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做个有趣的人

成就最快乐的生活

清晨下楼,天阴。车出小区,看到稀疏细小的粉状物在眼前飘来飘去。送女儿到南站,她要去高淳。返回时,眼前是明显的小雪片,如洁白的小清灵,围着车窗在飞舞。不论是谁,看到下雪,都很开心。等红灯时,忍不住打开车窗,激动地伸手去接。手掌上的小雪片,瞬间化为小水滴。

把妻子带到小区门口,她叮嘱道:“路上开慢点,不要太兴奋,要注意安全。”到奥体,雪下得越来越密,雪片变得越来越大。再往北,到龙江,相隔两公里路,却没了雪的踪迹。心里,竟有了失落的感觉。

到漓江路,才七点半。吃过早餐,准备出去转转,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受了凉。本来,因为落枕,右肩不爽,专门带了热水袋,却用来捂着腹部。

很快,奥体的雪也下到漓江路来了,窗外,已是一片白。以为这样的天,来的人会少,却络绎不绝,真是大出意外。可能,他们看到雪景,同样也很兴奋。

先来的4位,在苏北的一个村,分别反映村支书、村会计及小组长的事情。查看以往轨迹,当地已经调查并处理,只是他们不满意。做好登记,建议他们将新的材料再向街道反映,又给地址条,可寄信。同一个地址,他们却争先恐后地各要一张条子。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早晨的车载收音机里,播音员说这场雪先从苏南下起。他们应该是昨晚就从苏北赶来,早晨也可以欣赏南京的雪景。

一位长相标致,个头高大,虎背熊腰的小伙坐在窗前,递进两张身份证。他说,另一张是他弟弟的,兄弟俩原来是辅警,在派出所干了十多年,今年夏天,突然把他们辞掉。来这,是反映原来没签订劳动合同,没给他们交“五险一金”。

材料上写着,他们那个派出所负责苏北一个农场的治安。不仅管辖面积很大,而且社会环境复杂。

“我们抓捕过一个杀人犯,处理过农场内部纠纷,有个开拖拉机的在地里耙死一个老太,是我们去破的案子。”小伙很无奈地说,“因为我们没签过合同,他们说开就把我们开掉,回家才知道,连保险都没帮我们交。”

这是反映劳动保障方面的事项,建议他到当地劳动监察部门去反映。同时,联系人社厅在这值班的人员,请他对此事做好协调工作。

接着来的,是为儿子打抱不平的父亲。他儿子原来在城管当协管员,在一次铲除街头广告的过程中,与商家发生纠纷,被对方关在屋内打伤,两年过去,花去近十万,伤没治好,工作丢掉,医疗费没人报销,他来反映公安不作为的问题。

难道他儿子一个人去执法?怎么会被对方几个人关起来打?常常,有的人说的事情,让人难以置信。

“当时,搞文明城市创建,他们几个人一块去执法。发生争执后,有的人在旁边拍照,没人上去帮忙。”老人说,“我儿子右膝关节骨裂,胳膊也断了,肋骨也受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对方还在打。后来做了伤情鉴定,已经构成轻伤,但公安不立案,说不是被打伤,他们完全是不作为。”

听他说,儿子因为膝盖受伤,走路受影响,在家歇两年了,还没好,班也没法再上。花了八九万医疗费,没人赔偿,更没地方报销。

劝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带孩子去看病,关节受伤,不是绝症,应能治好。只要把伤治好了,花多少医疗费,再依法处理。这样没有根据的举报谁不作为,对处理事情没有一点作用。他似乎理解了,点了点头,又去了旁边的信访窗口。

有位理着平头长相很年轻的男子来到窗口,他没带任何材料,只是说当地有人在11年前盖了一万多平方的违建,对外出租,每年能收500多万块租金,打12345反映了3年,一直拆除不掉。

反映类似问题,互相之间都有利益关系。问他们可熟悉,有什么矛盾。他否认,并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么狂妄,他威胁我随便到哪里举报都不怕,并说赚来的5000多万租金,花掉两千多万送人,谁也不会来拆他的厂房。”

这只是他随口说说,拿不出任何证据。告知他,仅反映违建问题,应到信访部门去反映。如果到法院诉讼,判决当地政府拆除违建不作为违法,我们就受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越降越低。大厅却没开空调,很冷。而上周都是二十多度,却开着空调,大家脱掉外套,还热得总在冒汗。去找物业工作人员,他们屋里开着暖风机,直接回我说“开不开空调,我们哪知道?”有人埋怨说,哪能这样对待我们老百姓?

