潢川访古：战国春申君黄歇故里，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地方

作者： 赵绍军

一、再到潢川，为亲戚，也为一座古城

前些时，我驱车同家人去了一趟河南省信阳市的潢川县城。去潢川，一是为了到远离家乡而扎根在潢川的大舅家探亲，二是想要在此游览一下距离潢川县城很近的黄国故城。

大舅原本是南阳方城人，1964年南阳农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潢川县农科所工作，从此他便远离故土，在数百里以外潢川工作、娶妻生子，一家人成了地道的潢川人。记得1978年我在郑州大学中文系上学时，我们一个班的同学曾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信阳地区罗山县体验农村生活。罗山距离潢川有几十公里的路程，我于是请假两天到潢川去看望舅舅，这是我第一次到潢川。舅舅是这个县里的农业技术员，当时他很自豪地带我观看了他所指导种植的万顷水稻，还顺便去到我妗子的娘家吃午饭。

妗子的娘家在县城以北不远处的隆古乡，途中，我们经过了一座很大、很完整的夯筑土城。舅舅说，这是一座废弃的古城，因为严重缺水，无法满足众多人口生活需要，不知什么时候把县城迁到现在这个紧靠小潢河地方。我走进古城看了看，里面空空的没有人家居住，只有几口枯井和一些房子的地基，好像还看到了几头吃草的牛，别的什么都没有，唯独四周那严密的土城墙保存得很完整。我当时就感到很神奇，而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数十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这座古城还在不在？若在，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几十年来，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着两座古城，一座是当年去郑州经常从古城正中路过的郑韩古城，一个便是潢川的这座古城，因为从年轻时到现在，我对历史和各地古迹风物的浓厚兴趣从来没有衰减过。可惜，我当时并不了解这些古城悠久的历史。

现在的交通条件，真的是把天下都变小了，原本很远的路程，现在三个小时就轻松地就走完了。从沪陕高速下路后，不一会儿就走在潢川县城的大街上。这城比原来大十倍还多，印象中的街道和那些国营百货商店等等都没有了，甚至连方向也辨不清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新的街道名称和成千上万的奇奇怪怪的公司商店招牌，其中有两个词语最让我注意，一个是“春申”，一个是“黄国”，有一条路被命名为“春申路”，有一些商铺酒店的命名为也以“春申”、“黄国”冠名。看着这些名称，不禁让我沉入了对当地文化历史和人情风物的追想。

二、在春申大街上，我对战国四公子之一春申君黄歇的追念

最先引发让我考究兴趣的是“春申路”。不用打听我就知道，这“春申路”之名，是为纪念战国末年著名的四公子之一春申君黄歇而命名的。春申君黄歇原是黄国(今潢川)黄姓始祖后裔，黄歇年轻时曾四处拜师游学，见识广博，以辩才出众深得楚顷襄王的赏识。楚顷襄王熊横为太子时曾在秦国作人质，前302年，熊横因在私斗中杀死秦国的一个大夫而逃回楚国，秦国和楚国的关系开始恶化。前298年，楚顷襄王即位，秦昭王对其非常轻视，出兵准备灭掉楚国，派遣白起为将夺下巫（今四川东部）、黔中（今湖南、四川、贵州交界地区）两郡，并于前278年攻下楚国郢都（今湖北江陵），向东一直打到竟陵（今湖北潜江），楚顷襄王被迫迁都到陈县（今河南淮阳）。

楚顷襄王为了挽救危局，就派遣辨才出众的黄歇出使秦国。当时秦昭王在击败韩、魏联军后，逼迫韩魏一起进攻楚国。黄歇听到这个计划后立即上书劝秦昭王说：秦国和楚国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如果秦国欲攻打楚国，必然会导致两败俱伤，很容易使韩、赵、魏、齐等国家得渔翁之利，这还不如让秦国和楚国结盟，然后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其它国家。秦昭王被黄歇成功说服，于是阻止了白起出征，派使臣给楚国送去厚礼，与楚国缔结盟约，互为友好国家。黄歇接受盟约后回到楚国，楚顷襄王派黄歇和太子熊完为人质去到秦国。

