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梅花

陆常波

心中的梅花

无意间看着日历，快到腊月了，感叹岁月易逝。

前几日友人说广州有梅花开放，在萝岗那里有一大片梅园，历史上也是羊城八景之一。他再三告知我有空可以去看看，因为我喜欢梅花。起初听闻这话我并不相信，心里念叨：温度这么高，这些天桂花倒是开的正欢。岭南这里有梅花啊，莫不是拿我开心。可心里也总是放不下，友人不会玩笑于我，等到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今日办事的地点离梅园不远，于是便萌生抽空前去一看的念头。驱车到往的时候，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照着喧嚣的世界。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多数人是走向停车场，看得出大家都很开心。我沿着道路走向那片林子，起初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不时飘来一阵阵桂花的香味。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家家，一群群，都坐在树下聊着，好一派周末的闲适场景。在这个忙碌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份闲情雅致也是难得的，孩子们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更是迷人。

走近了一看，不少树上都开满了花朵，粉粉的又偏白一点。花儿们粉嫩粉嫩的，看着花瓣的样子有些像桃花，又有些像垂丝海棠。我自己不太敢确认，就问了路上的行人。周围人告诉我这就是梅花，周围这些游客都是来看梅花的。梅花？我在心里犯了嘀咕，这与我之前看过的所有梅花都不一样啊。在我的记忆里，老家天气寒冷时候，大约是临近春节了腊梅花就会开放了，隔着数百米远就会闻到那淡淡的幽香。曾经工作过的校园里都栽有几棵梅花，每当梅花怒放的时候，我都会踏雪寻梅，循香而往，孩子们也会在腊梅树下尽情地嬉戏。

那时每当下雪的时候，总会想起那首古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园子里那几棵腊梅树下的大石头上还刻着诗仙李白的诗句：我爱铜官乐，千年未拟还。一场大雪之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闻着淡淡的清香，仰望空中飘落的雪花，寻思着这洁白的雪地里所蕴含着的新的生命。

如今走在这温暖的阳光下，穿着短袖漫步在梅花林间，听着蜜蜂在嗡嗡地忙碌着。眼前这一片林子里有的树上开着几朵花，有的已经是挂满了枝头，有的是刚刚结满了花苞。走在林子里，没有闻到熟悉的香味，凑近闻一闻才有清淡的叶子的味道。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些花儿，花瓣也是五片，中间的花蕊显得那么娇柔，总觉得与我记忆中的梅花不一样。尤其是一只只小蜜蜂不时地在枝头盘旋，更是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季节了。树下的孩子们在嬉戏着，几位年长的阿姨扶着枝头在尽情地拍照，欢快的笑声穿过树梢，传得很远很远。

从院子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慢慢地从人群中穿过走进去。门口处有一处小景观，上面挂着郭沫若先生在游历了“萝岗香雪“后，留下的“岭南梅花浑似雪，萝岗香雪映朝阳“的传世佳句。走在林间的曲径，享受着这傍晚的那份安宁。走着走着，园子里的人渐渐少了，周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边的路灯也亮了。不远处的小池塘水面很平静，仿佛真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感觉。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我拿出手机查阅了资料，萝岗种梅始于宋代，因特殊的自然条件，常梅开二度，花有红有白。冬至前后，梅花盛开，繁花如雪，疏影横斜，香风阵阵，寻雪踏梅的人纷至沓来，一时游人如鲫。"萝岗香雪“胜景由此而来。今天走到这片林子，虽然没有看到“繁华如雪”，却也让在岭南看到了梅花。这份惊喜是按捺不住的，不由得循着石阶，饶有兴致地往前走去。

记得几年前读过一本书，是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先生的著作《天道与人文》，他指出：周朝中期，黄河流域下游到处可以生长梅树。依据就是《诗经》中就有五次提过梅。他说，终南山位于西安之南，现在无论是野生的还是栽培的，都无梅树了。在商周时期，梅子被普遍用来调和饮食﹙当醋来用，笔者注﹚，因当时不知有醋。这说明梅树的普遍性。在他的文中，详细分析了物候变化带来来的各种植物变化。如今在这里看到梅花，也让我长了见识，凡事应该弄清一二。

走到树下看到一个铭牌，介绍了这里种的都是果梅（青梅）。果梅是起源于中国的重要核果类树种之一。梅在中国已有几千年的应用历史。根据人们利用目的不同可分为果梅和花梅两大类。在萝岗这里看到的都是果梅，听说到果子成熟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捡拾果子。虽然这与我心里想着的梅花不一样，但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一直以来我是喜欢梅花的，梅是书中、诗词中美好的字眼，是一种精神品质的传承与寄托。小时候家里的老房子中堂挂着一幅梅花，那幅画挂了很多年，我每天都会看着它。记得一次看到有位老画家画的梅花图，遒劲的枝干，娇艳的花朵，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感叹艺术之魅力。我也发现在画作中交错的枝丫之间，总有一两根绿色的枝条挺拔向上，那个绿色与画面中的枝干与花朵似乎不协调。那时我在想，是不是画家在画作之中借着枝条表达什么寓意呢？今天看了这梅花的枝头后，我才觉得自己的肤浅与无知，这园子里的梅花就是这样的。任何事物是需要我们自己去观察，真正地了解它。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只有带着遗憾准备回去了，说是有些遗憾，其实通过这次的随意之行，让自己又多了一份认识。小寒已过，岭南并无太多寒意，却也见识了岭南的“香雪”。倘若要神往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估计得去一趟江南江北吧。梅开何处？杭州西湖，无锡梅园、南京梅花山，我的老家……都是赏梅的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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