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的九叔来我家,他走后,却忽然打来一个电话

#妈妈的时光故事#


前两天,我回家乡看望父母。在父母家,接待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那天,我乘坐火车到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我到家之后,老爸老妈都很高兴,跟我聊了一会儿。


每天上午十点左右,老妈陪着老爸,要到外面散步,晒会儿太阳。我一看,快到十点钟了,就让父母去外面散步,我在家做饭。


听着父母的脚步声下楼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整洁的客厅,洒满阳光的阳台,阳台里那些盛开的鲜花,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我感觉很惬意——


仿佛回到小时候,妈爸上班之后,他们的钥匙落在家里,我拿起钥匙,挨个柜子打开,那种查看家里秘密的感觉,真是又新奇又过瘾……


我的老爸老妈都已经80多岁了,每个月回来看望他们,是我心里很温馨的一件事,那种归属感,还有一种小儿女的情怀。


我在厨房一边择菜,一边回忆着往昔那些温暖的时光,忽然听到楼道传来敲门声。


我爸妈刚出去不一会儿,是他们回来了吗?我走到门口,问:“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这是老武家吗?”我说:“是啊,你是谁呀?”对方说:“我也姓武。”


这个人的声音很陌生,我好像从来都没听见过。跟我家一个姓?亲戚?街里的亲戚,我没有不认识的,没有这个声音。


农村的亲戚,我家已经没有几个了。我的老叔已经过世了,二大爷在哈尔滨呢,比我爸年纪还大呢,他不可能自己来到大安。就算是远房的叔叔堂哥,也没有几个了。


我悄悄地趴着猫眼,往楼道里张望,就看到一张黝黑的脸孔,满脸的皱纹,瘦高的个子,微驼的后背。穿的是蓝色的,洗得有点发白的衣服。


这是谁呢?我在记忆的海洋里打捞,想捞上几颗珍珠,结果,啥也没有捞上来,小鱼小虾都没有捞上来。我对门外站着的人,没有一点印象。


我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门外的男人说:“你妈你爸都挺好的?”我说:“你是谁呀?”


对方却不肯说他是谁,似乎耳朵有点不太好使。这个人看面相,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听声音,也有60多岁。但60多岁的,也有坏人呢。


我着急做饭,就没让这个人进屋,我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能放你进来!”


对方在门外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随后,我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再趴着猫眼向外看,门外没人了,只看到一个下楼的背影。

回到厨房继续择菜,心里总觉得是个事,我就给我妈打电话。可是,电话在卧室响了起来,老妈出门没带手机。我给老爸打电话,也没用。老爸的电话就是看电视剧的,基本没什么用途,也扔在家里了。


等我把米饭焖到锅里,菜炖到锅里,想到门口看看,我担心那个所谓的“亲戚”又返回来。


趴着猫眼往门外一看,这个人真回来了,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抽烟呢。我在猫眼里打量他,真是一点熟悉的影子都找不到,那我更不敢放他进来了。


快到中午了,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我妈我爸上楼了。我赶紧走到门口,又趴着猫眼往外看。


只见那个客人听到我父母说话的声音,急忙站起来,露出惊喜的笑容,说:“三哥,三嫂。”


我父母见到这个客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哎呀,这不是老九吗?咋在门口呢,没进屋呢?”


客人说:“我在门口坐一会儿,抽根烟——”他倒是没有说,是我没让他进来。


我赶紧打开门,让客人进屋。我爸对我说:“这是你九叔,你老爷家的老九。”


老爷家有几个儿子,我不知道,我们来往不频繁,尤其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哪还记得这些事。


这个我叫做九叔的男人,一直带着讨好的笑脸,把身后的一个布袋子放到餐桌上,对我妈说:“三嫂,给你带点山货——”


我妈连忙说:“哎呀,咋还带东西来呀?太外道了,快坐,快坐——”我妈又吩咐我:“小红啊,给你九叔倒水。”


老爸已经跟九叔坐在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我妈来到厨房,说:“做啥吃的了?”她看到我做的两道菜,就说:“去下面买点鱼,买点排骨,再拌个凉菜。”


我赶紧到了楼下,买了鱼,买了排骨,又买了黄瓜和凉皮。回到楼上,看到九叔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外衣已经脱了,穿着一件半截袖,跟我爸聊天呢。那件半截袖颜色发暗,好像穿了好多年。