公元前263年，楚顷襄王病重，秦国却不同意熊完回楚国承袭王位，黄歇知道秦国丞相范雎和熊完关系很好，于是试图说服范雎。黄歇指出楚顷襄王可能会一病不起，如果秦国能让熊完回去，熊完即位后必然会感激秦国，努力维护和秦国的关系；如果不放熊完回去，而是利用熊完要挟楚国，楚国必然会另立太子以对付秦国，秦和楚的关系就会破裂，而被秦国掌握的太子熊完也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范雎将黄歇的意思转达给秦昭王，秦昭王让熊完的师傅回去探问一下楚顷襄王的病情，回来后再作打算。此时的黄歇为太子熊完深深担扰，他觉得如果楚顷襄王真的不幸去世，而熊完又不在楚国的话，把持楚国朝政的王室宗亲阳文君必定会把自己的儿子立为新太子，这样，熊完就不能继承王位了。于是，黄歇让熊完换了衣服扮成楚国使臣的车夫得以出关，而他自己却在住所留守，并以熊完生病为借口谢绝访客。等熊完走远了，秦国没办法再追到时，黄歇才向秦昭王说出实情，秦昭王大怒，想让黄歇自尽。范雎劝道，熊完即位后，必定会重用黄歇，不如让黄歇回去，以表示秦国的亲善。

秦昭王听从了范雎的意见，因而将黄歇送回了楚国。黄歇回到楚国三个月，楚顷襄王去世，熊完即位，称为楚考烈王。考烈王元年（前262年），黄歇被任命为楚国令尹，封为春申君，赐给淮北十二县为封地。15年后，由于与齐国相临的淮北经常发生战事，黄歇请求楚考烈王把自己的封地淮北十二县换到江东吴地，楚考烈王答应了黄歇的要求。

公元前257年，秦国的军队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的形势非常危急，赵国的丞相平原君赵胜前去楚国请求救援，楚考烈王便派遣春申君领兵救援赵国。与此同时，魏国也派出信陵君魏无忌救援赵国，在楚、魏、赵三国的联合下，一举击溃秦国，解除了邯郸之围。前256年，楚考烈王派遣黄歇向北征伐鲁国，次年黄歇灭掉鲁国，并任命荀况（荀子）为兰陵（今山东苍山）县令。通过援赵灭鲁，黄歇的在诸侯中的威望大增，也使楚国重新兴盛强大。据史书记载，战国末期，六国合纵，以楚国为首对抗强秦，楚被尊为“上邦”，春申君黄歇，是当时楚大臣，合纵六国时如苏秦一样挂六国相印。

春申君黄歇对外以武强国，对内礼贤下士，招揽门客，府中门客3000多人，其数量居“战国四公子”之首。 前238年，楚考烈王病重，国舅李园想要取代黄歇的地位，于是暗中豢养刺客准备刺杀黄歇。楚考烈王去世后，李园在棘门埋伏刺客杀死了前去王宫奔丧的春申君。同年楚幽王继位，李园取代黄歇为楚国令尹，楚国由此一蹶不振。

战国时期楚国出现了三个重要的人物，即吴起、黄歇和屈原，可惜这三个人物都没有被任用到底，而且是不得善终，若其不然，最后统一天下的必定是楚国而不是秦国。每每想到这些，怎不令人扼腕长叹！

起初春申君转封于吴地之后，曾对吴地的经济恢复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据《越绝书》记载，黄歇在吴地（今天江苏省江阴市一带）兴修水利，发展农业，曾一度惠及众多百姓，因而赢得了广大民众的敬仰。春申君开发了今日的苏州、无锡、上海等地方，在江南留下了他光辉的身影和足迹。他的活动已经全部融入历史并深入到我们的血脉里，成为古老的荣光和厚重的存在。正是由于春申君对上海的开发，所以上海才简称为“申”，那条流经上海的江才被称为“黄浦江”。春申君最终所达到的地位、名声以及在历史上的影响力，在战国四公子的排名中是与魏公子信陵君齐名的，所以司马迁在《史记》中专门为其立传，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如今，我们走在潢川县城这条春申大街上，怎不令人由衷地追想和怀念这位伟大的历史人物呢？！春申君黄歇早已属于厚重的中华，属于灵性的江淮大地，更属于美丽的潢川。特别值得欣慰的是，在全球客家精神领袖、著名侨领、全球客家崇正联总会总执行长黄石华博士倡导和当地政府与群众大力支持下，潢川县春申君黄歇公陵园建设项目于2011年3月如期建成，陵园就建在黄国故城里边。

当时，全球客家崇正联总会总执行长黄石华博士率领首席副总执行长曾观涛，常务副总执行长、马来西亚拿督邓福恩，副总执行长、河南省客联会主席林雪梅，总监察长黄莉民等10人来信阳市潢川参加了春申君黄歇公陵园落成庆典并为春申陵揭幕。
大凡有功于社稷、民族的英雄人物往往会得到世人普遍的敬仰，而且常常因为这些英雄人物生于某地、或者在某地活动、或者死后葬于某地而引以光荣和自豪！ 春申君黄歇就是这样：关于春申君黄歇的祖籍，潢川人说是在潢川，四川人说在四川，江夏人说在江夏；至于春申君的墓地，那就争议更大了，很多地方都说发现了黄歇墓，目前有江苏苏州，湖北江夏，安徽淮南，湖南常德，河南潢川、湖北荆门、江苏江阴等地方都宣称有黄歇墓。春申君黄歇的出生地和墓葬地到底在哪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认。其实，站在更高的境界来看问题，春申君出生地和墓葬地到底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地为了当地旅游经济发展的需要而进行的地址之争，则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春申君作为一个有功于社会的历史人物在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回眸历史再纵观现实，怎不令人扼腕长叹：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和死了的没有两样，有的人虽然死了一千年、两千年甚至更久，但他依然活着，活在众多人们的心中。

