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终究成了我回不去的故乡

小时候,故乡是一捧踏实的泥土,乡愁是一句遥远的喟叹,我把故乡刻成一枚柳笛,吹响了夏夜的蛙鸣和虫噪;后来,故乡是一个回不去的名字,乡愁是一串吐不清的音节,我从诗人的笔尖流出几片潦草的岁月,晕开了故乡清瘦的月亮。故乡是一轮偷走时光的明月。中秋拜月是故乡的习俗,将瓜果月饼摆在月下,请月亮先行享用,以感谢这一年的风调雨顺。童年的我无数次嘴馋偷吃,不过故乡却是连年丰收,想来月亮应该没有发现。也可能是月亮早就发现了吧,我偷走了给她的贡品,她也悄悄偷走了我的时光。十数年后的夜晚,我枕着异乡的月亮,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梦里,故乡的月亮变成一座小屋,屋顶是我摇摇坠坠的思念,屋檐上挂着被月亮照的模模糊糊的旧时光。

故乡一湾流经是童年的小河。故乡的小河从我的童年流过,河水煮着炊烟,打湿了老人的烟袋,儿童的风车,和游子的眼眶。河也是村庄的血液,百十年来,它流过麦田,流过屋脚,流过小石桥。而现在,它藏在一个游子的身体里,打异乡流过,夹杂着无数的希望,一路奔涌,恍恍惚间却印着故乡熟悉村庄的轮廓。

故乡是一口父亲细品的老酒。在记忆里,父亲在闲暇时候总是爱喝酒,一小杯散酒,一碟花生米,搬一把竹椅躺在太阳底下。抿一口酒,把一颗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碎,像老牛平静地嚼碎夏天的夕阳。他干枯的嘴唇咂着酒,老牛咂着细碎的青草,而我在昏黄的灯下咂着几句乏味的诗。诗句太干涩,我只好煮了一壶清茶润喉。火花溅醒了隔夜的牛羊,我捧着半杯父辈喝剩的希望,瞳孔里满是迷惘。那时候,我不懂什么叫乡愁,我也不懂什么叫酒;当我明白什么是酒的时候,慢慢就明白了什么是乡愁。


故乡是一枚雪中褪色的橘子。在大山深处温暖的屋中我写下无数心情。二月大雪依然弥漫,雪后的矿区如同沉默的老者,饱经风霜却永远宁静包容。记忆中的冬日,总会有长辈套来的野味,炖着春天晒下的蘑菇,把日子煨得滚烫。窗外洁白无瑕,屋中酒气腾腾,透过结了冰花的玻璃,夕阳成了一枚褪色的橘子。


这个冬天没有回家,却依旧赶上了大雪。隔着手机屏幕,屋内酒气依然,只是当年桌下的孩子成了在外的游子。寒暄间,警觉父母已白了双鬓,脸上皱纹已经沟沟坎坎。客居在外的我如同一粒蛰伏过冬的麦苗,乡愁是身上隐隐现现的前进的动力。庆幸的是这边总是阳光暖和,总是蓝天白云,总是有着和故乡一般尽是希望的山野。于是啊,我这颗麦苗,安静的汲取着养分,满怀信心的蛰伏,期待着春暖花开,等到炎夏,然后吐穗、结实、香满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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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7

标签:故乡   麦苗   月亮   花生米   酒气   乡愁   老牛   游子   童年   时光   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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