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游北京大觉寺,未及银杏叶黄,尽收满目苔绿,循迹金章宗清水院



叫大觉寺的地方有不少,就像广济寺一样在很多城市都有。


北京西山的这一座,曾经是金章宗完颜璟修建的八大水院之一 —— 清水院所在地。



始建于辽代的大觉寺地处于阳台山东麓,不同于往常所见寺庙坐北朝南的规制,大觉寺整体是坐西朝东的。导致我在寺内方位磁场一直是混乱的吖……



据说这种朝向跟辽代契丹人“朝日东向”的习俗有关,起源于原始萨满观念的自然崇拜。北方草原有着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只有阳光才能给契丹人带来光明和温暖。蕴藏无限能量的太阳令人膜拜,视之为天地主宰之神。


如此便不难理解大觉寺为什么是坐西朝东的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无论朝向如何,寺院的建制都是中轴线上坐落着主要建筑,两侧对称修建其余的殿、堂、院,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西山大觉寺从最东端的山门开始,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着天王殿、大雄宝殿、无量寿佛殿、大悲坛和龙王堂。南北两侧对称分布着碑亭、功德池、钟鼓楼、玉兰院、四宜堂、南十间、北十间、憩云轩、畅云轩直至最高处的领要亭。


目前大雄宝殿正在维修,无法参观。领要亭所在的小山坡由于正值汛期,也被警戒线拦住,不准登临。



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小小遗憾,而且不是人们惯常喜欢的深秋,没有金黄的银杏叶和满山绚丽的秋色,但在夏末秋初,季节交替的伊始,大觉寺依然彰显着它的魅力,告诉过往的游人:每一天,每一季,都各有各的滋味。


只要你安心体会。



山门单檐歇山,现在是公园的出入口。南北两端的八字照壁上贴有“风调雨顺”四字,正中门券上方有“敕建大觉禅寺”匾额,北侧立有一块全国文保碑。






进入山门,南墙上还挂着一块1979年的北京市文保牌,落款也显示了一段特定的历史。




在网上一篇关于大觉寺的文章中看到一些山门的老照片,很难得,分享如下:


(清末大觉寺山门)


(不同时期山门旧照)


在正式游览大觉寺之前,不妨先看看园方布置的《乾隆皇帝与大觉寺展览》,展厅虽然不大,但对于了解大觉寺的历史还是有帮助的。




始建于辽代的大觉寺在明宣德三年(1428)进行了重修,宣德皇帝赐名“大觉寺”,并一直沿用至今。清乾隆十二年(1747)又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许多乾隆御笔匾额及御制诗石刻至今仍保存在大觉寺。


(“清规”二字琉璃砖原在大雄宝殿前)


一进院落中有南北两座碑亭,均为重檐四角攒尖式。




南侧碑亭内立有螭首龟趺的石碑一通,碑阳刻清雍亲王撰送迦陵禅师安大觉方丈碑记,碑阴刻清乾隆十二年(1747)重修大觉寺的缘起及经过。




** 迦陵禅师:

法名性音,字迦陵,是清康熙雍正年间大觉寺的住持。康熙五十九年(1720),身为皇子的雍亲王重修大觉寺,并送迦陵和尚至此住持。


北侧碑亭内的石碑同南侧形制一致,碑阳刻明宣德三年(1428)御制重修大觉寺碑文,碑阴刻明正统十一年(1446)重修大觉寺碑文。





继续前行便来到了功德池,水面很宽阔的一池碧绿。




功德池又称放生池,池上建有一座石桥,整齐对称地将水池一分为二。



在南北两端正中的位置分别雕有龙首,池中喷泉水从嘴中流出,再汇聚到池中央喷涌而出。阳光下的水珠煞是好看,透着那么欢快。






北侧龙首上方隐约能看到石刻,但我眼神儿不济,实在不知道刻了些什么……



桥头南北两侧其实是有两只石狮的,但很容易就错过了。北侧的一只面部已有损毁,不知是如何造成的。看老照片中的狮子样貌还很完好。



(图片来源于网络)


南侧的这只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光阴飞逝的时间缝隙中生长起来的植物完全遮盖了它的面容和身躯,以至于不凑近了蹲下,根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猛然在功德池中发现几只小乌龟,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那种惬意劲儿仿佛是在这深山古寺中修炼出来的波澜不惊,任身旁的一池红鱼来回穿梭,掀起层层涟漪。


在此提醒大家,若是放生的话请不要放巴西龟。外来物种会对本地生态造成破坏。



过了桥便看到钟鼓楼,基本是古时寺院的标配了。门锁着,看不到内部。据说钟楼内有一口明宣德年间铸造的铜钟。





一进院的尽头是建于明代的天王殿,面阔三间,殿内供奉弥勒佛、四大天王及韦陀造像。


“象教宏宣”匾额为慈禧所题。





刚刚看过的那个展览中提到,在天王殿前有两块奇石对称而卧,乾隆皇帝将它们命名为“卧龙”与“伏虎”。匆忙间我只找到了一块,哈。



二进院落中坐落着大觉寺正殿大雄宝殿,就是下图中这座被挡板围了个严实的地方。对,大雄宝殿近期正在进行修缮,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工呢。



想起我们最开始旅行的年纪,总是纠结或懊恼于那些并未开放的地方,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就不开啊。后来慢慢的,这种想法随着旅行不断地深入和脚步不停地向前,发生了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变化。


开与不开,都是缘分;得见与不得见,也都是恰好的事情而已。



就比如一个城市的夜景,大家每每拍到的都是它亮灯时分的璀璨,可等我们去的时候却黑压压一片,不见丝毫光亮。也挺好,把自己完全淹没在这如墨的黑暗中,连同这座城白天的尘嚣一起归于未见。