趁空,到三楼打开水。在楼道口,又碰到在那等待的年轻人,便又问了问他的家庭情况。原来,他已经五十多岁,只是江南水土好,长相年轻。

“我曾当过兵,那年,本来可进藏的,服役期为3年,每年能补助3万块钱,回来还能安排工作,谁都想去,但被有关系的人顶掉了。”他说,“因为体检和政审都合格了,就去了浙江的武警。干了4年,回家想找份工作,他们说参军是每个适龄青年自愿的,义务回来,不给安排。我只好做生意,干了两年,因为投资失败,亏损了50多万。那时的钱值钱,老婆一气之下,丢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离婚走了。”

面对面聊天,不说违建,却说起了辛酸的从前。如今,儿子已经25岁,全靠他一手带大。

“后来,我也遇到一个贵人,就开始做宣传展板,生意又有了起色,还带了几个工人。也盖了个几百平方的厂房,但是,才盖起来,就被他们以违建拆除了。我只好租那他人的厂房,当初是签了合同,答应在一定租金的基础上,根据市场行情,每年上调幅度不超过10%。”他气愤地说,“四年前,疫情开始,生意不景气,他却要上涨租金,而且一涨就是500,我不同意,就单方面解除合同,不租给我了。”

没有厂房,就没地方生产,他的生意就处于停滞状态。出于无奈,他回浙江老部队去走走,顺便看看留在那的老战友。其中一位是当地的信访局长,听到这事,就鼓励他上访,而且说,如果省里解决不了,可以进京,在那边能找熟人。只要是合理合法的诉求,必定能解决。

“我就是按他说的,逐级反映。”他拍着自己胸脯说,“我身体很好,去年还到了西藏,在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照样跑步,也实现了我年轻时没能去那当兵的梦想。”劝他一会儿到接待室,好好反映自己的诉求,但愿他所提的问题能得到妥善解决。

有位坐在轮椅上的妇女被保安推到窗前,她不搅不闹,反映村民组长办事不公的问题。其实,她刚到楼上谈过,又被送到我们这。这时,有工作人员到监控室,查找是谁将她送到大门口的。

“她是残疾人,反映过问题后,没法离开。问她,说是自己来的。她是盲人,腿脚又不方便,这怎么可能?”工作人员表示疑惑,所以要找出送的人。听介绍说,“她娘家在在向阳县,嫁到高宁县,夫妻俩出去打工,没生小孩,两人离婚后又回到娘家。她前夫的哥哥翻盖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将原来属于弟弟的12个平方的房子扩建到28个平方。被她知道后,一定要那28个平方的两间平房。她前夫的哥哥很仗义,腾出一间14个平方的房子给她,却怎么也不同意,就一直在上访。”

调到早晨九点多,画面里,有个蒙着头的男子将她从南门推到等候区,立即转身,匆匆跑走,很快消失在风雪中。从背影及下面,谁也认不出那个人是谁。

赶到下午四点多,一直没人来接她离开。大家看着她安静地从轮椅上滑下来,直接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个工作人员齐动手,将她抬回椅子上。大家唏嘘地议论道,就是常人这样整天地坐着也吃不消!

而后面来的这位妇女,好手好脚,却又哭又闹。她反映自己拆迁后,没分到房子,从一楼吵到二楼,说二楼没领导,又吵到三楼。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离婚后,就离开老公家了。后来,他家拆迁了。我再去,老房子都已拆掉。但我还有地啊!”拆迁过程中,凭拆的房子,才能分到安置房。有地,只能是征地补偿。可却不这么认为,接着哭喊道,“不给我分房子,我今后住哪里啊?”

