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囿秋风”的南苑，竟然是中国最早的航空学校？

秋季的南苑森林湿地公园，有着别样的美景：优美的湿地生态，再加上“南囿秋风”的历史景观，吸引了众多游人。在不远的未来，它还将不断完善，融入铁路、航空、航天等近现代元素。

殊不知，在百年前，南苑是近现代设施最为完备的区域之一，我国最早的航空学校就在此设立。在历史的沧桑变迁中，它也见证了新中国航天事业的起步与发展。

　　 南苑航空学校教官与教练机合影（图片来自北京晚报）

　　 民国时期的航空署（后来的陆军检阅使署）（图片来自北京晚报）

中国第一架飞机在此起飞

同治十二年（1873年）后，清廷神机营正式进驻皇家苑囿——南苑旧宫西北的庑殿，修建可驻扎官兵1.4万人的营盘。1900年改为毅军的校阅场，俗称毅军操场。

1904年，法国两架“高德隆”式小飞机在南苑庑殿毅军校阅场进行了飞行表演，这是作为近现代科技象征的飞机首次在中国大地上起降。此时，距莱特兄弟制造的第一架飞机试飞成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1905年，北洋新军第六镇（师）进驻南苑卍字地（又称万字地）并修建营盘。该镇（师）为北洋新军，完全不同于神机营、毅军等旧式军队，是袁世凯仿照德、日陆军建制和操典条令编练的现代化军队。该营盘的建立，为日后的南苑航校、南苑机场的修建埋下了伏笔。

1910年8月，清廷在南苑庑殿的毅军操场修建厂棚，研制飞机，并利用操场修建了简易飞机跑道，建成为中国第一座机场。1911年3月，李宝焌在这里完成了“飞机1号”的研制；4月，刘佐成完成了“飞机2号”的研制，可惜试飞未能成功。

1911年清明节前后，留法的飞行家秦国镛，带回一架高德隆单座教练飞机，并在北京南苑毅军操场上空进行飞行表演，名曰“首次放飞航空日”。飞行表演的成功，使秦国镛成为在中国本土上驾机飞上蓝天的第一人。

1913年3月，袁世凯采纳法国军事顾问白理索的建议，决定在南苑万字地营盘北洋陆军第三师，设立随营飞行教练班和飞机修理厂。此后，民国政府又订购12架法国“高德隆”双翼教练机，还在营盘的西南隅修建航空学校一所，包括航空学校校舍、飞机棚、飞机修理厂、油库、弹药库等设施。

袁世凯委任秦国镛为航空学校首任校长，厉汝燕为首任飞行主任教官。这是亚洲第一所国立航空学校，开启了培养航空人才，开创中国航空事业的先河。南苑也成为我国最早集飞机队、机场、航空学校和修理工厂于一体的航空基地。

1919年冬，北洋政府成立航空事务处，专司航空一切行政事务。南苑航校也归航空处管辖，并改组为航空教练所。1921年，航空事务处扩大为航空署。

1923年，教练所改为国立北京南苑航空学校。赵云鹏为校长，蒋逵为教育长。

从1913年9月至1928年5月，该校累计招生四期，共毕业四期飞行学员一百五十八名，后多为我国航空栋梁之材。

在教学的同时，南苑的航空学校还开启了飞机的研制。1914年5月，航校飞机修理厂在厂长潘世忠主持下，以“高德隆”及“法曼”飞机为参考，制出一架双翼飞机，机首装有一挺湖北汉阳兵工厂制造的机枪，称为“枪车”。这是中国最早自制的武装飞机。厉汝燕在从事飞行之余，还设计制造了中国第一架水上飞机。

1916年5月，庑殿（五里店）的飞机棚厂并入航校。航校机场取代了庑殿（五里店）的简易机场，成为正规的专业机场。1920年，航空办事处拟开办京沪、京粤等5条主要航线、12条次干及8条支线。

1921年，随着北洋政府航空事务处扩大为航空署，航空事务也不断扩大。航空署设在南苑万字地营盘，为哥特式建筑（后改为陆军检阅使署，现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赵玉珂为航空署督办，统管飞行练习、机械维修和航空、邮运、航线等。

1922年7月，航空署开办京沪航线的商务航空，迈出了我国商用航空事业的第一步。开航日，由航空署邀请各界观礼，并邀请梅兰芳先生剪彩。

上世纪30年代，军政要人及普通旅客搭乘飞机往来南苑机场已成常态。据《北平旅游指南》记载：“全国航空事业，计有中国、欧亚两航空公司，其航线计有沪平、平粤等十余线……其停机场均在南苑。”

当年的中国航空公司，每星期三、六各有一航班由北平南苑飞往上海；每周二、五各有一航班由上海飞往北平南苑。欧亚公司每周二、五各有一航班由北平南苑飞往广州；每星期四、日各有一航班由广州飞往北平南苑……

民国时，陆小曼经常到南苑机场接送中外贵宾。徐志摩与陆小曼婚后居住上海，在北京大学、北京女子大学任教的徐志摩，也开始了空中通勤。1931年11月，徐志摩因为要参加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举办的中国建筑艺术展览会，便在南京搭乘飞往南苑的邮政飞机，不幸失事而遇难。

