇水加速结冰直到四肢都冻成冰棍为止，然后再把受害人拖回温室轮流浇灌凉水、温水、热水。受害者的皮肤在这种冰与火的反复刺激下会像蛇皮一样脱落。

在此过程中日本人还会拿小刀切开受害者的皮肤进行人体解剖将器官取出来做成实验样本，等到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死了就像烧垃圾一样一把火烧掉以毁灭罪证。731部队还进行过一种臭名昭著的母爱实验：把一对母子关到一个铁皮房里从外部加热。当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时母亲为防止孩子被烫伤就会本能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孩子。这样的结果就是母亲和孩子最后都会被活活烤死。

此外731部队还曾把活人蒸干从而精准测出人体的水分含量为78%。如今哈尔滨平房区的731部队遗址其实只是日军细菌部队的冰山一角而已。日本东京新宿的陆军军医学校设立有细菌武器研究室（对外称防疫研究室）。1997年新宿曾出土很多残缺不全的头颅等人骨。这揭开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日军曾在本土同样进行过细菌战实验，更何况对手无寸铁的被侵略国的百姓就不难想象他们会有多么丧心病狂了。

当时设在北京的天坛公园西门南侧的神乐署的所谓华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实际上是由分别负责细菌战剂研究、细菌生产、细菌武器研究的3个科室组成。日军在济南、天津、太原、青岛、郑州、开封、郾城等地都派驻有细菌部队支队。荣字1644部队则是一支本部设在南京中山东路原南京陆军中央医院的细菌部队。这支部队在上海、南京、岳阳、荆门、宜昌等地派驻有12个支队。

广州原百子路中山大学医学院内的华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同样是一支打着防疫给水的旗号行细菌实验之实的部队。日军甚至在新加坡还有一支南方防疫给水部队。整个二战期间日本在中国境内共有五支细菌部队下辖63个支队。在整个战争期间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超过1万名中国人、朝鲜人和盟军战俘直接死于731部队的活体实验。日军搞这些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就是为了研究强大的席卷武器。

731部队根据人体实验制造的细菌武器在被用于战场后仅仅在鲁西聊城、临清等18个县就造成至少20多万人的死亡。1940年731部队在宁波进行了第一次鼠疫细菌实战测试：日军在宁波上空投放大量带有鼠疫细菌的粮食。那些在战争中早已饥肠辘辘的难民捡到这些粮食当然就拿回家吃了。吃过这些粮食的人自然就感染了鼠疫，然后他们又把鼠疫传染给了其他人。短短3天内宁波城内就爆发了大规模的鼠疫。

细菌战本是被国际公约严格禁止的。可731部队非但没因为进行这种罪恶活动有丝毫心理负担，反而还特意拍了一部纪录片递送日本军部高层炫耀细菌战的恐怖破坏力。经过这一战之后731部队更加快了对鼠疫武器的研究：他们把跳蚤当做细菌载体。他们每3到4个月就能培育出200公斤的有毒跳蚤。在1941年的常德战场上日军投下了6000万只鼠疫跳蚤造成7000多人死亡，此后日军又相继在杭州、金华等地投下多种病毒。

731部队在中国的罪行不过只是日本在整个侵华战争中的残酷暴行的冰山一角：1937年11月下旬日军兵分三路向南京进发。11月19日清晨一支日军先头部队进入苏州后连日烧杀掳掠：他们将城中的文物古迹付之一炬，还抓走数千中国妇女充当性奴隶。日军这次入侵使苏州人口从35万骤减到不足500人。1937年12月8日江苏镇江被侵华日军攻陷后日军屠杀了当地民众上万人、焚毁房舍16700多间、强奸当地妇女几千人。

