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行-我生命中的三个女人

文/王晓龙

因为我对她们爱得深沉,常常眼里饱含热泪;她们在我人生的轨迹里,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们是生命之光,照亮了我的人生道路,温暖了我的内心世界。过去的一切,已深深镌刻在我灵魂的最深处,久久难以忘怀!

她们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的奶奶,我的母亲,我的妻子。

——题记

我的奶奶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里,我的父母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家境虽不是很贫寒,但也不富裕,仅能维持全家的吃饭穿衣,母亲和我是一个属相,比我大三旬,可谓老来得子,在那个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里,我的到来,无异于给全家带来了幸福快乐和家庭荣耀。

可,欢悦之后又迎来了不幸,刚出满月,我就患了病,咳嗽、气喘,在现在可能不是什么大病,可在当时,这种小毛病,也可能要了人的命,全家人又陷入深深的惶恐不安之中。到处寻医求药,积极治疗,等病情稍微好一点,母亲又因为悲伤过度,奶水不够,我经常饿得大哭,面黄肌瘦,奶奶便抱着我,到刚生了孩子的别人家里,找一口吃。为此,奶奶还专门做了一件带大襟的夹袄子,就是为了方便抱我。都是顺应天意,命本不该绝,我又很争气的活过来,并且健康的成长。

每天,奶奶都会到我睡觉的屋里,那个大土炕上,看看我,每看到我红润的笑脸,她总是高兴的不得了,精神十足。其实,我要感激我的奶奶,她是给我生命的第二个人。

奶奶也是个极其不幸的人,在我父亲9岁时,我的爷爷因患肺结核英年早逝,奶奶从此终身未嫁,拉扯着父亲和两个年幼的姑姑,一路艰难地走过来。

我的童年是幸福的。从我记事起,奶奶就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我吃,每到演马大集上,就领着我去赶集,有时候卖了鸡蛋,就买丸子汤喝,记得是两毛钱一碗,二十个丸子,五分钱一根油条,一毛钱一碗凉粉。有时候,明知喝不了,还要一大碗,奶奶从来不阻止,就依着我,喝剩下了,奶奶也不喝,就在集上等着哥哥放学路过,让他喝了,然后,一块回家。

我上初三时,我侄子出生,我比他大15岁,奶奶更是乐此不彼,后来,二侄子,侄女相继出生,家里的气氛浓厚,笑声不断,奶奶仍不辞辛苦,领着小的,看着大的,父母亲、嫂子,都下地干活,两个哥哥都上班,就在侄女两岁多到时候,常常是满院子跑,奶奶怕摔着她,也紧跟着跑,一天下来,也很累。到秋后的时候,有一天,奶奶觉得胸口发闷,有痛感,就去县医院看病,结果是肝癌晚期,全家迅速没有了原来的欢声笑语,气氛降到了低谷,父亲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这一年,我十八岁,刚好高中毕业,正在家没事干,奶奶病了,看望的人也越来越多,家里事也多起来,迎来送往,天天人不断。

我们庄最大的缺点就是缺水,电也不正常,经常是晚上九点多才能送上电,浇地的、开磨房的、和那些搞加工的,都是晚上才开始忙活,我就拉着水桶出来庄,看看外边哪里有亮光,有浇地的地方,去那里拉水,有的时候,就拉两趟,来回也有十几里路,把家里的水缸全部拉满,晚上,就睡在奶奶床前的一张小钢丝床上,伺候奶奶吃药,或者起夜上厕所什么的。起初,没什么大变化,每天早晨,奶奶起床后,自己洗漱完毕,就到前院吃饭。但是,到了后来,随着病情加重,奶奶便卧床不起了,然后,就有近门的几个叔叔轮流值班帮忙伺候,直到年后正月初二,奶奶走完了她80岁的最后一程,但是,她老人家对晚辈的爱与呵护,伦理与传承,一直在影响着我。

我的母亲

母亲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并不是因为是自己的母亲就盲目崇拜。她的言行,深深感染着我,从母亲身上学到了坚强,学会了仁慈,学到了战胜困难的韧性。

记得,我在上一年级的时候,早晨都是不吃饭就去上学,晨读以后回家吃饭,之后,再上上午的课。一个冬天的早晨,起床后没有热水洗脸,我就不想洗了,母亲说,我看看到底有多凉啊,她把手伸进了冰冷的水盆里,搅动了一阵子,等我洗的时候,水真的没那么凉了,当时,我真佩服母亲的厉害,办法也多,像变魔术一样,把凉水弄热,触不知,母亲的爱,永远是火热的。

