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分肉

文/姚秦川

在记忆的深处，1990年的除夕，让我一直记忆犹新。那年我17岁，父亲47岁。

当时，父亲还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木器厂上班，虽然当着副厂长，但和所有工人一样，每天忙碌而辛苦。那天已是大年三十，不过父亲他们还照常上班，要等到下午才会放年假。那天早上临上班时，父亲特意嘱咐我，让我中午10点去他们单位取肉，他们单位杀了一头猪。

当时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平日里很少有肉吃。听父亲说这次能分到好几斤肉，我们全家都非常的高兴。

那天还不到十点，我便来到了父亲的单位。猪已杀完，库房里放着十几堆肉，每堆都有五六斤的样子，下面垫着报纸。我蹲下去开始挑肉。

最后，我挑了一堆肥瘦相间的肉，正准备包装时，父亲走了进来，他看到后冲我摆了摆手说：“放下。”我疑惑地说：“怎么了？这堆大，瘦肉也多。”父亲黑着脸接着说：“我让你放下，等别人挑完后，最后的那一份是咱们的。”

我听后有些急了，急切地说：“凭什么这样啊，你是副所长。再说，那头猪也是你喂大的。”父亲每年都在木器厂的后院养一口猪，等过年时杀了给员工过年。父亲听了我的话后，一下子怔住了，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看见哪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富了？”我听后一时语塞。

那天，等别人挑完后，我提了最后的那份肉回家。父亲直到下午5点多才回家。一进屋，他将那份肉拿出来洗净切成薄片，找出只有在过年时才使用的铜火锅洗干净，然后开始铺料，最下面是白菜、土豆，然后是肉片，火腿、最后摆好豆腐、腐竹等。我们站在一边，看得流口水。而后，父亲点燃了锅心的木炭，时间不长，锅里便冒出馋人的香气。

父亲在院子里点响了一挂红红的鞭炮，年夜饭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开始了。小屋里早已弥漫着火锅飘溢出的香味，火锅周围则是母亲炒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从不喝酒的父亲那天打开了一瓶苹果酒，他先是给母亲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当然，我们也每人喝了一小杯。然后，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笑着说：“开饭了！”

两年前，一场突出其来的疾病，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年，我37岁，父亲67岁。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看见哪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富了”，却深深地记在我心里，让我受用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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