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在路上（三）

“老”：告诉自己，幸福老去需要格局

罗素：一个貌似参透了幸福与人生的老头

在这个世界上，从没什么东西是有始无终，没有生灭来去的，这就是道。

所以，老子说：老天爷对你我乃至于动物植物天地万物都是一样的，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以，庄子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所以，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我们赖以寄居生存的地球，在诞生之后曾历经劫难，而如今的它正渐渐变得成熟，走在慢慢老去，乃至于毁灭的过程中。

对生物来说，地球上的生命曾经历了若干次生物大灭绝，几近全军覆没。

对人类来说，我们并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人类，甚至不是随后的几批——他们早已灭绝在人类史的滚滚烟尘里，只在我们的基因里留下些许淡淡的痕迹。如今的你我不过是最后一批走出非洲的人类中那些幸运儿的后裔，是生物进化史中那些幸运儿中的幸运儿中的幸运儿……

如今，我们是否也处于下一次生物乃至于人类大灭绝的道路上？没有人真的知道，但未必没有可能。

真的，谈到“老”这个话题，就痛苦的自己来说，我想说：超越自己，将自己的生命视作一滴水，彻底地融入生命的长河，或者将自己视为一粒微尘，融入宇宙鸿蒙自然大道，这样才能真的超脱孤独恐惧，不再畏惧万物的有始有终，所以，幸福而优雅地老去需要格局。

“老”：不听话的老人

寒天饮冰水，谁解此中味？

我不觉得年轻人能够完全了解和理解老人，甚至，我觉得中年人都很难做到这一点，在老龄化社会来临的此刻，这意味着未来无数潜在的问题。

比如，在以往，人们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甚至于老人健在的时候，兄弟几个都没有分家这一说，但如今，这样的情况渐渐变得越来越少。

在以往，老人都是跟子女住在一起，由子女赡养老人，如今，太多的老人开始独居，太多的老人住进了养老院，或许，这也是社会进步的一部分？

说说我家里的情况，好帮助大家理解：

我家里共姐弟四个，父母亲都健在的时候，两位老人是隔一段时间住在一个子女的家里，一切都随他们的心意。当他们，尤其是父亲渐渐老迈，疾病缠身的时候，因为弟弟和弟媳妇都是学医的，所以，他们就住在弟弟家里。如今，我的父亲早已去世，只有老妈妈在了，老人家也一直跟我弟弟住在一起。

老太太是普通农民出身，一路读书出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公检法系统工作直到退休。在她的一生里经历了农民生活、读书时光，在机关的工作历程。幼时经历了战乱年代，兄弟姐妹的生离死别（上文曾提到，十个兄弟姐妹只剩下一半），随后又经历了运动年代——她的一生不算多么坎坷，但的确也算得上阅历丰富。

在我看来，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她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的老家，渭河平原一带

我父母的家乡都在陕西，而三秦大地是特别传统的地方。比如，我的爷爷名叫“永礼”，我的父亲名叫“诚忍”，我的外公名叫“培恭”，我的外婆名叫正心。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再加上正心诚意——光从这些名字上就可以看到传统文化对当地人的影响。

就我妈妈来说，她的心里铭刻着不少老辈的观念意识，比如勤俭持家，孝顺长辈，封建家长制等等。与此同时，一生的经历也让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和自我认同，所以，老太太不教育你就不错了，想要说服她，得到老太太的认同绝非易事。事实上也是如此，老太太非常关心子女后辈的成长，喜欢跟后辈们（比如我，比如我闺女）讲好好做人，好好学习之类的道理，只是她的教育让人头大，效果堪忧罢了。

老太太喜欢吃的片汤，比较清淡，面薄，好消化

老太太一直保持着在家乡的饮食习惯，加上肠胃不好，所以，喜欢吃薄薄的面食，喜欢喝点小米粥；生活比较节俭，所以，冰箱里总是存满了剩饭、剩下的一丁点蔬菜等等。

老太太不懒，也总是想帮子女干点啥，也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但是做饭手艺一般，所以，不是所有的饭大家都爱吃——只有我始终不渝地喜欢老太太给我做的面条，真的有家的味道。

老太太一生要强，但肠胃不好，骨关节也不好；另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还有点小便失禁——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不服老，所有这一切她并不会轻易告诉子女，而是自己悄悄忍着，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这种情况。

有一段时间，老太太总是跟弟弟和弟妹闹别扭，弄得有点不可开交。

家里那点事：剪不断，理还乱

老太太跟我们诉苦，弟弟和弟媳妇也跟我们诉苦，真的让人头大。弟弟和弟媳并不是不孝顺的人，老太太虽然不容易听进别人的话，但其实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说到底，是彼此生活习惯和一些细节的问题。

后来，弟弟按老太太的意思，给她在对门租了个房子。老太太自己居住，弟弟或者弟媳每天去看看老太太，顺便把买好的菜送过去。过了没多久，老太太跟我通电话的时候告诉我，弟弟和弟妹对她都很好，处得也很好，老太太挺开心的。

距离产生美：老人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随后很久，偶然跟老太太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她是真的想自己一个人住，既避免生活习惯的不同，也想要自己的独立空间。另外，老太太告诉我，自己有点小便失禁，不小心就会弄湿裤子。这样的事情有时一天就会发生好几次，所以跟孩子们住一起也觉得很尴尬。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哪怕晾满屋子的裤子都无所谓——如果老太太不说，谁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尴尬？

另外，有一件事也让我印象很深。

不算高的马路牙子，也是老太太的畏途

前些日子我去探望老太太，陪着老人去超市买东西。在返回的路上，老太太非要走在马路上，死活不肯跨上马路牙子走人行道。因为这样毕竟危险，我还跟老太太吵了一通。

当时我还有点生气，觉得老太太不听话，但事后老太太才告诉我，那矮矮的马路牙子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跨上去，而走在马路上，只是求一个道路平坦——每次出门的时候，看着前面的道路，她都会一路算计着怎么着能少走几步，少上下几个台阶。

我想说，有时候身体健康的年轻人真的很难理解老人的不容易。就好像我自己，在肩周没有痛的时候，真的想象不到手臂举不起来的痛苦；想象不到因肩痛无法入睡，乃至于半夜被痛醒的滋味。

真的，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青春痘长在哪里你不会在乎？答案就是别人的脸上！

有一个事情可能很多朋友都遇到过，那就是家里的老人没事看电视，或者听老伙伴介绍，死活要买各种各样的保健品。

可恶的保健品广告！

我家的老太太就是这样，虽然也号称大学学历的有文化的老太太，但一样听信各种广告和传言，有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去买，都要试上一下，不撞南墙不回头。更无奈的是，或者是因为心理暗示的缘故，有时她还真的说管用，我就真信了这个邪了！真的没办法，以理服人根本没用，而跟老太太闹别扭，换来的就是对我们不孝的批评。

不过，平静下来想一想，其实背后也有别的原因：医院或者别的药物解决不了老人的病痛，而我们做子女的或许也没有尽心尽力地帮老人看病，所以，老人在没辙的时候也只能听信传言，自己尝试一下，不然，你让他们怎么办呢？毕竟，谁都不能替他们忍受病痛。

想一想，试着回答下面的问题：

你我是否承受着同样的疾病、衰老和身体上的痛苦？

你我是否曾经历过同样的战乱、运动和生死离别？

所以，你真的理解老人吗？

所以，不要轻易想着去改变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