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养育 - 一路撒欢地长大

怀孕五个月，给我做B超的两个小医生对着屏幕咯咯笑了好久，那一刻，我预感有一个顽皮的男孩要来到这个世上撒欢。

孕检，医生说可顺产。我高兴地静待花开。产期到了，孩子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再B超，医生说，胎儿转了半圈，脚朝下，明天剖腹产吧！

一个要来世间撒欢的生命过于激动，一宿不知怎样在庆祝，开膛破肚，医生惊慌地发现孩子在肚里横过来，手朝下了……忙坏了医生，惊吓了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嘹亮的哭声，似激动，似委屈，又似喜极而泣。医生把孩子的屁股端到我眼前，如我所猜——男孩。或许是玩得太嗨，或许是被世间的新奇惊到，儿子窒息片刻，不得不进养育箱，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别离……

……“你又喜欢挨打！”我从床上跳起，举起拳头，咬牙切齿。

“我不喜欢挨打，是你们喜欢打我。”儿子一见形势不妙，用小手抱着头，死皮赖脸地冲我笑，我高举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变成巴掌在他屁股上轻轻落下。

“你再折腾，不睡觉，床上乱蹦，当心掉到楼下去，楼下奶奶要吓着了！”

“楼下奶奶不会吓着，楼下奶奶会说，天上掉下一个儿子！”

我哭笑不得，翻身不理他。

“妈妈——”儿子轻轻喊着，嬉皮笑脸地揪揪我鼻子，又摸摸我眼睛，恨得困顿至极的我又想揍他……

终于上幼儿园，拉同学板凳，吃同学饺子，被批评时和老师躲猫猫……伴着儿子所有的调皮，我小心翼翼地陪着他长大。

“今天老师教的什么歌？”

“别送。”

“别送是什么鬼，你唱我听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儿子，这首歌叫《送别》。”我笑出眼泪，想着弘一法师谱写这首歌的时候，应该也是希望人间没有离别，别送吧！

一路回家，儿子不留恋坐电动摇马，但见有人在马上摇，便会蹲下屁股，把头向马下探去；还会耐心地等老人从健身转盘上下来，蹲下屁股，脸贴地面，伸手探进转盘捣鼓出一把野草……儿子惊奇着这个世界，我惊奇着儿子的惊奇。

好不容易上了小学。在这一路撒欢的成长过程中，儿子已拆了两个电扇，两个电话，两个录音机，还有不计其数或大或小玩意。

儿子喜欢上学，曾不看病也要坚持去课堂，也曾为考试漏题大哭一场。儿子不喜欢做作业，但会钻进厨房，把盐化成盐水，再放在阳台晒成盐结晶，然后神秘地考我：“妈妈，你知道盐是什么形状的吗？”这个问题妈妈真没有想过；发现一面圆镜，儿子悄悄在上面积满水，满心欢喜叫道：“凸面镜！妈妈照照，是不是头大了！”我头大了。不过，惊奇着你的惊奇，我还是很欣喜。

一晃，光阴如踩了油门，当儿子如我企盼快些长大时，仿佛倏忽间，已高出我半个头，步入中学，俨然小伙子。“这道题，你做做看！妈妈最聪明了！”儿子拿着一道数学题摊在我面前，一脸坏笑。这语气仿佛他儿时的我，只是他在努力证明他的长大，他比我行！

我与青春期儿子所有的对话，已慢慢进入成人模式，我不再那么强烈地企盼他的成长，我要慢慢陪他，看他一路撒欢地长大！（陈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