日军在向南京挺进的过程中为了毁尸灭迹还携带着用于焚烧尸体的特殊汽油。日军铁蹄踏过松江9周之后一位英国记者对当地的惨状是这样描述的：“几乎所有残存的建筑都曾遭到焚毁，持续闷烧的的断壁残垣冒着青烟，街道上渺无人迹，唯一能见到的活物就是野狗，它们因为啃食了大量尸体而长得膘肥体壮。这里原本生活着大约10万人，但目前我在整个松江镇只见到过5位老人。他们是躲在法国传教会的院子里才得以幸免于难的”。

1937年12月13日侵华日军攻陷南京后在南京及附近地区展开了长达6周的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大屠杀和奸淫、放火、抢劫等血腥暴行。在日军向南京挺进的过程中以及进入南京城后曾在部队中展开杀人竞赛，而当时的日本媒体更是像报道体育赛事一样对其加以大肆宣扬。《日本广知报》在1937年12月7日报道：驻扎在句容县的片桐部队的向井敏明和野田毅两名少尉约定比赛在进入南京城之前谁能先杀满100个中国人。

南京紫金山一战之后两人的杀人纪录都已突破百人：向井敏明杀了106人，野田毅杀了105人。因为分不清究竟是谁先杀满100人，所以两个人又丧心病狂地约定再作150人斩的竞争。日军在屠杀中国人的过程中手段极其残忍：用刺刀刺、用军刀砍、用手枪打，更有甚者挑开孕妇的肚子后扎出胎儿挑在枪尖上招摇。战后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调查后判定南京大屠杀总计死亡人数超过30万。

日军在中国的暴行并没随着南京大屠杀这场空前浩劫而停止：1938年日军登陆珠海三灶岛后屠杀并俘虏当地居民数千人。1942年12月5日侵华日军在河北滦县潘家戴庄屠杀无辜百姓1280多人、焚毁民舍1000多间。1943年5月畑俊六指挥手下在湖南境内屠杀3万余中国人、强奸当地妇女两千多人。日军的暴行不只发生在日本占领区：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日军随即展开对中国战时首都重庆的无差别空袭。

从1938年2月18日至1943年8月23日期间日本对重庆进行了长达5年半的战略轰炸。在5年间据不完全统计日本对重庆进行轰炸218次，出动9000多架次的飞机，投弹11500枚以上。重庆大轰炸的死难者达1万人以上，超过17600幢房屋被毁，市区大部分繁华地区被破坏。重庆周边的万县等地、四川省会成都也都曾遭受过日军不同程度的轰炸，甚至就连位于青藏高原的西宁古城也在1941年被日军轰炸过。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早起来反抗法西斯侵略的国家就是中国。整个战争期间中国战场抗击日军240万、消灭日军44万。中国战场牵制了日、德、意等法西斯轴心国军队总数约21.6%的兵力。正是中国战场的牵制作用使日军腾不出手来侵略苏联、澳大利亚等地遏制了德日中东会师计划。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国近代以来抗击外敌入侵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国人民为这次胜利付出了超过3500万人伤亡的代价。

可一个残酷的真相是当年犯下这些战争罪行的恶人有相当一部分逃脱了正义的审判与制裁。二战结束后部分日本战犯确实受到了应得的惩罚，但对日本战犯的审判比起对德国战犯的审判是不彻底的。在准备东京审判时苏联曾建议将协助日本政府和军方发动战争的财阀头目与东条英机等人一同审判，但这个建议却被首席检察官基南否决了。参与东京审判的中国法官梅汝璈坚决主张审判日本天皇裕仁的战争罪行问题。

除中国之外澳大利亚等国当时也坚决主张审判天皇，但在美国的庇护下以裕仁为代表的沾满亚洲人民鲜血的日本皇族逃脱了战争罪行的审判。随着美苏冷战的形势日益明显使美国的对日政策发生了很大变化：美国决定使日本成为美国在远东地区遏制战略对手的桥头堡，所以美国对日本的态度逐渐由打压转变为扶持。在由美国主导的对日本战犯的审判过程中得到庇护的不只是日本皇族。

