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声绘色 夏布里埃《西班牙狂想曲》品赏

皮拉尔圣母基督大教堂

西班牙旅游回来，请允许我不要再说血脉偾张的斗牛，不要再说热烈沸腾的弗拉门戈舞，也不要再啰嗦巴塞罗那的高迪和他的那座似乎永远不会完工的圣家族大教堂。因为这些东西讲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

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游者畅其怀。游走在这个地中海边热辣奔放国度的几天里，我耳边不时会回旋起一首乐曲，它就是夏布里埃（1841-1894）的《西班牙狂想曲》。时至今日，我大概仍然无法相信，夏布里埃这位老兄，竟然鬼使神差会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在我眼光里，能写出如此红红火火的一首曲子，能把西班牙人狂放热烈的歌姿舞态，用精妙绝伦的音乐语言描绘刻划出来的人，无论如何总得有几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勇敢豪侠之气吧。谓予不信，那就请听：1957年5月某日，伦敦金斯韦大厅，乐池灯光渐亮。只见指挥大师阿根塔先生，面对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伦敦交响乐团，刹那之间，他手里的那支魔力无穷的细细棍子疾速地舞动起来，就仿佛是哪一位从天而降的神奇魔术师，无端弄来一大堆浇满汽油的干柴，又是谁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用他那极富魅力的音乐灵感，迅速点燃了星星之火。于是，倾刻之间在我们的面前，就“腾”地一下子燃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熊熊烈火，火苗旺旺的红红的滚烫滚烫的四处乱窜。呼呼的烈风中，我们仿佛看见一群群身穿节目盛装的西班牙姑娘和小伙子，伴着一种热辣辣的舞步节奏，发狂似地唱着叫着吼着跳着，辛辣芬芳的酒气到处氤氲飘散，间或，还嗅得到古巴雪茄的烟味，这些癫狂的舞者不停地扭动着他们那永远不知疲倦的腰肢，他们的皮鞋磕地的声音简直震得我们耳朵根子生疼……

以上，就是我品赏夏布里埃《西班牙狂想曲》时的真实感受。

塞万提斯塑像

那么，就在如此躁热奔放的背景音乐里，我们先去马德里，瞻仰西班牙文学大师塞万提斯的塑像。一说起要看塞万提斯，我立刻兴奋万分，因为这联系着我童年时的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终于来到西班牙广场，塞万提斯纪念塑像果然典雅精致大气漂亮，其背景是巍然耸立的西班牙大厦，塑像前面是一个极其敞亮的喷水池，水花晶莹四射，池水泱泱澄澈。整座雕塑整洁肃穆，纯白花岗岩雕砌而成。塞万提斯高高地端坐正中，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对着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仔细端详，他的眉宇之间却露出深深的无法解脱的忧郁愁苦。此时此刻，这位举世闻名的文学大师低垂双目，默默无言望着前面两位自己笔下的人物：一个骑马，一个骑驴，骑马者瘦骨嶙峋，身材高俊却已然苍老，手执一杆长得出奇的铁矛；骑驴者面容微胖，憨厚朴实，相貌平庸。无疑，这就是堂 · 吉诃德和他的仆人桑丘的青铜塑像。塑像色泽深棕近黑，发出幽暗的金属光泽，在整座白色的标志性城市建筑之中显得如此鲜明醒目。

记得是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正是中国文化荒芜、无书可读、知识反动的荒诞年代。忽然有一天，我在石库门弄堂的一个角落里捡到一本破书，封面和前面几页早已不知去向，最后的封底和之前的十几页也缺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这本书里的人物和故事真是太有趣了，看到精彩之处，我独自一人禁不住哈哈大笑！书里的那个“戆大”，他竟然把旋转的风车当作敌人，真的会挥起手中的长矛冲上去和它英勇搏斗。结果摔下来，跌得鼻青眼肿，伤痕累累，长矛也断成了三截。后来，这本有趣的破书在我周围的小伙伴之间传阅，大家都读得开心极了，笑声不断。有位读高中的大哥哥告诉大家，这本书叫《堂 · 吉诃德》，是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写的。

关于塞万提斯的悲苦生平，以及他的代表作《堂 · 吉诃德》在欧洲文学史上首创性的重要地位，就无须我啰嗦了，大家可以去查查“百度”。甚而至之，如今有西方学者从它的故事里竟然还引申出人类哲学中一个普遍的带根本性的问题：如何平衡处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矛盾？真教人啼笑皆非！

