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财:成长-社会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让我们荡起双桨音乐:儿歌 - 童年的歌谣










成长是一札无字书卷,在素色的纸张上,我将历史一点点写下,我将文化一点点写下,我将人生的坎坷曲折,沧海桑田一点点写下,当书卷成为华章时,我知道这便是我的人生,成长史。

成长像一杯芳香四溢的茶,入口也许很苦——因为你失去了童稚,失去了那份坚持“真理”的勇气,失去了那份坚持“崇拜”的心灵依托,但随即你就会发现这茶的醇美、芳香、回味悠长——你的确得到了许多:民族的自尊心,恬静而悠长自得的处事态度,决不盲目的理性,一颗日臻成熟的“仁爱之心……”。当一个人“冥然兀坐”时,不妨品品这杯茶,你会惊奇地发现自己得到了很多。

岁月的长河缓缓流过,成长的足迹深深留下。蓦然回首,跌宕起伏的路上留下了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这脚印记载着我生活的艰辛,也记载着我成功的喜悦。这一切都伴随着我一路走来,直至今天,明天,永远。

1968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我高中毕业了。上高中时,有一个美好的“梦”,憧憬着高中毕业后能金榜题名,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圆父母家里能出一个大学生的夙愿;但我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因为无论我是否有考上大学的睿智,无论我再怎么竭尽全力,但全国所有大中专院校都停止了招生,上大学的美好“梦想”毫无疑问地变成了泡影。

高中毕业的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是一口气念到高中毕业的。那时候我很单纯、很幼稚,对社会认识很肤浅,是个没有读了多少书的书呆子。

正是读书上学的大好年华,却无处上学了,不上学做什么呢?这时候我很迷茫,不知前途在哪里?不知今后的路在何方?

在我失去了方向,对青春、前途感到很茫然的时候,父亲对我说:“咱家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小时候还是长工呢,你还是去农村去吧”。父亲的一席话如春风化雨,为我指点迷津,启迪了我的人生,我豁然开朗。是啊,我是地地道道农民的儿子,是农村、农民养育了我,他们一定会以宽阔的胸襟接纳我。

我家“六二压”后,父亲把户落到了井坪村。我找到了户口所在队队长家。我对队长说:“队长啊,我高中毕业了,没念书的地方了,你看能给我安排些啥农活呢?”,队长笑咪咪地说:“别的农活你也做不了,你已经是大后生了,就去和人们修大渠吧”,然后又告诉了我修渠的地方。第二天,我找上了邻居小哥,和我年龄相仿的一个小伙伴去修大渠了。离开学校,步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周围都是生疏的面孔,最初我感到很孤独。但当我真诚地和他们打成一片,自覚地接受艰苦生活的磨炼,生活在他们中间,劳作在他们中间时,时间一长,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他们对我坦诚相待,让我做记工员,我和他们一起种地、打垻、修渠,发展生产,改变农村面貌。

我在井坪劳动主要是修大渠,毎天我和农民大叔、大哥们上午八点前上工,中午十一点半收工。修大渠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渠的深度和宽度都是有具体要求的。深度记得好像是2米多,要从地面一锹一锹一直挖2米多深。越深越难挖,有时有岩石,土也很硬,挖到深处的时候,往渠上扔土是很费劲的。带工的为了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采取包工到人的办法,而且对工程每天都要检查验收,表扬完成任务好的,批评差的,一开始,我是经常被批评的。我受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文中主人翁“保尔·柯察金”影响很深,做事有一特点,无论做什么事都舍得出力,像拼命三郎一样,拼命干,不怕苦,不怕累,能吃苦耐劳。这样拼命干了几天后,便感覚浑身酸疼,像散了架一样,而且两手都打起了许多血泡。挖渠往地面上扔土时,土经常从渠上边流下来,流进了脖子里,流到了背上,流到了肚皮上,流到了头上,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土,简直成了一个土眉混眼的土人。由于两手打起了血泡,因此握锹柄时手火辣辣地疼。就这样我仍咬牙坚持着,虽然我己拼命干了,而且是笨鸟先飞,每天早出晚归,但在好长一段时间内,往往是别人的任务早完成了,我的任务却还有一个大尾巴。于是大叔、大哥们一边笑骂着说:“你快起,狗曰的,还五经四书念书呢,念到狗肚子里了,啥也做不成”。大叔、大哥们一边满含友爱善意地笑骂着,一边帮我挖未完成的任务,不一会儿就挖完了。他们发现我手上打起了血泡,就告诉我挖土时手要握紧锹柄,这样锹柄就不会来回转动,手也就不会起泡了;同时他们告诉我,挖渠是重体力劳动,要一锹一锹慢慢挖,悠着点儿,不能拼死赶活地干,那样干不了几天你就爬下了,而且以后容易得“喘病”;他们还告诉我挖渠虽然不是什么技术活儿,但也有技巧,往渠上扔土要靠一个“闪劲”,掌握了这一点,就事半功倍,省劲多了。

