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要自信，我们不仅要敢带地球去流浪，也要敢用科学写神话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我因为有公务在身，所以出差去了趟西藏。来到世界屋脊，到底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到了这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正当我在酒店里抱着个氧气瓶缓慢恢复血条的时候，我的微信上突然蹦出来了一条提示音，发信人是一位经常帮我忙的小同志。

我拿起手机一看，他在私聊窗口上洋洋洒洒给我打了一大堆字，那会儿我正因为缺氧而头昏脑胀，一大堆字都没看进去多少。而且那时的天色也不早了，最后看着看着居然给我看困了。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之前跟我说过的一大堆话，我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几百个字的留言里头就记得几组关键词：中国文化，文化自信，《流浪地球》，以及《黑神话：悟空》。

一、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

我这趟到拉萨本就是奔着公事去的，因此行程安排得特别紧凑，原本还想留下点时间到处走走看看，结果最后也没去成多少地方。今天这期内容虽说是我从西藏回来之后才录制的，但是大致框架早从8月20日这天起就在构思了。

当然，构思过程中肯定也得到了年轻同志们的大力支持，事实上，这期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响应他们的要求出的。

根据他们给我介绍的情况，再加上我自己去网上搜索得到的一些信息，我总算是搞懂了这个让他们激动万分的《黑神话》大致上是个什么由来。

《黑神话：悟空》是由国内一家名为“游戏科学”的公司开发的一款动作角色扮演游戏（RPG）。这款游戏使用了目前游戏界最先进的虚幻5引擎。游戏背景参考了我们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四大小说之一的《西游记》。游戏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天命人”的原创角色，它长得很像孙悟空，但又不是孙悟空。为了探寻昔日传说的真相，这位天命人将踏上一条充满危险与惊奇的西游之路。

《黑神话：悟空》于2020年8月20日公布首段实机演示。并于今年同月同日在杭州举办了线下试玩会。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那么这款游戏或有望于2024年发售。

这些就是我了解到的关于《黑神话：悟空》的基本情况，但这些基本情况仍然无法解释他们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会对它的出现而感到激动万分，于是我又带着相关疑问去咨询了他们，最终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在《黑神话：悟空》横空出世之前，中国游戏曾长期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论规模和产值，我们的游戏产业早已位居世界前列，在手机游戏等部分领域甚至还是遥遥领先。在过去20多年来，中国还涌现出了一批哪怕拎到世界上都堪称响当当的游戏公司，比如腾讯和网易，还有如今风头正盛的米哈游。

但是，大并不代表强，多也不表示精。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国产游戏，大多都还是粗制滥造的骗钱货，要剧情没剧情，要画面没画面，游戏性更是无从谈起。唯一的长处，大概也就只剩下诱导充钱这块算是做到家了。这种做出来就是为了割一茬韭菜的假冒伪劣产品，与其说它们是游戏，倒不如说是某种金融衍生品抑或变相的赌博工具更为恰当。

长期生活在被这样一堆徒有“游戏”之名的垃圾包围着的网络环境里，除非是经常玩游戏的，否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电子游戏”有什么好脸色的。毕竟它们除了骗钱和浪费时间之外，确实也无法提供什么正向价值了。从这一点上来说，很多中国老百姓对电子游戏的反感情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二、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

但是，理解归理解，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反感就一直视而不见，又或者是采取粗暴的一刀切手法消极应对，这些恐怕都不是长久之策。电子游戏产业在当今的互联网经济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这块阵地就和舆论一样，我们不占领别人就要来占领。年轻人娱乐的需求总是存在的，西方和日韩的游戏产业要比我们的发达得多，如果我们迟迟拿不住可以和它们相抗衡的拳头产品的话，那么这一大片市场最后就都会沦为人家的砧上肉、盘中餐。

不仅如此，西方和日韩那些公司开发的游戏，肯定是以他们的价值取向、审美癖好和意识形态来作为导向的，而我们在这三大块和它们并不总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对于已经形成了正确三观的成年人来说，西方和日韩的公司在他们开发的游戏中夹杂的那些私货，或许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但这些“雕虫小技”对不少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着很强的误导性的。