鸟瞰皮拉尔圣母基督大教堂

皮拉尔圣母基督大教堂内部

教堂里挂着的两枚炸弹

来萨拉戈萨游览。这是西班牙第五大城市，阿拉贡自治区和萨拉戈萨省的首府，它坐落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拥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在流水清清的埃布罗河边，艳阳下远远的就看到了皮拉尔圣母基督大教堂。这座宏伟瑰丽的大教堂的另一边，就是萨市的中心广场，广场跟着教堂取名，就叫皮拉尔广场了。教堂外墙全部采用深米黄色的砂岩板材砌筑，屋顶中间是个巨大的圆形穹顶，周围其他穹顶就显得略微矮小，覆盖着蓝、黄、白三种颜色混合镶嵌的筒瓦，如此巧妙的配色，于巴洛克式主体风格里，彰显出浓郁斑斓的伊斯兰风采。朝前走进了些，抬起头认真数了数，它竟然有大小不等共11座穹顶。教堂四角，还竖立着四座高耸入云的钟楼。大教堂可以免费进入参观，但内部不许拍照。有个二维码，你扫一下，游客需要照片可以从网站里获取。上世纪三十年代，西班牙内战时，有三枚炸弹落下来，穿破了教堂屋顶。幸运的是，炸弹都没有爆炸。真要衷心感谢圣母玛利亚的神奇保佑了！如今，其中两枚炸弹还挂在墙上，向人们述说这段充满热血和牺牲的历史。步入教堂，你会被这里的富丽堂皇和虔诚肃穆所惊呆。神圣辉煌，洁白庄严的氛围中，供奉着皮拉尔圣母，人们都真诚地尊称她为“柱子圣母”，梵蒂冈天主教教宗若望 · 保禄二世还赞誉她为“西班牙人民的母亲”。相传当年耶稣十二使徒之一的圣雅各历经千辛万苦，传教来到萨拉戈萨。公元40年1月2日，他竟然在一根柱子上见到圣母玛利亚显灵了。圣母谆谆嘱咐圣雅各，要他把基督的光明传播给西班牙。据称这还是圣母升天之前唯一的一次显灵。目前的这座教堂兴建于1681年到1872年，由一座主殿、两条走廊和两座小礼拜堂组成，相当的恢弘宽敞壮观。在里面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足音橐橐，真的看到了当年圣母显灵过的那根柱子！室内装饰着不少西班牙浪漫主义绘画大师戈雅的作品。尤其应该好好欣赏一下的，是这里的天顶画，异常精美，其艺术水准绝对不输于梵蒂冈的西斯廷天顶画。这是戈雅的巅峰之作。这方面，戈雅和米开朗琪罗应该是有得一拼的。

在萨拉戈萨的戈雅塑像

走出教堂，来到皮拉尔广场。广场正中竖立着戈雅的青铜塑像，画家手执画笔，表情沉郁严肃，站立在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基座上，底下是暗红色的地坪，周围还点缀着几件戈雅创作的雕塑作品。弗朗西斯科 · 戈雅 （1746—1828）是西班牙国宝级的著名画家，类似意大利的达 · 芬奇。他出生在萨拉戈萨市郊农村，父亲是个贫苦的祭坛镀金工匠。他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并且开始学习绘画。他禀赋出众，当上宫廷画师后，画风华丽却并不远离现实，不刻意美化封建贵族。在他真实细腻的笔触下，依然能清晰地看出贵族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戈雅的名画：1808年5月2日

1808年，拿破仑军队入侵西班牙，给人民带来灾难和死亡。腐朽懦弱的王室竟不战而降。5月2日，不愿做亡国奴的西班牙人民发动了马德里起义，反抗侵略。1814年，戈雅创作了油画《1808年5月2日》，揭露侵略者对西班牙人民的蹂躏，真实记录西班牙人民可歌可泣的斗争场面。画家以自己的画笔作为武器，以缤纷的颜料作为弹药，他让这次英勇的起义在画布上永垂不朽。

着衣的玛哈

当时的宗教裁判所禁止裸体画，戈雅特意画了一幅《裸体的玛哈》，反抗封建意识。画作完成后，社会一片哗然。他又机智地画了一幅几乎相同的《着衣的玛哈》作为掩护，而将《裸体的玛哈》深藏起来。关于这两幅不朽名作的故事，如今可是众说纷纭十分热闹。人家姑妄言之，我们就姑妄听之吧。

普拉多博物馆

戈雅的名画大部分都珍藏于马德里的普拉多博物馆。两天前我们津津有味地欣赏过。这是一个和我们的北京故宫、巴黎卢浮宫、伦敦大英博物馆、圣彼得堡冬宫等等相类似的艺术珍品荟萃之所。夏布里埃的《西班牙狂想曲》选自DECCA公司出品的唱片：Espana。里面有不少作曲名家描写西班牙的乐曲；而且，这张唱片的音质奇佳，录音效果特别好，音乐的立体感很强，模拟味道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