有一天下午,我们刚到工地不久,突然阴云密布,刺眼的闪电刚刚划破天空,惊天动地的雷声就从人们头上劈过。这里没有避雨的地方,带队的看到这情形就呼喊人们赶快往回跑,但还没等人们跑出多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很大并夹着炸雷和闪电。一会儿,我们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头,流到了脸上,流到了眼里,这时眼都睁不开了。路上到处是泥泞、积水,当我们上气不接下气,跑回家里后都淋成了落汤鸡,被雨水淋得直打哆嗦;但奇怪的是第二天没有一个感冒请假的,大家跳进还有积水的渠里继续劳动着,好像昨天下雨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一幕使我深受感动,这就是劳动人民,这就是可敬可爱的农民。

不要以为修大渠只有苦和累,其中也不乏欢乐和愉悦。大叔、大哥们都很乐观,都很豪爽。休息时,众人起哄,让张山唱一段大秧歌,让李四唱一段晋剧,王五唱一段信天游。有时坐在一起讲井坪街上的奇闻轶事;讲古老的传说,讲谁家的姑娘、媳妇儿长得袭人,谁家的长得丑;有时也打打扑克……。

有一天休息时,带队的宣布:今天进行唱歌比赛,谁也不能不唱,毎人唱一首歌或一段戏,获得第一名的奖五个月饼。众人齐声叫好,大声欢呼。平时就喜欢唱歌又很有天赋的一个小伙子,声情并茂地唱了一首《走西口》,歌词好像是:“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实难留/提起哥哥你走西口/哎,小妹妹泪常流/送出来就大门口/小妹妹我不丢手/有两句知心话/哎,哥哥你记心头/……”。古老的晋西北大地上流传着的这首沧桑而动人的山歌,他把刻骨铭心的恋情唱得那么自如达覌和潇洒、飘逸,如泣如诉,荡气回肠。他的口里口外的歌声感染了所有人,感动了所有人,第一名的荣誉实至名归,非他莫属了。在这里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高手在民间”这句话的真正内涵。后来我想,如果经过正規训练再加以时日,他的歌既使拿到城市里也应受到不俗待遇;但后来由于各自忙于生计,我再也没有見到他。过去天天見面的人,如今見一面都成了很奢侈的事。

又有一天休息时,带队的宣布:今天进行“把公道”即掰腕子比赛,采取两人一组循环赛,夺得第一名的仍然是老規矩,奖月饼五个。这些挖大渠的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和血气方刚的青年。大家一个比一个力气大,有精神,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干起活儿来精神抖擞,生龙活虎。先两人一组比赛,胜出者再两人一组比赛,就这样直至最后两个胜出者决出第一名。但最后决赛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我夺得了第一,连我自己都覚得意外,不知大家是故意让着我,还是我真有那么大的力气。

到年终了,挖渠的集中在社房评工分。我这个初出芧庐刚参加劳动不久的大男孩竞然被大伙儿评为壮劳力的头等工分(10)分。生产队分粮时,我家破天荒地分到了和其它农户一样多的粮食,摆脱了多年来“四属户”的待遇。父亲高兴地说:“今年是咱家粮食分得最多的一年,而且还按工分分了钱”。

在井坪村这个“小社会”里,在这段并不很长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农民大叔、大哥们勤劳、善良、朴实、公正、乐观的优秀品质;他们的许多优秀品质是我不具备的。他们是我的良师益友,他们在劳作中,在生活中,教给了我许多,尽管他们说话不多,但他们用实际行动,教给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同时,我也在这堂实践课中深深认识到: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干什么工作,只要尽职尽责,恪尽职守,肯吃苦,肯卖力气,全心全意去做,什么事都可以做到最好,做到极至。

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

社会的这堂实践课也使我认识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

这堂实践课还使我认识到:生命的意义在于付出,在于给予,而不是在于接受,也不是在于索取。

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不可逆转的命题。

昨天已逝,抖抖身上的尘埃,继续前行,别让过去盗走了将来,今天做最好的自己吧!

生活不止眼前,还有诗和远方……。

如上经历,只作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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