这个九叔,看起来,混得不咋地。我想起他是谁了,往昔的一幕一幕,都涌到眼前——


40多年前,我妈我爸都是普通的工人,1984年,我妈工作的鞋帽厂,忽然停产了。在停产之前的半年里,工厂就发不出工资了。欠了工人半年工资。


我家四个孩子上学,那阵子就靠我爸一人的工资,勉强支撑。我妈没有工作之后,就琢磨干点啥才能挣钱。

鞋帽厂的工人,全是女人。鞋帽厂的这些女人,特别厉害。工厂没停产之前,没看到这些女人有多厉害,就看见女人们打仗骂人挺厉害。我有幸见识过一次,那是薅头发、扯袄领子、挠得满脸血道子。

工厂停产后,每个女工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啊,女人不挣钱了,靠男人养家,根本就不行。这些女人就开始琢磨挣钱的办法。


鞋帽厂的女人们,都有一个手艺,就是会做鞋,于是,这些女人三五个合伙,到厂子里买一些鞋料,回到家里,把这些鞋料做成鞋帮,再买回鞋底,把鞋帮鞋底缝到一起,做成鞋。


我说得简单,其中工序复杂,还需要一些缝纫机等等工具。不过,这些都难不住鞋帽厂的女人们。女人们为了自己的家,为了自己的儿女,豁出去了,风里来,雨里去,去外地进料,贪黑熬夜地做鞋——


我妈就是这些勤劳质朴的女人中的一员。那时候,我妈40出头,还没有我现在的年龄大呢。我妈跟着这些女同事,一起做鞋。


鞋做好了,还要卖出去,卖不出去,钱也挣不回来。这些女人们特别厉害,她们身上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老妈她们开始到附近的周边市县,去推销自己做的鞋。


那些女人,缝衣服做鞋拿手,但出去推销,都不会说话。不过,一点点地也锻炼出来了。我妈他们做的鞋,就一点点地推销了出去。


那年过年,老妈一个劲地往家里置办年货,冻梨买了两丝袋子,桔子成箱往家买。把我爸看呆了。我爸说:“少买点,买太多了。”


我妈说:“做鞋挣钱了,我们几个每人分了这个数,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节俭了,过个肥年吧。”


后来,我妈就开始自己做鞋。自己做鞋,挣得更多。我妈做鞋,我爸,我妹妹,还有我,都加入到帮老妈干活的大军里。我姐姐后来上大学了,老妈做鞋挣的钱,也让我妈爸有底气供姐姐念大学。


那年冬天,一直下大雪。老妈到周边的市县都跑过了,能推销鞋的地方也都去推销了。可还有300多双鞋,没有卖掉。我妈做的是棉鞋,一定要赶到年前卖出去,因为过年后,天气很快转暖,大家就不穿棉鞋了。


我妈开始犯愁,这些鞋要是卖不出去,压着本钱呢。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看着年龄比我爸妈小了很多,比我们的年龄大不了多少,但他说话油嘴滑舌的,第一印象不喜欢他。


这个人就是九叔。要过年了,他来到我们小城,置办点年货回去。我们小城比他们附近的县城卖的东西便宜很多。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江,他们属于江东,那边的东西都贵。


九叔和我爸妈聊天的时候,得知家里有300多双棉鞋没有卖出去,就说:“我们屯子里,很多人也穿这种鞋,我拿到屯子里去卖吧。”


我妈一听,很高兴,说:“这些鞋能卖没吗?”九叔笃定地说:“没问题,再有这些,也能卖没。”


我爸听闻这个九叔在家里不务正业,不种田,整天游手好闲地,就不太相信九叔。但我妈着急卖鞋,就相信了九叔。


我妈和我爸,连夜把这些鞋装箱,运到火车站,让九叔带到乡下去销售。因为我爸的阻拦,我妈没把300双鞋都给九叔拿走,我妈给九叔拿走了200双鞋。


那时候,一双棉鞋卖12元左右。我妈给九叔8元一双,让九叔把鞋都卖掉之后,200双鞋,给我妈拿回1600元就行了。


九叔带着那些鞋,乐乐呵呵地上火车回家了。我爸总是不放心,埋怨我妈太相信九叔。我妈说:“你自己的弟弟,还有啥不放心的?”


