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双腿残废的史铁生，靠什么消除了苦难？

体育课上，阳光正明媚，绿茵茵的草地上有五六个孩童踢着球，我的思绪被拉到了余华和史铁生踢球的草地上。你说，当时他们也这么开心吗？

认识史铁生，我是在秋天：一个双腿瘫痪的青年，比我大四岁。老实说，我的才华不比史铁生，成绩大概不可能做到学霸，体育大概不可能成为小飞人。不过上天总爱戏弄能人--这一点又被验证了。史铁生在最具朝气和理想的年龄，被按在了轮椅上。史铁生，你确确实实被上天戏弄了。

史铁生二十一岁那年住进了友谊医院，除了病危之人才能住进的两间，史铁生都住过。医生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被剥夺了运动的权利，把他放进楼梯间的阁楼，史铁生起床看看小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然后看看同学送来的书，等他们来看望时听他们说说外面的新闻，其余时间就在床上安静的搞写作，这就是史铁生住在医院的一天。史铁生回忆这段经历，庆幸自己拥有友谊，友谊也确实拯救了他。对此，史铁生说：“闲下来细细去品，这个‘老史’最令人羡慕的地方，便是一向活在友谊中。真说不定，这与我二十一岁那年恰恰住进了‘友谊’医院有关。”

但是史铁生经历苦难，被上天戏弄确是事实。这苦难并没有因友谊而被彻底消除，反而不断折磨史铁生。史铁生出院后，想要以死消除苦难，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上天又一次戏弄他。史铁生陷入如此困境：不知为何生，却又死不成。好了，无情的苍天，你也该歇歇了，给这个苦命人一点好运吧。上天不语，只是让史铁生走进了地坛。“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坐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这是又一次的戏弄？还是上天终于落下怜悯？这不好说，毕竟地坛是如此的荒芜，我们不能排除这是上天又一次的发难。但是在这里，史铁生得到了去处：心灵的归处。

自那以后，史铁生的车印踏过了地坛的每一寸土地，他在这里得到了生与死的智慧。其中我尤为喜欢的一句便是“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话有五分哲理，五分文学，但是孤零零地放在这里确会少去一些说服力。人为什么要活着？史铁生又说：“因为欲望。”，想活是如此简单纯粹，被刻进本能。这里再引生死和爱情双关的一句：“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意思除了男女间热恋的不舍，还有就是生与死之间暧昧的联系。人们本能地想要活下去，这源于欲望不必多说，但又常常沉迷于死后的世界，原因各异。可是谁说要死就不能生的？这正是前面史铁生所说的“节日”。

总之，史铁生在地坛得到了救赎，据他所说，他因此得以消除苦难。不过多年以后地坛翻修，史铁生就不去了。可是那些日子里，史铁生还是会梦见常去地坛的那个歌手、那对夫妇还有一对孩童，还会梦见地坛里的树下的记忆。即使不去地坛，这十多年的“交情”也不会磨灭。因为以前，史铁生在地坛，可自那以后，地坛在史铁生。还有另一种解释：以前的史铁生不想活，但身处地坛他感到了宁静祥和，暂时得以忘记死亡，而这些年过去了，史铁生早已不用通过地坛给予活下去的动力，而是由内而外的看透了生活，热爱生活--这是在地坛学会的。故曰：“我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除了地坛，史铁生还歌颂母爱，而这母爱和地坛又交织在一起。记起史铁生一旦感到悲闷就往地坛跑，他的母亲知道让孩子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但又害怕自己命苦的孩子一个想不开就舍弃生命。所以她脚步轻轻地跟在史铁生后面，不打扰他。有的时候，母亲帮孩子寻药方、找工作回来后寻不见史铁生，轻轻的脚步转为急促，不过她肯定直奔地坛。找到史铁生所用的时间不定，但每次直到寻到史铁生，她才能放下悬着的心。

史铁生的母亲也经历苦难，这苦难源于史铁生，确切一点，源于她希望自己可怜的孩子能好好活下去。记得她得知史铁生失去了双腿时，不停埋怨孩子多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眼泪止不住。但母亲没有放弃希望，到处寻民间药方，一副又一副往史铁生嘴里送，可骨髓炎怎么会因食补康复呢？这个道理史铁生的母亲花了许多年才懂。“那么就好好陪陪孩子吧”，史铁生的母亲或许这么想，之后就陪着史铁生，谈谈自己过去的事，又聊聊史铁生，但是“跑”、“跳”一类的词却消失了。和史铁生，母亲聊尽了所有的话题，除了她的病。史铁生母亲得的是肝病，有一种说法是“着急伤肝”，想必她着急的是自己孩子的病。但母亲把自己的病瞒得紧紧的。史铁生活着的时候没有察觉母亲病得多么严重，直到那辆救护车远去后，才知道他母亲的病已经病到那般田地。后来史铁生才知道他母亲病重到经常翻来覆去整夜睡不着觉，可这些苦难却没有传递给史铁生。史铁生回忆到：“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伟大的母亲！你拥有最深沉的母爱，你的爱是多么深沉，深沉到你昏迷前还惦念着你可怜的儿女。又是可怜的母亲，你不能消除你的苦难，因为骨髓炎是那么可怕，你在疾病面前显得多么渺小无力，可是啊！你还是给你可怜的孩子活下去的心，给你可怜的孩子不能忘怀地感动。

讨论史铁生的苦难，甚至是去比较，我觉得没有意义。苦难之大小，全权取决于个人，就像一个人失去陪伴他很久的玩具，你不能说这苦难不算数，因为他失去的是他背后的回忆（这是隐于内在的）。我喜欢讨论史铁生是如何消除苦难的。一方面确实因为幸运。因为幸运的拥有朋友，纯真的友谊给予他活下去的力量；因为幸运的遇见地坛，地坛的人文自然给予他活下去的力量；因为幸运的成为母亲的孩子，纯粹的母爱给予他活下去的力量。但是更内在的是原因是什么？我想是珍惜。因为珍惜于是思考，思考的成果让史铁生顿悟；因为珍惜于是怀念，怀念让史铁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因为珍惜，所以史铁生消除了自己的苦难。所以，去珍惜吧！珍惜一切。

怀念史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