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丨丁二

今年下半年，印尼上演了一场直播电商的“围剿战”。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是短视频平台TikTok和它的电商业务。

不少人还记得，9月底印尼曾发布一纸禁令，以保护当地中小商家为由，禁止社交平台销售商品。这个规定等同于彻底禁止直播带货。印尼也成为全球首个封禁直播带货的国家。

在印尼，TikTok是唯一从事社交电商的平台，这则禁令几乎是为TikTok电商“量身定制”。据悉在关停前，TikTok上有600多万本土卖家，700余万直播带货从业者和短视频创作者。禁令切断了他们的营生渠道。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个多月后情况有了大逆转。“双十二”前夕，TikTok宣布控股本地平台Tokopedia，其电商业务又重新恢复上架。当天印尼中小微企业等部门均表示支持直播电商助力实体经济。

更让人瞠目的是，曾经力主封禁TikTok电商的贸易部长祖尔基弗利·哈桑态度有了大转弯，他表示，“本地企业与外国产业的合作是允许的”、希望“社交电商支持印尼的经济增长”。

（图为印尼贸易部长哈桑接受媒体采访，图片来自印尼时代新闻网tempo.co)

电商带货和实体经济的关系，一直都是国内外争论的焦点。包括曾经的印尼政府在内，许多人都曾相信“直播带货不倒”、“实体经济不兴”。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封禁直播带货后，印尼最大的线下市场客流量减半

丹纳阿邦是是印尼首都雅加达著名的购物区，也是东南亚最大的纺织品和服装市场。在TikTok电商被封前，有媒体称，丹纳阿邦的商家们曾向印尼官员大吐苦水，不少人认为，TikTok电商“抢走”了他们的生意。

直播带货倒下了，但客流并没有回归。

（图为雅加达丹纳阿邦市场一角，图片来自半岛电视台网站)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禁令过去近一个月后，丹纳阿邦市场并没有出现人潮涌动的繁荣景象。相反地，与之前相比，这里的客流量少了一半。

丹纳阿邦一家鞋店老板罗尼·瓦斯基托表示，他的生意并没有当地政府宣称的“大幅提升”。“这段时间，我们的情况略有好转。但仍远不如从前。”瓦斯基托无奈地说道。

而此前依赖TikTok电商的线上卖家，受到的冲击更大。

理查德·李是印尼颇有影响的美妆博主，他在TikTok上有520万粉丝。今年8月，理查德·李在TikTok直播中最高一天订单额达403亿印尼盾（约人民币1900万），打破了印尼在线直销的纪录。

收到禁令消息后，理查德·李坦言，禁令不可避免对他的生意产生不利影响，“我更担心我的数十名雇员。如果禁令不取消，我不得不解雇很多人”。

封禁起到反效果，多方呼吁印尼取消禁令

禁令出台后，印尼贸易部前发言人、经济学者哈斯蒂亚迪发声，他认为印尼封禁TikTok电商是一个错误。

哈斯蒂亚迪对禁令持高度批评态度：“禁令实施前，丹纳阿邦的许多卖家就已经将线下和线上销售集合。政府认为TikTok的社交电商模式是传统市场没落的元凶，这种观点完全是错误的。”

哈斯蒂亚迪认为，印尼传统市场走向衰落，背后原因复杂。一方面印尼国内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能力下降，另一方面自新冠疫情以来，非洲及亚洲其他地区的批发商也缩减了采购需求。他指出，印尼政府声称廉价的中国商品冲击印尼传统市场，也不过是一套虚伪的说辞。早在TikTok电商进驻印尼以前，中国商品已经涌入印尼长达十多年。而直播带货在印尼兴起，也是近几年的事情。

新加坡电子商务研究平台Cube Asia联合创始人西蒙·托林(Simon Torring)表示，“TikTok电商的直播带货业务，为印尼的电商市场带来了真正的创新，政府的封禁对电商市场的长期发展会造成寒蝉效应。”

封禁“意在阻击中国商品”

印尼封禁TikTok电商不久后，当地多家媒体传出消息，印尼真正的担忧不是直播电商损害实体经济，而是TikTok上“物美价廉的中国商品”。

据印尼第一大新闻网站点滴网报道，早在今年7月，印尼智库“经济与金融发展研究所”（INDEF）便批评TikTok平台上“中国产品泛滥”，对当地企业“构成威胁”。印尼中小企业部长特登，接连说服贸易部长哈桑和总统佐科，称印尼应禁止TikTok同时运营社媒与电商。中国商品和TikTok平台被视为了危险所在。

禁令出台后，美国《外交学者》杂志发表长文，指出TikTok电商禁令反映了印尼的贸易自我保护和对外国的厌恶。《外交学者》认为，印尼要在经济领域取得成功，克服对外国经济影响的恐惧至关重要。印尼政府应该拥抱竞争而不是回避竞争。

印尼认可直播电商价值

11月底以来，包括贸易部长在内，多名印尼官员改口支持TikTok与本地企业合作、支持直播带货产业。不少人认为这标志着印尼政府对直播电商态度的转变。

据《雅加达环球报》报道，印尼贸易部部长哈桑为TikTok重返印尼开了“绿灯”。他表示，TikTok电商可以成为中小微企业的支持者。

印尼中小微企业协会秘书长埃迪·米塞罗则说道，TikTok与Tokopedia的加入肯定会对企业，尤其是中小微企业部门产生积极影响。

12月12日，TikTok电商在印尼以一场大促迎来回归。印尼政府也用一场封禁直播带货的试验，证明了直播电商和实体经济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此前受到风波影响的中小商家们，是这几天最高兴的一群人。他们最重要的营生渠道曾经被禁令夺走，风波过去，生活又回归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