母亲的慈爱之心,也始终感染着我。在我老家,有个邻居是个腿有残疾的大爷,因为个子高,别人给他取外号叫“洋大马”。一次,我放学回家路上,跟着别的孩子一块叫他的外号,他就生气,去追,结果把我逮住,扇了我一巴掌,我没敢哭,就赶快回家了,低头不说话,但,还是被母亲看出来了,一再追问脸上的手印是怎么回事?我自知嘴贱,惹事,就撒谎说,是因为作业的事,被老师打的。母亲立即拉着我去找老师,因为是撒谎,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于是,母亲就去找那个大爷,给他吵吵了一阵子,回家后,母亲又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有一段时间,母亲见面也不给他说话,都是躲他着走。但,母亲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在几年之后的一个夏天,邻居大爷赶着一群羊,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大雨,羊遇到惊吓,到处乱跑,不小心,把他绊倒了,摔的不轻。正好母亲也在南边公路上凉快,因为来雨了,也慌慌着向家走,因为遇上了,便冒雨把他扶起来,又帮着他把羊赶回家。

那时,我已经高中毕业后,在一个乡镇派出所上班,对于这些才过去没几年的事,仍记忆犹新,虽然没有报复心,我们不管他的事,完全可以理解,也没有义务去帮他。但是,理智没有让我们那样去做,人都有危机的时候,用人帮助的时候,小肚鸡肠怎么能行啊,于是,母亲还是选择了真诚与善良,这件事对我的震动也非常大。

因为,我们两家是邻居,仅隔着的一堵墙,也被风吹雨淋的还有一人多高,踮起脚,就能看见他院子里的东西。这时,那个大爷也老了,又是独身,腿脚也不灵便,后来说话也开始含混不清了。有时,他侄子们送饭不及时,或着赶到下雨,母亲就把做好的饭,从墙头上递过去。直到他去世,一直是这样。庄乡邻居也都对母亲的做法表示称赞和夸奖,而这一举动,也深深启发着我,人不能没有一颗仁慈的心。

关于母亲的生平,我在《看着母亲变老》一文中曾有记述。母亲去世时,享年84岁,无疾而终。

我的妻子

第三个人的出现,是我成年后,新的阶段的开始。

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虽不是父母之命,但却是媒妁之言,从认识到订婚、到结婚,中间几乎不见面,因为通讯极不发达,也基本不联系。那一年,我二十五岁。结婚那天,她坐娘家的一辆双排汽车来到我家,车斗里是陪送的棉衣棉被、洗漱用品,和一台17英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她头上蒙着一件大红袄,司仪是个近门的婶子,她吆喝着一套一套的,我们面对着贴在堂屋墙上的大红喜字三鞠躬,然后,我领着她走到屋里。这就是我们洞房,两间土屋,几件简陋的家具,一张找人做的大木床。

没有其他仪式,我拿开她头上的大红袄,她微微抬了抬头,有些害羞地咬了咬嘴唇,看着我好像有些陌生,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了,就我们两个,家人们和那些助忙的都去接待送客的人,倒水、递烟,拉家常,说的都是客套话。我问她,路上冷吗,从她家到公路那段好走吗?她慢慢告诉我:还行。声音很小、很细,只有我们两个能听清。或许,她有些新奇,有些茫然,或者心中正在思索,以后就在这里,和我过日子,生儿育女吗?

剩下的,都是按农村风俗,来的人是双数,回去时,是单数,因为她要住在我家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了,第二天,她娘家来人把她叫回去,我们家在候一桌子客,第三天,再由她娘家哥和她叔等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物,把她送回来,这叫“连三搬”,整个结婚过程,算是正式结束了。

一年后的冬天,在一个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的清晨,我的女儿出生了。但是,每个生命的到来,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由于胎位不正,不得不通过刨宫产,生下这个孩子。其实,她在娘家是一个非常健壮的人,从不轻易吃药打针,可就因为胎位不正,才承受了这样的痛苦,而孩子出生不到六天,又因喂奶不当,呛到肺里,咳嗽不止,她忍者刀口的剧痛,跪着给孩子喂奶,后因,她经常焦虑、流泪,和想念被抱到婴儿科的孩子,导致奶水不够,我就按医生开的处方,从家熬好后,再送到三十多里外的医院。有一次,因大雪覆盖了公路,我骑摩托车不小心,竟骑到了沟里,一辆二百多斤重的摩托车,我硬从沟里把它扛上来,按时把熬好的汤送到医院,看到妻子和孩子,我仍是满心欢喜,感觉不到一点疲惫。就这样,在院里住了二十天,回家后,二十六天“吃面”,全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祥和,我们的一个三人世界也正式形成,小家庭其乐融融。

