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偶记

每年，都会在年末返回乡村。偶尔，也会隔年。这种往返城市与乡村的景象，在中国这片黄土地上，已成为一种时代集体印迹，也必将成为一种历史标签。

每次返回乡村，印象最为深刻或记忆最为高频的，莫过于家门前的那条小河。自儿时起，这条小河便成了我生命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风景线。而这条小河如今也随着时光的不断流转，人事的不断变迁，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依稀记得，少年的河流，清澈见底，水流舒缓。两岸的水草丛生，河底的鱼群成队。春来时，春潮涌动，河水漫涨，一派蓬勃之气汹涌而来。水鸟沿河逆飞，又顺河而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恰似少年的我，倚河而居，别有一番情趣，每到盛夏之天，便约三五童友，寻一截宽敞的水域，赤膊短裤，纵身一跃，水花溅起之时，顿感清凉快意，少年的时光刹那间短暂而明亮。行至秋冬，河流便逐渐平缓，水流之势不再如早春雷霆之时那般迅猛，恰似将至暮年之人，行动缓慢，但依旧源源不断，运行不怠。

时过境迁，物转人非。往后的岁月，因学业、尘事，与家乡聚少离多。许多美好的记忆与经历，也便逐渐模糊。关于家乡的念也就不再那么丰富。然而，对于家门前的这条河流，我却无从忘记。尤其是每年归来，目睹河床流失，河流干涸，垃圾、废弃物像疾病一样沾满整条河流时，我总会顿感揪心。

水是生命之源，河流便是生命的经络与气血之管。试问，当人体经络堵塞、气血消失，结局该当如何？同理可证，当万千河流干涸，地球将演变成一幅怎么的景象？我无从考证，因未曾经历。但万事同理，万物同源，也许诺干年后，会有答案。或许答案明了之时，危局已无法反转。

不明别处的乡村，是否与我所在的乡村一样正同遭相似的经历，或者也面临即将颓败的自然、地理环境。但愿此类现象在中国的大地上只是冰山一角，也希望处处是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当每个游子从远方归来，能目睹家乡这葱翠的一草一木、这流淌的小河弯弯。

我想，到那时，每个人都将为之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