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个遥远的童话

冬天的太阳,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在公鸡的再三催促下才懒洋洋的钻出被窝。无精打采地到处溜达,几袋烟工夫,就又在寒风的簇拥下关上房门,昏沉沉的睡去。

天空,空旷而寂寥,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充塞其中的是没日没夜、无休止的寒风。在苍茫的天宇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一种力,肆无忌惮的向万物表达着他的愤怒,满腹的牢骚狂吐不尽。在他的淫威下,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奴隶,低眉颔首地听它发号施令。

田野,萧索、单调,如同一个白血病人的脸,毫无血色。各种各样的庄稼,将精心孕育了一年的小宝宝藏进粮仓,然后则不分长幼尊卑地堆积在场院里合抱取暖。

远近稀稀疏疏的一些树木,在寒风的指责下,纷纷脱下了厚厚的衣服。露出了嶙峋的筋骨。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非常不情愿的跟着风的节拍,摆动僵硬的腰肢,跳起枯燥而乏味的舞蹈。

路边的野草,小心翼翼地将绿色的希望埋进深深的地层,只把生命的躯壳裸露在外面,颤巍巍地在瑟瑟寒风中回忆着自己曾经辉煌的日子。

越发瘦小的河流,也失去了以往清纯的目光,停止了一天到晚自由自在的歌唱。几只鸭子焦急的在河岸上踱来踱去,野心勃勃地锻炼着自己的脚掌。

乡村公路上,骑车飞奔的学生是一只只候鸟,跟着太阳的脚步,如约翩然而至,啄食几口后,又翩然飞走。老师讲课的内容伴随着自行车车铃声在小路的上空回荡着。

几个老太太,整天蜷缩在火炉旁,成了一个个盆景。几枚迎风而立的发黄的牙齿,不知疲倦地咀嚼着不知咀嚼了多少遍的故事。

大街上,四五个老头,把手狠踹在棉袄袖子里,蹲在北屋墙跟底下,幸灾乐祸地评论着寒风战胜阳光的战争

寒冷使青年们的形体和活动空间大幅压缩,外出成了一个苦差使。出门时从头到脚必须全副武装。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无论遇到多么熟的人,也一改以往的唠叨不止,而是一律说着与天气有关的省略句。

雪后的村庄,则是另一番景象。房屋、树木、道路,从上到下,一片银白。孩子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活像一只只北极熊。伸着紫姜芽似的小手,在田野里堆雪人、打雪仗,忙的不亦乐乎。

一只只小麻雀犹如一个个到处流浪的小乞丐,天蒙蒙亮,就聚集到房前,叽叽喳喳,不厌其烦的敲打着窗棂,倾诉着饥肠辘辘的悲苦。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落井下石,在自家院子里,扫出一块空地,支上一个大竹筛,撒上玉米粒,独自玩起了捉麻雀的游戏

冬天的夜晚,宁静是唯一的主题。没有蚊蝇乱飞,没有蝉噪虫鸣,没有嘈杂人声,周围只有呼呼的风声。仿佛盘古开天辟地前的亘古久远,又如佛家之涅槃。把门一关,整个世界就是自己的了。再也不必担心有人来串门聊天。再也不必忧虑邻居家下棋打牌的吵闹。这时,坐在火炉旁,沏一杯茶,看看书;或者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收音机里袁阔成的评书《水泊梁山》,任由时光慢慢走远。

窗外,月挂中天,发出清冷的光芒。颗颗星星,镶嵌在淡蓝色的天幕上,好像是宇宙好奇地注视着地球的一双双眼睛。当最后的一盏油灯被茫茫夜色所吞噬,一个个村庄如同一个个婴儿,在寒风的摇曳中睡熟。寒风的呼号成了母亲的催眠曲,不分白天黑夜哼个没完。

一声雄鸡的鸣叫撕开黑夜的一道口子,井台上,不知是谁扑通扑通两下子惊醒了村庄的睡梦,随即,深深巷子里响起了扁担的歌唱,声音凄婉而悠长。

当沉闷的惊雷震碎了立春身上的冰凌,孕育了一冬的春娃娃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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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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