因此，无论是保护国内的游戏市场也好，还是保护我们年轻一代的心智也罢，要想达成这两个目标，面对中国游戏的现状，最好的办法不是听之任之，也不是拦腰斩断，而是努力开发具有中国特色的、符合我们当下时代命题的优秀游戏作品。用良币去取代劣币，用庄稼去覆盖杂草，用我们中国人自己做出来的好游戏，来引导我们的游戏市场和年轻一代，走上正轨。

这样的想法犹如一颗希望的种子，虽然看起来很美，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没有萌芽的条件。因为正经开发一款好游戏，尤其是被游戏行业称之为“皇冠明珠”的3A大作（意即高成本、高体量、高质量的单机游戏），它所需要的技术支持、人才储备和资金条件，远不是一家中小企业可以承载的。哪怕是像腾讯这样的大企业，也常常会因为对开发周期和市场回报等因素的顾虑，对3A大作望而却步，转而把资源投放到那些相对更短平快的项目上，比如手游。

不仅如此，开发3A大作还要面临盗版风险。当年也曾一度火热的中国单机游戏后来之所以销声匿迹，猖獗的盗版问题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总而言之，3A大作虽然贵为电子游戏领域的皇冠明珠，但却因为种种不确定甚至是负面因素，所以至今不受中国游戏行业的待见。在过去20年来，中国许多行业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唯独3A大作这块，到了今天仍然是一潭死水。

直至2020年《黑神话：悟空》横空出世。这是这么多年来，中国第一款在成本、体量和质量等各大要素上均向3A标准看齐的原创游戏作品。“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黑神话：悟空》之于中国游戏工业的意义，差不多就相当于歼-20之于中国航空工业，《流浪地球》之于中国电影工业。而选择了这条既光荣又艰巨的道路的游戏科学公司，则像是另一个位面的成飞和郭帆影业。”

听他们这么一说完，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群年轻人会对这款电子游戏的出现感到如此激动了。我虽然不懂游戏，但是我对电影多多少少还是懂一点的。如果《黑神话》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中国游戏行业的《流浪地球》的话，那么我对这个新生事物的出现肯定是热烈欢迎的。

三、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虽然我现在不怎么玩游戏了，但我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于促进中国文化自信这道时代的大命题来说，《黑神话》的横空出世，没准会为我们的破题打开一个新的思路。

我记得我之前出过一期节目，聊的是我们应该如何传承包括戏曲在内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我这那期节目中引用过一个例子，广东有些思路比较活泛的粤剧团，为了打开受众面，尤其是年轻人的受众面，近年来积极跳出自己的舒适区，开辟新阵地。比如火爆一时的新粤剧《白蛇传·情》，以及和网游《剑网三》展开跨界合作等等。

我听说在日本那边，日本的歌舞伎有一种搞法，把时下深受日本年轻人追捧的一些动漫人物和剧情搬到歌舞伎的舞台上来，用崭新的流行文化元素来为日本的传统戏曲赋能，据说反响相当不错。

假以时日，《黑神话：悟空》发售了，并且还得到了广大年轻人的积极响应的话，我觉得我们很多从事传统文化工作的同志和朋友，不妨考虑一下向人家取经。比如，用京剧或粤剧的表现形式，在传统戏曲的舞台上演绎3A流行大作的高潮桥段，听听都觉得攒劲儿的。什么时候广州这边的粤剧团要是排了这么一出戏，那我高低得拉上一家老小去捧捧场。

不光是戏曲，绘画、雕刻、音乐、文学……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那么多，可以和流行元素搞跨界的肯定远远不止戏曲这一种。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游戏科学的创作者们能够从《西游记》中汲取灵感，那我们传统文化行业的从业者们是不是也能在《黑神话》里淘到金子呢？

东西是不是真的好，我们自己说了不算，最终的评判权在广大人民群众手里，大家都说好，才是真的好。我们要想弘扬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传播问题，即怎么样才能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把我们的东西传播出去。东西好不好那都是后话，你得先让人看得进、听得进，要不然扯什么都白搭。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现在之所以对抖音、B站和小红书等新平台如此上心，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更好地把我创作出来的内容更好地传播出去。孤芳自赏和圈地自萌毫无意义，我搁那儿哼哧哼哧地码了半天的大长篇，结果到头来只能在朋友圈里给人看，那就完全失去做宣传工作的意义了。