侵华战争中参与过731部队的不少日本人就得到了美国的庇护。事实上731部队的实验数据最后是被美国人得到了，而在朝鲜战争中美军就曾向中国人民志愿军发动过细菌战攻击。战后很多参与过731部队的日本人在美国的庇护下移民美国：美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给予他们丰厚的待遇。最终这些人以医学教授的身份在美国安享晚年。正是美国的有意识庇护使战后对日本战犯的审判远不及对德国战犯的审判那么彻底。

针对纳粹德国战犯的纽伦堡审判不仅是一次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公正审判，而且对德国人民也起到了有益的教育。德国通过对战犯的彻底审判肃清了军国主义遗毒：1970年12月7日西德总理维利·勃兰特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敬献花圈后突然自发下跪为在纳粹德国侵略期间被杀害的死难者默哀。多年来德国政府不仅认真履行着对战争受害者的赔偿责任，还配合以色列抓捕了艾希曼等漏网的纳粹战犯。

希特勒死后德国人没把所有罪责推到他一人身上，而是主动承担起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除了德国政府之外德国企业也主动为二战期间奴役劳工的行为承担着赔偿责任。德国对战争责任的深刻反思使其赢得了国际社会的谅解：如今重新被国际社会接纳认可的德国已成为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主导者。相比之下日本在面对自己的战争责任问题时态度始终是暧昧的，所以至今日本与亚洲邻国的关系依然处于一种纠结的状态。

德国和日本同为二战的战败国和加害国，可在对战争责任的反思上却是大相径庭。遗憾的是国际上对日本战争罪行的了解熟悉程度远不及对纳粹德国战争罪行的了解。我们中国人当然会对曾发生在自己先辈身上的不幸记忆犹新，但在国际上对日本战争罪行的谴责是远远不够的。世人皆知纳粹德国的奥斯维辛集中营，但出了中国知道731部队的人可就真不多了。正是这样的现实让日本右翼分子有恃无恐。

迄今为止日本右翼分子仍试图掩盖当年的真相。他们不承认南京大屠杀、不承认731部队、不承认慰安妇的存在。如今日本的博物馆中仍收藏着战争期间从中国掠夺的文物。日本领导人还时不时会去参拜一下靖国神社。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生前曾公开乘坐自卫队“蓝色冲击波”飞行表演队一架编号为“731”的T—4型教练机。设想如果是德国领导人乘坐一架带有纳粹标识的飞机会引发国际舆论何等反应呢？

这次哈尔滨旅游热潮中731部队罪证陈列馆门口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排成长队前来参观的人。这些人中有大人、有孩子，有海峡对岸来的台湾同胞，还有不少外国游客。这就是对那段历史最好的宣传。有不少家长是带着孩子去参观的。这其实就是最佳的爱国主义教育。有个孩子参观完后在观众留言板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今天妈妈带我来到这里。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也会带他来这里。我会告诉他为什么要努力为什么要记住历史为什么要振兴中华！”

不少外国游客在参观后表示：这是第一次知道这段历史。哈尔滨之行最后一站安排实在用心良苦。一位日本游客参观完731部队遗址后留言说：“我以前在日本的历史书中从来没看到过这方面的内容。我作为一个日本人对此感到非常难过”。另一位来自美国的小伙在参观完后表示：“西方国家应当正视那段历史”。是啊！这段历史因为种种原因在国际上被人为有意识地忽略太久了。

死于731部队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的中国人和死于纳粹集中营的受害者有什么区别呢？人和人的生命难道还分三六九等吗？现在我们更该让全世界知道在人类的历史上曾发生过如此惨无人道的事件。当人们走过731部队罪证陈列馆长长的出口通道时墙壁上那句“不要回头，勇敢向前走”深深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华民族经历过太多苦难。历史诚然已过去，我们需要面向未来，但只有牢记历史才能以乐观的心态坚定向前迎接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