我爸说:“要是我的亲弟弟,没说的。可他不是我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没怎么来往,听说他不太学好——”


我爸的担心后来成为事实。一直到正月十五,我的九叔也没来我家。到了二月二,棉鞋更卖不动了,我妈就去了一趟乡下,回来之后,垂头丧气地说:“鞋卖了一部分,老九过年没钱,就把鞋钱都花了,他说明年把剩下的棉鞋卖掉,把所有钱都给我。”


我爸埋怨我妈,没把剩下的棉鞋运回来。我妈没把鞋运回来,也有她的道理,那些鞋来回运输,再折腾两次,就变成旧鞋了,不好卖了。还有,憨厚善良的老妈,一直不肯相信,九叔会是个坏蛋,会坑了她的鞋钱。


从此以后,九叔再也没有登过我家的门槛。有乡下的亲戚来过,说老九早已经不在农村了,房子都卖了,去城里打工。我妈做的那些鞋,九叔都卖了,但九叔好赌,钱也都赌光了。


再后来,听说九叔在城里找了媳妇,结婚了,可后来又离婚了。媳妇去南方打工,九叔的儿子就放到岳母那里养着,要他每月给生活费。但九叔自己打工,还够不上他自己的吃喝呢,所以,他也不给儿子抚养费,全靠岳母替他养儿子。

我妈我爸偶尔会提起九叔,都是唉声叹气,或者忿忿地骂他几句,说他空有一身力气,不学好,一辈子,就这么混了。


一晃,将近40年过去了,这个九叔,竟然又来到我家。他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我家居住的小区。这些年,我家搬了好几次家,没人告诉他,他还真找不到我家。


我在厨房做饭,想起这些前尘往事,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的九叔,就气不打一处来。


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九叔一直跟老爸讲述这些年他的遭遇。他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做啥赔啥,打工呢,他干几天,就不干了,他总是找原因,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就不找他自身的原因。我感觉我的九叔跟过去差不多,就是老了而已。


九叔现在的情况好一点了,儿子大学毕业,在省城的一家公司工作,工资待遇都不错,每月还能给九叔一点零花钱。


九叔住在乡下,他父母留下的老宅里过日子呢。他没力气种田了,地就包给了邻居,每年邻居给他几百斤的粮食,再给他几千元钱,也够他生活了。


吃饭的时候,九叔拿出他的手机,一个老旧的老人机。他认真地把我妈的电话号码记在手机里。


饭后,九叔和老爸去卧室睡午觉,我悄悄地问老妈:“妈,我九叔欠你的那些鞋钱,这些年,还你了吗?”


我妈摇头,说:“别提那些事儿了,这些年,没那些钱,咱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就别再提了。”


老妈不提了,我自然也不会再提了。往事如烟,过去就过去吧,用老妈的话说,我们勤劳,本分,挣的钱就能存下,有些人,靠花说柳说糊弄钱,钱到手了,几天也就败祸出去了,钱在他手里存不下——


第二天,九叔就回家了。临走,老爸又给九叔拿了五百元做路费,九叔也没怎么推辞,就要了。来到楼下,我又给九叔叫了一辆出租车,付了车费。


九叔走了之后,我们回到家,却接到九叔的电话。九叔对我妈说:“三嫂,你看看卧室的褥子下面,一定要看看褥子下面——”


老妈老爸觉得奇怪,就一起进了卧室,我也觉得奇怪,跟进卧室。


老妈掀开九叔睡过的褥子,只见褥子下面,有个方便袋折叠的小包。老妈把包拿起来,那里是一沓钱。


那些钱,都是十块十块的,老妈查了一下,一共是1600元,是当年九叔从老妈这里拿走的200双的鞋钱。

我们都愣在屋子里。老爸看着那些钱,说:“你九叔也不容易,过去四十来年了,还能还回这笔钱,算是个讲信用的人呢!”


我说:“40年,利息也不止这些——再说,我爸刚才还给他五百——”


我妈瞪了我一眼,说:“亲戚之间,能那么算账吗?你九叔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钱,估计也得积攒个一两年。”


我没再说话,老妈老爸的话是对的。九叔,虽然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但他,也在努力地把多年前的一笔旧账还给我妈。


九叔可能也想到了这些年的利息,但他积攒这笔钱,一定费了很大的力气,他不好意思当面还给我妈,就在离开之后,给我妈打这个电话。


那天,我也坐火车返回我居住的小城。坐在火车上,我想起九叔,想起我妈我爸——


我这辈子抱怨过很多人,也抱怨过老妈,抱怨她当年对我太严厉,但我从内心深处是感激父母的,因为我从父母那里学到了勤劳,学到了节俭,学到了存钱,这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尽的财富。


我的父母都已经老了,但依然有我们学习的品质,我还从父母身上,学到了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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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标签:我家   褥子   棉鞋   猫眼   鞋帽   亲戚   老爸   客人   家里   多年   父母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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