《黑神话：悟空》也是根据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作品改编的，我这两天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也接触到了它的一些艺术设定。说实话，我觉得做得真好，无论是在《西游记》原著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番外故事，还是那精益求精的美工雕琢，又或者是那既古典又流行的音乐风格，就连我这个不玩游戏的大妈，看了听了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在真正能够引领时代潮流的好东西面前，年龄从来都不是障碍。想当初我哪懂什么是隐身战机，我也从来没看过国产科幻电影，可那又如何？歼-20和《流浪地球》一出现一破圈，我不也照样随着人民群众的大流，喊起了“真香”吗？

保持开放的心态很重要，尤其是对于我这种已经年过不惑的人来说。今天这期虽然是响应年轻同志的号召出的，但我的很多心里话其实也是广大中老年朋友说的。对于如今出现的很多新生事物，无论是游戏还是音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包容一点，尤其是对那些有望为中国当代文化开风气之先的时代弄潮儿。

对上眼了，一次付款，一个打赏，自然最好；对不上眼，一个微笑，一声鼓掌，也是支持。即便我们不去主动消费他们的产品，也没必要把他们的努力贬得一文不值。我们也曾像他们这样年轻过，他们如今的很多感受，我们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谁年轻的时候不曾许下过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的壮誓豪言？现在看到他们有机会去成就我们当年未曾实现过的夙愿了，这样愿景难道还不值得我们为之感到欣慰吗？

我们应该自信一点，不管我们的年轻人是要带着地球去流浪，还是要用科学来书写神话，我们都应该用一个开放的心态去看待他们的尝试。我们自信了，年轻人就会更自信；年轻人自信了，中国文化才会更自信。

彩蛋、居身正大，不拜何妨？

虽说《黑神话：悟空》这款游戏我这个大妈大概率是玩不动了，但是它的许多人物对话和剧情设定我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在看过过去几年来各种与它相关的预告视频之后，本就热衷于中国古典文化的我，对这款游戏的兴趣更是变得浓厚了起来。

都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透过这些预告视频，再结合我的人生经历，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了一个天命人。如果说，游戏里头的那个天命人所要对付的，是西行路上的各种妖魔鬼怪的话，那么我这个舆论场上的天命人所要操心，则是国内外的大大小小润人殖子。

常看我节目的同志都知道，我出内容时有爱化用典故的习惯。既然今天这期节目是以《黑神话：悟空》而起的，那我在这里也化用一下游戏视频预告中给我留下了最深印象的几段对白，权当是送给坚持看到这里的各位朋友的一点彩蛋好了。

我在许许多多奇怪的梦里，见过你们。

你们因为因缘际会走到一起，怀着各不相同的目的。

你，欲寻富贵荣华之梦，自甘欺师灭祖。

你，执着所谓自由之声，死后尸骸皆无。

你，容不得些许质疑，欲成完人例外。

你，无所挂碍，吃个甜圈便善哉善哉。

可我，早就看穿了你们。满嘴的自由民主，一心的卖国求荣。扯什么举世污浊，却笃信自己，才是天命独清。

可悲的恨国党呐，只要心中还有放不下的执念，终有一天，它将化为你们走线路上无解的业障。

你们总说，众生之苦，多因墨守清规、存理灭欲。

要我说，都是放屁。

不爱国，自恨永无止息；

不求知，是非于我何异；

不为民，得道从何谈起；

不辛劳，芳华刹那而已；

不团结，独行无人救济；

不诚信，人生不过儿戏；

不守法，万事皆可休矣；

不奋斗，诸行了无生趣。

说来也巧，当小同志和我聊起这款游戏的时候，我正在拉萨出差。面对着西藏过去最具代表性的标志性建筑，那座由无数劳动人民的血和骨、汗与泪所筑垒起来的布达拉宫，我总有一种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现在，透过眼前的屏幕，把自己带入到游戏中那个天命人的视角上，听着黄眉老怪的连篇鬼话，我终于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了。

当初你在小雷音寺，双手摊开，大肚滚圆，装成弥勒口气，质问我：“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如今我到布达拉宫，一身挺直，老肝饱满，卸下妇人妆容，回答你：“居身正大，不拜何妨？”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再送小雷音寺里头玩cosplay的诸位一副对联吧。既是作为今天这期内容的结尾，也是送给各位黄眉老怪的寄语。

吾本凡人，心无邪，见尔不拜何妨；晚登山众人拾柴，星明月朗，谓我助己。

汝虽泥佛，身不正，任我烧香无益；早过江自身难保，风急雨骤，谈何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