三、黄国故城，黄姓族人的发源地，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都

漫步在素有小上海之称的潢川县城中，我很快了解到最让潢川人称道的便是黄国故城了。在现在潢川县城西约6公里左右的隆古乡，有一处保存比较完整的古城遗址，这就是考古工作者所发现的黄国故城——其实就是我四十多年前所看到的那座古城遗址。城址位于淮河南岸，小潢河之西，平面呈长方形。城址周长6720米，东、西两面墙长度各1600米左右，南、北两面墙长度各17500米左右，墙宽10－25米，基宽59米，残存高5－7米。现在已可确认的城门遗迹有3处，其中西墙中门墙体加宽，且内凹呈"U"字形，显然与春秋时期战争频繁，加强城门防御有关。城墙系夯土筑成，夯土中包含有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遗物。城内中部有一夯土台基，俗称"黄君台"，平面呈方形，残高2－3米，面积约13000平方米，地表散存较多板瓦、筒瓦、瓦当及陶器残片，并有铜镞、蚁鼻钱出土，当系宫殿区所在。城内还发现数处冶铸青铜器的作坊遗址，出土有青铜礼器和镞、戈、矛、剑等兵器残片。
根据相关史料可知，黄国建国创始人为嬴姓伯益长子大廉，字太康，建立于公元前2148年。黄国国君为嬴姓黄氏，黄氏起源于少昊赢姓。原始社会晚期至夏朝商朝和西周时期称黄夷，东周列国时期称黄国。周襄王四年癸酉(公元前648年)约传衍五十代黄国裔孙，春秋末年被楚国吞并，地名依然称黄邑。进入封建社会以后，黄国地界被称为光州（今潢川县）。《竹书纪年》载："(夏)后相即位，二年，征黄夷。"商代黄夷已在淮水之滨建立国家，与商王的关系不是十分和谐，卜辞中有"伐于黄尹"的记载。周人灭商后，黄人归服西周，并被周王分封为诸侯国。从出土的东周时期黄国及相关的青铜器看，嬴姓黄国与姬姓曾国等一直保持婚姻关系。黄国故城始建于周成王平定东夷之后，西周时期为黄国，春秋战国属楚，至公元前648年为楚所灭，历经1400多年的黄国才告终结。

黄歇是黄国贵族后裔，以礼贤下士、门客众多而著称。黄歇学识渊博，善于辞令，而且他遇事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大臣风范，为太子完的继位以及他日后的赫然崛起打下了坚实的政治基础。太子完继位后称楚考烈王，黄歇时任令尹（相国）并得到“春申君”的封号和淮北12县的封地。清乾隆《光州志》载：“光州内有黄歇宅。”又载：“州境（今潢川）即在所赐十二县中，今州治其遗宅也。”近年又在今潢川出土的清乾隆七年（1742）九月《光州十景》的石刻中有《春申遗宅》一首，并注：“周东三里河北有春申君丹炉，在光州治后有春申君漆井。”由此可见，光州（今潢川）不仅是春申君的封地，而且是他的家乡。

黄国是我国和世界黄性的发源地 ，黄姓族人是从这里走向了祖国和世界各地。黄国故城中的各种遗迹和文物，充分表现着黄国悠久的历史和黄氏祖先在远古之时的辉煌。黄国故城中的“黄宫遗址”，是我国罕见的春秋古国宫殿遗址之一。故城城墙系夯土筑成，至今高处仍有７米，低处５米，基宽59米，上宽10至25米。由此可见当年城池何等坚固宏大，何等巍峨壮观！与此同时，昔日黄国贵族使用的两座莲花井的水源融汇而成的“天池”、“黄国青铜器作坊遗址”等，则更展现了黄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无怪乎2006年05月25日，黄国故城作为周朝古遗址，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立在黄国故城城墙上，突然让我感慨良多：我们知道，著名蒙学读物《百家姓》记载了许多的姓氏。现在看来，而每一个姓氏，都有一部属于自己的光荣历史，都对民族和社会的发展有着自己特殊的贡献。正是由于众多族姓各以自己卓越的能耐和特有的贡献，才创造了中华民族那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