　　 南苑邮局遗址王顺成摄（图片来自北京晚报）

建有轻便铁道和完备的邮电设备

成书于民国八年（1919年）的《大中华京兆地理志》云：“营市街，四百零七户，有电线、电话、小铁路，交通十分便利。”这在当时的中国，营市街已然是“现代化”了。

1906年，北洋陆军第六镇驻扎南苑，南苑因此得以发展。袁世凯上奏清廷曰：“宿卫禁门，并协防地面，请安设小铁道以利师行”。得到准奏后，从永定门至南苑的铁道得以铺设，1907年通车。这条铁路当时属清陆军部，为京奉铁路南苑支线，称为京苑轻便铁道。

该线路总长7.59公里，为1米宽的米轨铁路，开轨道交通风气之先。该支线设永定门、大红门、南苑等站。永定门站在京汉铁路永定门火车站之南，称为永定门北小站，主要为军用，附设客运；其他车站办理客运业务。民国初年，京苑轻便铁路每天从永定门向南苑方向发车3次，时间分别为9时，13时和16时40分。

南苑站的售票房在西二道街西口的北侧的铁道旁，由一娄姓职员负责售票等事宜。每名乘客的全程票价为24枚铜元，军人优惠减半，为12枚。

1916年10月10日，北洋政府举办中华民国成立五周年的纪念活动，黎元洪在南苑营盘举行大阅兵。政府停止了轻便铁道的日常运行，专门接送应邀的嘉宾。当日早上8点和9点，分两次在永定门发火车开往南苑营盘，凡持入场券者均可乘坐，不收车资。

1937年，北平沦陷后，日军将这段米轨铁路改为标准轨，同时向东延长10公里。

1949年后，这条铁路在新中国的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除了为飞机场运送油料等军用物资外，还担负着航天部门运输任务。

南苑的现代邮电通讯建立得也较早。1911年，南苑邮局建于营市街路东（东南单街西口），可办理快信、挂号、包裹等邮件。当时的京畿数十个县，只有通州等几个县设二等邮局，蓟州、东安、密云设三等邮局，其他昌平、顺义、房山等十来个县仅邮寄代办所而已，而南苑则设二等邮局。当时南苑还设有电报局。

南苑电话支局建于光绪三十一年九月（1905年10月）的万字地营盘。采用磁石人工电话交换设施，容量为100门，是北京电话总局收购“电铃公司”的。1906年，南苑装设长波无线电（报）台。

1925年，电话局迁至南苑镇内的荷塘街，改为供电交换机制式，容量为200门。分警备电话和普通电话两种。南苑的各机关及较大商号均装有电话，可直接与北京城里、通县、长辛店、天津、保定等处通话。

　　 建于日据时期的南苑火车站王顺成摄（图片来自北京晚报）

营市街上涌现时尚新风

《大中华京兆地理志》载：“卍字地为中枢，百货云集……”这里提到的就是“因营而后成市”的营市街，即后来的南苑镇。

据河北省政府建设厅民国十七年（1928年）十二月对大兴县的调查，南苑镇商铺有140家。1938年前后南苑商会会员达229家，这些会员均为当时有相当规模的店铺。

当时的南苑镇，照相馆就有荣记、艺华、顺昌等数家。荣记老板为徐可信及其两个亲戚；艺华照相馆，老板是徐可义，为徐可信之兄；顺昌的老板是徐家的舅爷……

镇上有虽十几家中药铺，且有坐堂先生，不过，在西风日渐的形势下，西医也非常盛行。1912年开业的天福大药房并附属医院，全科医生为贾润斋，有助手2名；建于1928年的民生医院，有全科医生田醒航等3人；建于1932年的大同医院，有全科医生霍善斋等3人；建于1932年的佑民药房并附属医院，有外科、皮肤科、花柳科、眼目科，医生为贾佑民等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规模比较小的诊所，比如臧谦诊所、王书翰（国民党92军军医）诊所、王佑诊所以及孔宪增（国民党军医）诊所等。

由于南苑有飞机场及修理厂，这些机构需要电力，因此，南苑一带在民国初年就开始了电气化。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民用电已普及。据当时统计，在南苑商会注册的电力轧花厂达55家。其中芙蓉街的斌华号开业于1912年；栖霞胡同的通成公司有榨花车十几台，雇佣工人16人，日加工净棉5000斤……皮棉经过脱籽后打包，送往南苑火车站，或销往北平城里，或销往外埠。轧花业还衍生出棉籽榨油业，如宏茂、久大等油厂。

在经营手段上，也有很多“现代”元素：永兴和绸布店放留声机以招徕顾客，胜利园澡堂所属的西餐厅还出现了女招待。

新中国成立后，南苑这座军事重镇又派上了大用场，因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此建起了运载火箭研究院，南苑也成为中国航天事业的发祥地。（完）（原标题：昔日军事重镇南苑）

作者/王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