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蓝

贾传安

远望。故土。老屋的一切化作空白，从天空砸向我。时光断裂又连接。

断裂的缝隙，一束光，沿着我生命的轨迹，自远而近，缓缓照进我的身体。

暮色中回首。青石板已消失在历史的深处。那些青石板的蓝，却不断地涌向我。

归途。春天的柳絮，夏天的梅雨，秋天的苇花，冬天的大雪，纷纷扬扬，飘着父母的絮语，化作无言的歌，流进我的血脉。

天空下父母共同种下的苦楝树成为心中的化石。她的苦还在我的舌尖绵长不绝，她的绿还在我的灵魂里蔓延，她的无数小花还在我的肌肤内清香。她的魂还挺立在老屋的后面，我紧贴着她，紧抱着她，喊着双亲。

那间老屋也已消失，那些瓦片却隐在方言里和我彻夜交谈。

屋顶的炊烟随母亲飘到白云深处，飘成了心中的蓝。

父母一直用大海的蔚蓝轻拍我，慢抚我。

昨天深夜，他们靠近我，和我说话，俯身，把我的骨头拍出声响。他们的呼吸融化了我。

消失。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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