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常工作总是面对遥远而辽阔的宇宙，“拉索”团队首席科学家曹臻的时间概念似乎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过去的十几年，选址、反复考量自然和社会环境条件，他带领团队在甘孜州稻城建成十二五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完成多项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探测灵敏度稳居世界第一。

但是说到这数十载的付出，曹臻的语气非常轻快。“十来年，不就一晃眼吗？”接下来，他和团队还有更多的研究计划，不急，以十几年为期限。

1月18日，借着中科院高能所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LHAASO）项目集体（后称“拉索”团队）获评成都市建设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先进集体之机。

为什么选择基础研究领域？

“因为比较笨”

在科学研究领域，一般存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分野。应用研究大多与人们的生产生活相关，稍微一讲解，普通人都能产生相应的联想。但是基础研究就不太一样了，它是对未知世界的单纯好奇，提升专业领域的认知水平。不是学以致用，而是学以致知。而且专业越精深，普通人就越难明白其中奥妙。

从大学选择物理专业至今，40年来，曹臻探索的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知识世界。许多同龄的研究者早已转行。“他们都转去做应用啦。有的人去做生物学研究，有的去做医学器材，也都做得很好。”

当问到为什么坚持？

他笑称，“可能是我比较笨。”顿了顿又补充道，“别人都更聪明，转行了。我转不掉了，所以就一直干下来。”

多聊几句就会发现，曹臻之所以能坚持还是因为热爱，具体是热爱什么？也许是知识的“漂亮”。

当提到最近团队的研究成果，曹臻兴致高涨。“我们观测到最亮伽马射线暴，这是全球历史上观测到最大、最漂亮的。”据悉，伽马射线暴是宇宙中最剧烈的天体爆发现象，短至几毫秒，长达数小时，释放的能量超过太阳在其一生辐射能量的总和。“拉索”此次观测到的高强度爆发发生在距离地球两千多兆光年处，这么近距离的伽马射线爆发估计几十年甚至百年才出现一次。

为什么对物理感兴趣？

“因为我的中学物理老师特别棒”

科学家也曾经是小孩，曾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那又是什么让少年曹臻一步步走进基础物理的世界呢？

“中学时我有两个好的物理老师。”曹臻回忆，大家不都这样吗，有一个好的历史老师，就可能会从此喜欢历史。他的初中物理老师和高中物理老师各有专长，但都同样让他深深为物理知识着迷。初中物理老师是数学系毕业的，讲物理的时候非常数学化，让人感觉物理这个理论很漂亮。高中物理老师则喜欢动手做实验，也让人觉得物理很有意思。

所以曹臻大学时顺理成章地选择了物理。在这个时期，他的研究兴趣集中到了粒子物理。“大学时代是粒子物理发展最辉煌的时候。”曹臻提到两本科普杂志，他连两本杂志的出版地都记得很清楚，《自然》是在上海发行的，《科学》是在重庆发行。“读了很多李政道、杨振宁写的科普文章，慢慢就立志要做粒子物理研究。”

随着年龄的增长，专业的深入，曹臻不再是对泛泛的知识感兴趣。他发现宇宙线虽然发现100年了，但是这个学科本身还很年轻。它的基本的核心科学问题没有解决，从方法论上讲，它也没有非常成熟的理论和模型，必须靠大量的实验来积累。

“这就是我们团队研究的原始动力。”曹臻保持着科学家的野心和谨慎。他认为在这一领域，他们能做到一些新的大型实验，丰富宇宙线知识，进一步逼近它的核心科学问题。如果做得好的话，还可以解决这些核心问题，对整个科学的发展产生贡献。

团队不断有新鲜血液

不止有“00后”还有各国优秀科学家

“拉索”团队目前有270多人，来自德国、法国、俄罗斯、瑞士、泰国、中国六个国家。最年轻的是“00后”，进入研究生阶段的同时就进入实验室。

“我们的‘拉索’项目对全世界开放，因为国际上研究宇宙线领域，我们是绝对领先的。”曹臻说到，他确信在未来一二十年之内，都不会有超得过“拉索”探测器的装置。所以“拉索”项目对全世界的宇宙线研究者都有极强的吸引力。

“我们欢迎全球的科学家加入我们，来共享数据，最大限度地产生科学价值。”曹臻透露，下一步他们计划在南半球的秘鲁建设一个“拉索”这样的观测点。因为目前“拉索”只能看到北半球的天空，而银河系的主要部分其实是在南半球。所以等到这个观测点建好，我们就可以实现全天空的覆盖。因为“拉索”的成果有目共睹，这个南半球项目已经有欧美15个国家参与进来。

至于建设时间，曹臻用他从容且笃定的语气说道，“可能也要十来年。”

来源：川观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