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嘎仙洞

一直对阿里河镇的鄂伦春博物馆感兴趣。只是,有机会去的那一天恰好是周一,博物馆闭馆。不过,那里还有我一直想去看一下的嘎仙洞。

朋友告诉我说,只是一个天然山洞。但对于喜欢历史的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北方游牧民族的发祥地。

鲜卑族拓跋部从嘎仙洞这一带,走出大兴安岭森林,统一了整个北方,又问鼎中原,甚至迁都洛阳。想象一下他们一路走来的历程:将柔然征服,先后攻灭夏、北燕和北凉……群雄争霸,足够艰辛。


北魏王朝共统治了148年,先后12代皇帝,是第一个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更是南北朝时最为强大的皇朝,曾叱诧风云,饮马长江。

只是,北魏的后方不省心。过去草原上,鲜卑族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当他们南下之后,草原就成了柔然人的地盘。

柔然总在侵扰,北魏不得不重兵回击。柔然的掣肘,和六镇起义,使得北魏数次出征南下,都无法取胜,只得与南方的刘宋王朝长期对峙。

不过,作为当时实力强悍的政权,北魏的太武帝拓跋焘,还是派大臣李敞率众到嘎仙洞祭祖。并在石壁的祝文上刻下他的初衷。

原来,他听到乌洛侯国来朝贡的使者说,乌洛侯国的西北部有北魏先祖居住的石庙,周围的人民经常在石庙祈请老祖宗保佑风调雨顺、人畜兴旺。而且据说这些祭祈都很灵验。

这引发了拓跋焘的思祖之情。觉得今天的兴旺发达,正是起自先祖的恩德。有必要回来感谢先祖给他们的福禄,并希望子子孙孙,福禄永延。

为了避免风化,石刻祝文已经保护起来了,我读到的也只是旁边的复制文字。感觉拓跋焘的心声,和一位上坟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感恩,就是怀念和感慨,还会想到后世的传承。

对于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山洞,他恐怕是一样感叹的。谁能想到,曾经像野人一样,寄居于这样一个石洞中的鲜卑人来说,会有一天,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征服那么多土地,甚至学习起了汉族的文明呢?

拓跋焘还想在嘎仙洞修建祖庙,只是由于各种原因,中途停工。不过,后来北魏在南方开凿修建了著名的龙门石窟和云冈石窟。我是去洛阳看过龙门石窟的,看着导游用激光笔照出嘎仙洞里佛头的痕迹,和记忆里的龙门石窟联系了起来。

旅游就是有这个作用,会让一些原本就有关联的史实,在脑海里更为形象和立体。百度百科上说,“鲜卑人到嘎仙洞祭祖的第三年,崇信佛法的北魏太武帝转奉道教,开始灭佛运动。废佛后六年,太武帝驾崩,文成帝即位,下诏复兴佛教,之后北魏开凿了闻名世界的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

专家认为,嘎仙洞石窟寺开凿工程可能因北魏太武帝的灭佛运动而搁浅。”

这样的文字枯燥,远没有自己亲眼看到的形象。

嘎仙洞冬暖夏凉,可以容纳上千人。后来在景区的拓跋鲜卑博物馆中看到,从洞中发现的石器。有新石器时代的,也有旧石器时代的。

恍惚中,似乎看到那样一群人,正在石洞里认真生活。躲避野兽的侵袭,生火做饭,储存食物。而洞内光线昏暗,即使是白日,也是阴暗潮湿的。环境不可谓不艰苦,不过对于古人来说,已经算是天赐福地。

而导游说,这里曾经是汪洋大海,后来经过地壳运动,才形成这个天然的石洞。大自然是如此鬼斧神工,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而今出现在这里的,是游人,是我们。不知道百年之后,又是谁经过这里?

此刻还有蝴蝶飞过,它们的时间更短,比起蝴蝶来说,我已经算是持久的生命体。

离开前,又想起朋友那句话。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个山洞而已。不过,这山洞和我原来想象的不一样,规模更大,更令人有思谷之幽情。

出来之后,被瞎蠓咬了一个很大的包,算是将我带回了现实之中。到处是野草野花,自在怡然开放。在内蒙古,总会看到山泉和小溪,而林间的溪水又格外清凉。

我没有回望嘎仙洞。不知道无数年后,它会不会再次被湮没于历史的尘烟之中。就像发现之初,只是《魏书》中提到的拓跋鲜卑的祖庙石室,并没有人清楚它的确切位置。它就那样隐没于群山之中,不为人所知。

1500多年后,嘎仙洞才得以面世。1980年7月30日在嘎仙洞西侧距洞口15米花岗岩石壁上发现祝文,2015年再次在洞中再次发现北魏时期文字,证明了唐代杜佑在《通典》中所说“刻祝文于室之北而还”是正确的。

看了它的发现记。1979年2月,原呼伦贝尔盟文物站站长米文平,去参加黑龙江省考古学术讨论会。遇到哈尔滨师范大学七旬高龄的老教授游寿,她问他,呼伦贝尔大兴安岭一带,发没发现《北史》上提到的过拓跋魏旧居石室?

当时,他们并不认识。只是,游教授为了弄清这个问题,近二十年里,每次遇到嫩江来的从事考古工作的人,都会问他们这个问题。她怕自己的福建口音,米文平听不懂,又写下“石室”两字,给他看。

这是怎样的一种责任心?女教授的治学精神令人感动。

米文平开始留心,觉得石室可能是山洞,开始对已知的山洞进行排查,只是没有头绪。

他的同事白桂兰,是当地的文化局副局长。她恰好去鄂伦春旗去检查工作,回来后在办公室给大家讲见闻。当地的鄂旗人请她游览了一个大山洞,有嘎仙的传说。

正巧米文平在场,他听到石洞的规模,马上联想到鲜卑石室。

看来,办公室的闲聊,也可以激发灵感。米文平特意坐十五个小时的火车来到阿里河,去了嘎仙洞多次,一直没有放弃。第四次,才发现了石壁上的文字。

这证明游寿教授在嫩江流域寻找鲜卑祖庙的思路是正确的,是建立在她对历史研究的严谨推论上。即使已经七十多岁了,她仍然坚守着孜孜不倦的学术精神。

而文物站站长米文平也是如此执着,不畏艰辛。

这些往事,也成为了历史长河里的珍珠。或许,人与一处时空,一个地点,甚至是一些物品都是有缘的。而来这里的后来人,默默铭记着这些久远的缘分,怀想着那些曾经的先行者。

“人世沧桑也许变,但信相见定有缘。”或许,我也是与嘎仙洞有着某种缘分。从最初在嫩江市的博物馆看到关于它的介绍,到现在终于来到这里,只觉得不虚此行,又亲近了一段历史,感受了一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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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5

标签:鄂伦春   云冈石窟   嫩江   石洞   大兴安岭   鲜卑   石室   北魏   山洞   神秘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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