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呀，盼呀，挖荠菜！冬天去了春又来

2022年11月26摄于重庆

青菜，土地美丽的女儿。

第一次知道荠菜是小时候读张洁《挖荠菜》的散文。那时候，由于家乡吃野菜的风气不浓，对荠菜的印象就仅停留在了书上。

一晃十几年过去，毕业后去外省工作，一到春天，各种野菜争先恐后上了餐桌。大街小巷都是蒸野菜。人们做槐花饼，做荠菜煎蛋，做蒸构树花，不亦乐乎。甚至经常看洋槐树被撸得光秃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寻常烟火中有最浓烈的乡情。最能展现地方特色的无外乎饮食。

单位组织户外活动，在野菜馆聚餐，我第一次吃到了荠菜。从那以后，又走过很多城市，每一年都没再错过它，季节一到，我就会去挖。

在北方的初春，它被霜打过的叶子带些紫红，淖水后瞬间变绿，香气扑面而来。在南方，暖冬它依然能够开花结籽，春天还能再来一茬。南方的荠菜很鲜嫩，总是绿绿的，很新鲜。

我观察了很久，荠菜是一种很有智慧的野菜啊。如果有，它们就是一大片；如果没有，就一棵也不长。纯粹的黄陂上是不会长荠菜的。它们喜欢长在麦田里、菜畦里、果树下……总是抓住和蔬菜、农作物共生的机会存在。为什么呢？土壤肥沃呀。

一直没明白在家常蔬菜中，为何荠菜没能普及推广。明明它口感好到令人难忘，没任何怪味，也很容易成活。即便被踩了几脚，它还是结结实实长着。就连荠菜根须，都是雪白可食用用的。而且，它还是有名的高钙野菜，老少皆宜。

挖荠菜很容易，一把铲子，甚至徒手就能搞定。为了方便洗净，挖回来的荠菜用剪刀剪掉根，多冲洗几遍，沥水的空隙煎鸡蛋，把煎蛋剁细碎备用。荠菜挨紧刀切碎，和鸡蛋充分拌匀。加点盐巴，其它什么作料都免了。不要破坏它本身的香气。作为饺子馅或者做馅饼、包子，都非常美味。

为了打发小馋猫，还可以做荠菜鲜肉馅，或者直接荠菜煎蛋也可成一菜。

野菜，大自然最好的馈赠，把它们端上饭桌，清新爽口。采挖的过程，满地跑，沾沾泥土，接接地气，出点汗水，内心更加平静。

来自山川湖海，囿于厨房与爱。拎着一兜野菜回到厨房，坐在那里慢慢处理，又是梳理心情的好时候。我经常一边择菜一边收听喜欢的节目。当厨房里叮叮咚咚节奏起来，最是幸福满溢。

有一次，天不亮我就把荠菜鸡蛋饺子煮好了，迫不及待送到了姨妈家。姨夫问我怎么回事？我说，饺子趁热，早上就煮了，赶紧送来。他说就不明白了，他种了那么多青菜在地里都长老了，我不去收，偏偏要吃这野菜。

——是啊，我也常常想，为什么每当荠菜生发的季节我就开始惦记它呢？家菜没有野菜香吗？有一年我甚至买了荠菜种子撒在花盆里。

也许冥冥中和荠菜有一种联结吧！比如，它很皮实，不娇气，又会借力，总是生机勃勃长着，很动人；比如它自带香气实在好吃，可以解油腻；再比如它是春天最早萌发的野菜，甚至冬天也能见到……

思前想后，也许最重要的，是因为荠菜让我有了一个值得期待的奔跑到野地里的理由。从熙熙攘攘的城市抽身，亲手触摸到春天的气息，得一丝熨帖和宁静，即使舟车劳顿或者汗流浃背，都不会空手而归。有时运气好，遇见一棵，就遇见一大片，别处就不必跑了，回来还能温暖味蕾。

你看，一棵菜，它对土地的要求其实很少。它甚至忽略了气候差异。熬过北方风雪呼啸，躲过南方炎夏酷暑，它总是如期而至，从不失约。也许有些春天会迟来，但我总知道，荠菜在。它就这样默默活着，像菜中的逆行者，在最繁荣的夏秋隐身，在冬春寒冷时示人。

这种随遇而安又充满生命力的坚韧，我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