因为,派出所的工作没有时间规律,如有案件发生,或者上级组织集中统一行动,我们都不能回家,也不能给家人联系。所以,经常出发、配合审理案件或者值班,而每次值班都是一个星期。因此,家里的事全由妻子包揽,要带孩子,还要到地里干农活,非常辛苦。在孩子两岁时,通过一个朋友关系,把她安排到一个国营单位干临时工,再后来,又因符合上级政策,转为正式工。由于离家较远,每天下班,她都骑自行车先到我班上,我再骑摩托车带她一块回家,每次回家,孩子总在大门口等着我们,有时赶到我值班,她就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就这样,一跑就是五年,孩子到了上学年龄,我们在她单位找了两间房子,有个小院,就把家搬到了她单位去住,我们也不再那么来回跑了。

那个时候,我的时间有些充裕了,酒场也随着多起来,经常朋友聚会,或者有公事什么的,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一次,我喝多了,竟睡在饭店老板的床上,她在等着我回家吃饭,又没法联系我,她非常着急,就到我单位打听和谁一块吃的饭,然后,又挨家饭店去找,把我叫回家后,我们大吵了一场,也是第一次吵架。我自知无理,认个错,就算过去了。当时,我很不以为然,更没有感觉到她的关心、爱护的分量头有多重。

当孩子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当年就搬到城里来住了,中午,孩子自己去吃小饭桌,饭后自己去上学。我们两个都是坐单位的车来回赶班,孩子很懂事,基本能照顾自己,下午放学自己回家,等着我们下班一块吃饭。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四年。孩子上初中时,妻子正好赶上国营单位改制,因符合国家政策,提前退休。此时,孩子的学习有些滑坡,可能是猛地增加好几门功课,不适应,学习有些吃力。因为我的工作特殊性,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根本顾不上家,更顾不上孩子的学习。于是,她便全力伺候、照顾我们的生活,还有孩子的学习。她文化程度并不高,给孩子辅导初中课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她把孩子考试过的试卷,都搜集起来,分别装订,再把那些做错了的题,重新抄一遍,抽空就让孩子去做,直到孩子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后来,她又找了个临时活,再去上班。在那里,她仍是勤勤恳恳的好员工,老板也很器重她。可好景不长,没几年的时间,我父亲查出恶性肿瘤,为了进一步确诊一下,她就提出建议,再去省城大医院看看,于是,我们又到了千佛山医院,找了熟人,结果彻底让我们失望。没办法,父亲回来后,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又到市医院住了二十五天,然后,回到了老家静养,这就需要人开始伺候了,为了尽量不牵扯我的精力,她决定辞职,随父亲回到老家。

在老家,我父亲威信很高,庄乡邻居听说后,纷纷前来探望。家里有个风俗,凡是前来看望的,都多少拿点东西或拿钱,我们作为主家,都要留他们吃饭,人少的时候,她就在家做饭,人多的时候,就安排去村里的饭店吃饭。就这样,她和我的两个哥哥在家,伺候病重的父亲和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母亲。我就来回跑,除了上班,就赶着回家。

父亲去世后,我们又开始轮流伺候母亲,在我们班上,她总会把母亲用的被褥、身子下边铺垫的床单、尿布清洗的非常干净,每当洗过,都在太阳下暴晒一下、消毒。尽管,母亲没法动弹,但身上,从没有长过褥疮,直到母亲去世,她才回到城里的家中。

后记

一个个生命的周期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像一泓清水。我们的孩子也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并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而,我们也在慢慢变老,或者在变老的路上。

此时,忽然觉得,生命的短暂,余生的珍贵。岁月易老,我们也变的安然自得幽静,再与时光一起走过心静长远。人渴望的只不过是灵魂的相依相伴,当初她的一个浅然微笑,便是以身默许,那些我曾经听得不耐烦的唠叨,已经成了一首悦耳的琴音,时时在我耳边萦绕,显得非常可贵,惟愿与她继续牵手,笑看夕阳西下的余晖,将那些在纯真岁月中的念想,变得更加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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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晓龙,网名,龙的传人,山东肥城人,肥城市作家协会会员,自由职业者,中共党员。酷爱文学,如饥似渴,爱看书、爱写作,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上。人生格言:只要走对了路,就不要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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