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安被放血超70亿美元：创立者赵长鹏落入美国司法陷阱？

币安是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拥有超过1.5亿用户，每天承裁数百亿美元价值的交易量。它的创立者加拿大华人赵长鹏，曾凭借2021年币市上涨，身家达到941亿美元，一举成为华人首富。最近，这个加密货币领域的巨头陷入了巨大危机。

赵长鹏落入司法陷阱

2023年11月22日，赵长鹏与美国司法部达成认罪协议：币安支付43.68亿美元罚款，赵长鹏本人缴纳5000万美元罚款，并从币安辞职。作为交易，美国政府允许币安继续运营——业务仍不允许进入美国。交易宣布后赵长鹏现身西雅图，准备接受协议的最长18个月刑期。

孰料不到一个月后的12月18日，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再开罚单：对赵长鹏个人处以1.5亿美元罚款，勒令币安退还13.5亿美元收入，并对公司处以13.5亿美元罚款，三项合计28.5亿美元。

短短不到一个月，币安就被放血超过70亿美元。美国历史上，还没哪一家公司在短期内被如此重罚。赵长鹏与司法部的认罪协议，只涵盖司法部的追责，后面还有美国证监会（SEC）和美国国税局（IRS）。这两大部门都是狠辣角色。币安和赵长鹏恐怕很难逃此后的巨额罚单。

赵长鹏是不是被坑了，外界难以知晓。确有迹象显示，赵长鹏认罪后获得的待遇低于预期。他原以为认罪后可以从容来往，可美国司法部力主他可能潜逃，反对保释。赵长鹏交纳1.75亿美元保释金，及他姐姐在加州一处价值500万美元住宅作抵押，这才取得保释令。

保释期间，其他执法部门还可能提出控罪。赵长鹏大概意识到危机，就向法院请求，假释期间返回阿联酋与家人团聚。毫无悬念，这个请求被否决了。目前等待赵长鹏的，是2月的正式刑期判决，币安公司也将面临持续的追罚。

2018年起，美国政府就在调查币安，控罪范围极尽广泛：从诈骗、挪用资金（币圈常见罪名），一直到后来认罪的三项洗钱罪名，每一项都足够把牢底坐穿。赵长鹏明知此行凶险，为何还只身前往呢？考察赵长鹏近几年的流亡之路，可以得出答案。

以监管为名的全球围捕

2017年币安成立，凭借每秒上百万单的支付能力，从一众加密货币交易所中脱颖而出。和币圈的去中心化理念一致，币安没有总部，员工匿名，借助交易平台为用户服务，从中抽取交易费用。这种源于技术极客的理念，很快渗透金融国界，引起各国政府注意。

2018年起，全球主要国家收紧对加密货币的监管，赵长鹏开启全球流浪之旅。在日本、马耳他、英国、阿联酋、越南和新加坡，赵长鹏宣讲币安理念，承诺在当地建立总部，以期获得合法身份。各国政府或迫于美国压力，或出于监管顾虑，都不敢接纳币安。

赵长鹏流浪期间，币安业务在发展，主要加密货币都在币安平台交易。2021年币安的日交易总额超过700亿美元，超过绝大部分股票市场。与此同时，币安赖以生存的理念根基、物理条件，甚至赵长鹏的人身安全都在受挤压。币安已经成为巨人，还是面临坍塌的危险。

当代西方国家，政府以打击洗钱、防止犯罪为名，对金融行业进行严密控制。线上交易受严格监管，线下稍大的现金交易，会被定罪处罚。表面理由很堂皇，实际造成的麻烦和额外成本，则往往被忽视。

数字加密货币代表当代技术极客的一种理念：借助技术力量，实现金融绝对自由。没有监管，不问来源，只有服务，交易费用极低——比如币安的交易费用只有0.04%到0.1%，碾压绝大多数官方金融渠道。高歌猛进的数字加密行业，对美国主导的金融监管体系构成威胁。

2022年，加密货币行业发生一系列震动。先是头部交易平台FTX崩盘，创始人被控以电汇诈骗、洗钱等七项罪名。随后一个多月，三名加密货币创始人死亡，死因是海滩溺亡、睡梦死亡到飞机坠毁。这些离奇事件表明，号称提供安全交易的行业，创始人本身已经极不安全。

赵长鹏从绝对隐匿中走出，与美国司法部门谈判，寻求用“自首”换取安全保障和币安合法地位，就很好理解。毕竟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富，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暗处。