只能联系当地工作组,请他们帮助协调。如果真正没房子,政府应该按政策予以关心。

有位戴着眼镜个儿高高的小伙坐在窗前,递进材料,直接喊道:“我陷进了这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你们看怎么办?”请他说说什么事情。

“材料上写着的,自己看!那个法官不采纳真实的证据,我去说,他却反驳‘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说怎样就怎样!’”他说话很急,而且很客气。“那样的法官,根本不为群众着想。”

而他说来说去,只是发牢骚,怎么也说不出个具体事情。接着来的一位男子,同样陷入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死结。他反映检察官的问题,与前一位差不多,不说事,只讲检察官不认真监督,要我们去调查。

一位个头矮小,但长相精干,口齿伶俐。他情绪激动地反映公安采用虚假证据,事情一直得不到解决。

看他一直说个不停,我们什么也听不清,便出去翻看他带的材料,请他慢点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多年前,我原来是个小包工头,带着十几个民工给老板做工程,一年下来,不给我们工钱,欠了一百多万,民工都找我要。找到他,说没钱给,又拖了一年。”他喘着气说,“第二年再去找他,他说如果再找他要钱,就到公安举报我把人打伤了。我说什么时候打过人?他讲一年前,向他要钱的时候,将他叔叔打伤了。”

找对方要工钱,理所应当,但要通过正当渠道,如果把人打伤,就不应该。

“根本没有的事情,你们看我这个小个头,怎么可能打人?当时就是他叔叔拉架,来回推搡了几下。”老人又说,“你们看这个鉴定报告,过了六天,他是个老头,本身牙齿不好,去做了伤情鉴定。说打断了两个牙齿,构成轻伤。”

如果真是这样,老人将负刑事责任。但对方当时没报警,一年过去,也没报过案,等他再要工钱时,却将这个鉴定报告拿出来,公安就采信了。

“公安说,他们只凭鉴定中心出具的报告定案,把我抓了进去,坐了一年牢。出来后,我一直在打官司,卫健委查明那家医院给鉴定中心的两份病历是假的,公安就采用了。法院说根据公安给的报告判的,公安说那个病历连章都没盖,也仅是提供个证据,谁叫你法院就把人判了?他们互相推,没人承担责任。”他更加激动地说,“这10年来,我什么事情都没做,打了280多场官司,也是破记录了。每场官司打下来,没说赢输,只是说这事不归他们管,就是得不到一个公正的说法。”

大仲马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这些话,不能全信。刑事判决问题,应该不会那么随意。只是,老人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他口若悬河,一直在没完没了的诉说,便打断一下,问问他家庭情况。

“我有一个儿子,他在做生意,还有孙子孙女儿,他们学习成绩很好,都非常优秀。”他气不服地说,“对方欠我一百多万工程款没要到,自己却坐了一年牢。现在,政府答应每个月给我一万块钱,但前提条件是要我不要到处跑。怎么可能呢?他们也承认是错案,但就是销不掉。案子销不掉,对小孩影响不好。我孙子上六年级,要是成绩不好也就算了,将来如果因为我影响孩子的前程,我这个当爷爷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看他年龄,还不到六十,已是满头白发。劝他,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应该要向当时立案的公安机关反映。离开前,他还在说:“哪怕给我几百万也不要,我就是要他们把我的案子销掉!”

而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经过向当地政法部门了解,此人向当地政府开价要400万,才愿息诉停访。而且,他多次吵闹,曾将一位女工作人员顶在墙壁上,以此相要挟。为此,他当场被拘留。

但,事情的缘起,还是有瑕疵。就是病历上的时间有误,但并不影响对他的惩处。因为人家的两颗门牙确实是被他打掉的。

不论怎么说,我们的相关职能部门应该做到案结事了,息事宁人,出现问题,要向群众解释清楚,避免小事变大。更不应互相推诿,将原本简单的问题,闹得越来越复杂。

下班,出门,仍是大雪纷飞。从早到晚,雪下个不停。广东来了位战友,晚上几人聚餐,明天还要正常上班,不能陪他喝酒,喝点茶,表达心意。

这位战友很有趣味,他本来不喝白酒,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而我,每次到了桌上,总要喝点,今天却破例,互相都能理解,而且聊得很开心。等他们喝完两瓶,已近八点,我打个招呼,提前离席。

怕路滑,一路小心,车到奥体,在华灯的映照下,江东大道及奥体大街两旁原本碧绿的的香樟及桂树全是银装素裹,顿时,整个人仿佛置身的寒冷的北国。

将车妥妥地停在车库,心才放下。并立即发信息:“滴酒未沾,安全到家。”女儿立即回信息:“一级棒!”

生活中,我们都要尽量做个有趣的人。有趣的人,不一定拥有很强的能力,但一定能成就最快乐的生活。活得有趣,是一种智慧。有趣的人,其实就是用捕大鱼的网去考量忧伤,而后,用选面粉的筛子去捕捉幸福,所以总能将琐碎的日子过得生机盎然、滋味无穷。(2023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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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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