黑暗自有黑暗的力量,它促使你更加珍惜光明。




大雄宝殿额书“无去来处”也是乾隆皇帝御笔,在脚手架的遮挡下拍不完全,凑合看啦。




不过这块匾额是今人复制的,据说原匾在民国时期毁于军阀之手。下图这张老照片中可以看到原匾的模样。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大雄宝殿前有一通明弘治十七年(1504)敕谕碑,碑阴刻有明宣德十年(1435)、成化十五年(1479)、弘治十七年(1504)寺内庙产概况。




二进院的尽头就是无量寿佛殿了。该殿建于明代,檐下额书“动静等观”同样为乾隆皇帝御笔。



“动静等观”典出东晋僧肇《物不迁论》:“必求静于诸动,故虽动而常静。不释动以求静,故虽静而不离动……”,深刻了。



动静本为一体,相互包含又彼此转化。那么黑白是否原本也是一体?并不像我们认知中的非黑即白,两两对立。





在无量寿佛殿的檐角处可以看到加固用的木支撑,这些都是乾隆十二年(1747)大修时进行的加固工程。嘿,看来这种简单粗暴的修复方式还是有迹可循的。




木质的沧桑与斑驳在这座殿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以及,人工的印记。






殿前的御制重修大觉寺碑,刻于明成化十四年(1478),记载了明宪宗之母周太后出资修缮大觉寺的历史。



大觉寺的三大殿中的彩绘天花,内容为佛教八宝图案。




殿内也保存有一块慈禧题字的匾额:



穿过无量寿佛殿,若是径直前行,便会通往大悲坛。不过还是先去南边的憩云轩看看吧。


憩云轩目前也正在修缮中,这块匾额依然是乾隆皇帝御书。相传这里曾为乾隆皇帝行宫,他把自己比作云,有诗作“我憩云亦憩,此意谁能知”。



大悲坛是一座双层建筑,面阔五间,原为寺内藏经之所。




(大悲坛旧照,来源于网络)


这次的额书“最上法门”终于不是乾隆皇帝御笔了。题字落款为“醇亲王敬书”,钤“世袭罔替亲王”、“皇七子”印,这便是第一代醇亲王奕譞的题字。



大觉寺最西端的建筑为龙王堂,同样也是一座双层楼阁,这里曾是祭拜龙王的地方。



在龙王堂正前方又出现了一方池水,与进门处的功德池遥相呼应。深山、古寺、碧水、绿树,难怪当年这里被称作“清水院”。




对比老照片会发现,龙首与面前这座笔架山形状的石头原本距离较远。而后来复建的这个……也太近了吧,龙吐水还能喷到山上么。。。




潺潺的泉水让大觉寺多了灵动与清凉,也多了一些鲜活的小生命。比如,这个趴在莲叶上晒日光浴的小家伙。



水池四周的栏杆也保留着老旧的石狮,虽然已经破损,但很是喜欢这种新旧相交的画面。残破的就让它静静地留在那里,而不是用崭新的东西去替代、去掩盖。


历史本身是可以诉说真相的,盖不住就尴尬了。



你看,还有热心的游客给这只小狮子摆上了属于松鼠的一餐。



后山最高处的领要亭现在被警戒线拦着,只能远观。在龙王堂和领要亭附近有许多这样罩起来的石刻,都是乾隆皇帝游览大觉寺时的题诗。






领要亭脚下的这只石狮据说是辽代清水院遗存,专家们是从其特征判断出来的,虽然面部多已残损。




下山的时候路过一座覆钵形白塔,是藏传佛教的典型样式。该塔建于元末明初,高约15米,砖石结构,由塔基、塔身和宝刹组成。





矗立在松柏之间的这座白塔被人们称为“松柏抱塔”。





顺着北侧一路下山,又发现一通石碑。铭牌上说该碑刻于1068年,也就是辽咸雍四年、北宋熙宁元年。这是大觉寺内最重要的“阳台山清水院藏经记”碑。



这块石碑记载了大觉寺的早期历史,是大觉寺信史的开端。我们隔着玻璃罩仔细观看,找到了“阳台山清水院”的字迹。多么珍贵的文物。



当我还沉浸在石碑记载的历史中时,忽然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石……缸?凑近了一瞧,这大石头还有个名字叫碧韵清池,由整块巨石雕凿而成。据说自龙潭流出的泉水在此聚集,清池绿水…… 现在一滴水也不见了。



在水池的西边沿找到了“碧韵清”几个字,不甚清晰。



哦,这俩大铜锅是旧时大觉寺厨房的炊具,分别铸造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乾隆十五年(1750)。乾隆年的这口锅明显比他爷爷的小不少。




锅沿的刻字:




临别的时候眼前这棵树深深地吸引了我,它那么高大,那么粗壮,那么枝繁叶茂地扎根于此,有种说不清的神圣感。




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这就是前几天在中国园林博物馆看到过的七叶树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七叶树。作为佛教寺院的圣树,替代娑罗树种植在北方各大庙宇中。




这一次的意外之喜,是见到了七叶树的果实。很完美,很圆满的大觉寺之行。虽然大觉寺更出名儿的是那两棵古老的银杏树。



最后放一组寺内的喵主子们吧,性格各异,有的亲人、有的怕人。但大部分都是逍遥自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

动静等观,是这个世界运转的终极定律。没有一成不变的幸运,也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不幸。



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起起伏伏,沟沟坎坎。幸福也好,不幸也罢,也许只是当时那一刻的感受。在逐渐老去的时光中,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人世间的痛苦无外乎得不到与留不住。当你一味追求那些自己很难得到的东西时,可曾留意原本已经属于你的那些是否还在原处。


所以,舍与得,是一种人生智慧。

懂得放弃,学会珍惜。



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动静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吧。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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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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