打击加密货币，币安首当其冲

各国政府联合围剿加密化币，表面理由是金融秩序之争——更加重视金融安全的传统秩序，扼制倡导金融自由的加密货币。再往深看，金融秩序之争说到底是利益与权力之争。

2009年初，一群技术极客痛感于当代法币的通胀性，受奥地利学派启发，借助技术力量创造了一种新的货币体系，希望控制货币总量。比特币总量有限、去中心化，还需“挖矿”生产。这些都和黄金很像。比特币体系的论文全网公开，它本身就是一串地址字母和个人秘钥，除非人身控制，否则谁也无法阻止比特币挖矿和交易，也无法溯源追查。

革命性理念加上精巧的设计，比特币出世后很快火爆。科技极客们投身其中，开发新的加密货币，由此形成“众币竞争”局面（部分原理并不相同）。支持者们畅想，加密货币公开发行，自由竞争，它们之间也有“汇率”，人们自由选用，优胜劣汰局面——这不正是理想的自由货币场景吗？于是，伴随一些加密货币落地支付，众多加密货币交易所应运而生。

逃避各国金融监管，这固然是加密货币的大罪，它的挑战，才是货币当局忌恨的根本原因。财权是国家的基础大权，一旦法币受到冷落，国家财政能力将大受影响。当代各国已经取缔黄金的法定货币地位，不允许民间私自流通，自然也不会容忍“电子黄金”坐大。加密货币界发展过程中的乱象，更是给国家取缔提供了极好的借口。

最近几年，大量加密货币开发者以“割韭菜”为目标，大肆诈骗，参与者们希望一夜暴富，也玩起“击鼓传花”的游戏。交易所则被视为这场狂欢的元凶巨恶。在币安之前，确有多家交易所被指控操纵交易，挪用资金。币价暴起暴落，行业声名狼藉。各国政府以“打击诈骗”为名，发起对加密货币的围剿，取得空前成功。政府对交易所的打击，更加剧了行业的动荡。

加密货币的重要理念是去中心化，经过多年实践，交易所反而越来越中心化。币安的市场份额，最高占到市场总额的70%。看似悖论的结果，实则合乎规律：加密货币以去中心化为理念，同时也支持自由竞争。币安有更好的技术能力，参与者众多的交易所，很容易形成“滚雪球”效应。各国政府将矛头对准币安，由此成为必然——币安之强大，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赵长鹏其实很虚弱

赵长鹏聚拢了一批精英，搭建加密货币交易所，为数亿用户服务，此能力非一般人所能有。币安受全球政府封锁，还能持续盈利，使得赵长鹏成为华人首富。很多人认为，赵长鹏非常强大，即使不能和埃隆•马斯克相提并论，他也算得上有权有势。这些其实是很深的误解。

现实世界的权势来源，除了金钱、技术和绝对暴力，还有更高源头——思想和话语权。尤其在政治经济领域，一种广泛流行的思想不仅主导法律条文，决定政客倾向，还蕴含着巨大的群众能量。而一种看似强大的权势，如果缺乏思想人心的支持，无论其他力量如何强大，也会土崩瓦解。赵长鹏和他领导的币安，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赵长鹏常年深居简出，无法出现在主流媒体，这引来很多偏见报道。在多数人的印象中，他是一名技术极客，同时是贪婪吸血的资本家，掌控黑暗世界的资金运行。赵长鹏无意自辩，极少阐述个人理念，他只是偶尔在社交媒体出现，言简意赅地点评和回应。

币安在全球有数千员工，赵长鹏的指示是，员工不得在公众面前谈工作，哪怕喝醉酒也不行。这种运作方式保障了币安的安全，也给公司蒙上神秘主义色彩。币安在全球有超过1.5亿用户，他们从中获利，却非币安的天然辩护者。绝大多数人只是使用币安，对币安价值并无兴趣，谈不上为其辩护。“用户自己会说话”，不过是很多商家一厢情愿的想法。

现在美国政府指控的币安，形同犯罪集团，赵长鹏则被形容为集团头子。赵长鹏疏于投资思想市场，不做传播加密的货币知识普及，公众把他视为诈骗犯，就不足为奇。签署认罪协议后，赵长鹏表示他承认的罪名只是洗钱、无牌汇款、违反制裁三项（即金融监管），不涉及资金挪用和市场操纵。言下之意，币安还是清白的，可是有几人相信他呢？

没有学者辩护，缺乏公众舆论声援，在至高的观念市场，赵长鹏一败涂地。他与美国政府抗衡的力量，可能还不如一个二三线明星。这个看似强大的传奇人物，其实非常弱小。弱到司法部门一纸通缉令，他就人身安全难保；即使投案自首，美国相关政府部门都能进来宰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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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杰

责编 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