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者不愿换手机了，手机行业的黄金时代要结束了吗？

最近我接受北京广播电视台 新闻广播主持人 江宁老师的邀请，参加了一期《新闻天天谈》节目的录制。这是一期电话访谈节目，标题是“消费者不愿换手机了，手机行业的黄金时代要结束了吗？”

我在正式接受采访前的半小时得到了一个提问大纲。原本我还打算多要一些准备时间，但马上发现这次谈论的话题正好在我司内部也讨论过，所以最后就很痛快地完成了节目录制。

下面，是我整理的本次节目录音文本，当然稍稍调整了语句，去掉了一些口水词。不出意外的话，本次节目将会在7月5日正式播出。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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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好，那今天节目我们邀请到知名数码科技博主，春卷老师，春卷老师你好！

春卷：你好你好。

江宁：说到年轻人不太愿意换手机的话题，最近是一直在冲上热搜，其实关于这个话题很多人也给出了很多分析和理由，比如说手机的价格，手机的功能等等。其实我们从手机供给侧来看，发现近几年手机厂商推出的一些新品手机，对于普通消费者吸引力确实是在变弱，感觉不到像以前从功能机到智能机这样的技术或者是创意上的飞跃，很多厂商只是在做硬件上的堆砌和比拼。那春卷老师在您看来，为什么手机技术创新会遇到现在这样一个瓶颈，今后厂商还能找到这种新的升级创新的窗口，对于消费者重新带来吸引力吗？

春卷：其实说白了，几乎每年我们都会说手机遇到了"瓶颈期"——至少我觉得这个话题最近5~6年间都在这样说。其实确实这些年手机产品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乔布斯当年iphone给手机带来的巨变一直没有再重现过。尽管手机产品每年都在更新都在变化，但是看上去产品实质还是老样子。

其实我觉得归根结底限制现在手机形态发生变化的东西是两样：一个是电池，一个是屏幕，再说白了呢，就其实就是“功耗”和“尺寸”方面的问题。比如说我们要运行一个大型游戏，或是搞“计算摄影”都需要非常强大的算力，对处理器的性能很高。这实际就导致了“功耗”的问题。我们目前有一些SoC性能很好，但耗电和发热也很巨大。另外，我们一直期望手机屏幕变得越来越大，但这就让整机尺寸和重量变得越来越难以接受。在技术没有大突破前提下，现在的手机无论功耗还是尺寸/重量都不会有变化，这也导致整个手机形态不会发生变化。每次升级都是现有条件下计算更快一点点、功耗降低一点点、屏幕更大一点点而已。。。

我个人还是觉得最近功耗方面暂时不会有大变化啊，但从前两年开始“折叠屏”应该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创新点。无论是外翻、内翻、上下折，还是OPPO概念机那种的卷轴都是新形态。如果放长远一点来看，如果把手机不仅仅看成是一个通信工具，而是用一个老词“个人数字主力PDA”的话，它也未必需要是现在这种形态——是不是可以和AR眼镜结合？是不是可以是大号的数字手环？反正柔性屏幕技术越来越成熟的话，手机整体形态变化就有戏了，新的“爆发点”和“创新机会”也就来了。但至少在目前，的确还是一个瓶颈期。

江宁：就像您刚才提到的这种折叠屏手机，它其实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门槛还是比较高的，因为它目前价格还是挺贵的，对普通消费者来说还是有点遥远。

其实说到手机的价格，我们看到一份报告显示，智能手机的售价同比上涨10%，那么尤其是中国市场手机的平均售价，从过去的这个1500元到2000元增长到这个将近3000元左右的价位，可以说这个手机越来越贵，也是很多人不愿意轻易换手机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我们又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厂商他不愿意多推出一些价廉物美的手机提供给消费者？

春卷：延续我刚才的话题，我们现在不能把手机只看成纯粹通信工具而是集成了很多功能。这种特性导致现在的产品或许可以“价廉”但很难同时“物美”。事实上，你现在一台手机如果只能完成通话，那度用户是没有吸引力的。我们要不要打游戏？我们要不要手机拍照？这些东西都会对手机性能有一个起码要求，且这种要求正在不断提升。也正因为此，能满足这类起码要求的产品就不可能太低端太廉价，否则就无法保证产品体验。而且，大家也知道今年来手机芯片荒以及用工成本也都在提升产品价格，甚至还要考虑全球通胀因素。

从厂商角度来说，类似小米这样要冲高端，那么它的整体产品价格也会上去。至于厂商和厂商之间的行业内卷也越来越激烈，营销费用的增加自然也会导致成本的增加。还有一点：正是由于这两年手机销量在下降，破事一些厂商从以前的“薄利多销”政策转向提供一些“价格更贵但利润更高”一点的产品。这样，即使销量下降，但利润总额可能并不会有太大落差。综上各种因素叠加，导致我们目前对于“价廉物美”机型的概念从当年的千元机，慢慢涨价到了1500元甚至是2000元价位了。

江宁：这个价格的上涨还是非常明显，春卷老师您经常参加各种手机厂商的一些新品的发布会，做一些评测，从您的这个亲身体验来看，是不是近两年这个厂商推出的新品价格上涨也比较明显？新品的数量它有没有变化？

春卷：我觉得目前新品发布数量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目前来看无论是国内大厂还是苹果三星，原有节奏都没有太大变化。苹果三星基本还是一年一次大发布，而国内厂商则差不多一年两次（半年一次）更新。考虑到国产手机的产品线可能有多条，有的走时尚线路、有的走游戏线路、有的走摄影线路，那么如果每条线都是一年两次的话，那么总数量还是不少的。

江宁：说到大家对于手机的使用方面定位的改变，以前大家说这个手机基本上是更新换代很快，甚至成为快消品，但是现在很多人不愿意轻易换手机，是因为觉得手机够用，那比如说我自己的手机可能已经用了有4年多了，每年到电商平台的大的促销的时候也会很心动，要不要换一个新的手机？但是觉得自己的手里这个手机好像除了电池没有以前那么耐用之外，其他在这个功能上面啊好像也能够满足我的日常需求了，多花几千块钱去换一个新的手机带来的改变好像也没有那么大，这可能也是很多人的这种想法。那您觉得这个手机从快消品变成一种耐用品，这个背后还有什么样的原因呢？

春卷：这其实是前面话题的又一种延续。我们前面说大家对游戏对摄影有更高的要求了，但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无论是游戏性能还是拍照性能，大部分用户的需求是有一个天花板的——那就是“我够用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摄影发烧友或者职业游戏玩家，所以一旦产品“我够用了”就会产生性能冗余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不需要再通过更新手机来提升体验了，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坦率的说就是这两年的经济形势压力即使是年轻人也能感受得到。手机价格确实是提升了，但学生也好、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也罢，他们的消费能力是否也有相应提升？小朋友们的零花钱有没有涨？如果没有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更高的消费能力。以前他们或许能一年半就换一次手机，现在他们就要等两年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了；

第三点我觉得挺有趣的。就是在我年轻时（大约10-15年前），同龄人如果要展现自我或者对外炫耀的话，一个好手机比如iPhone4是非常有用的“道具”。用了新手机，证明我很新潮、生活条件也很好。但这几年我觉得我们社会有了一些改变和进步，年轻人对外炫耀的是自己的生活态度和身后方式。比如他们可能通过练习瑜伽、慢跑、玩飞盘等运动方式，或者是通过养宠物、做烘焙等等来对外展现自己，而不是单纯的靠一套新衣服或者是一部新手机。这种思想的改变或者说这种社会的进步，也会造成手机从以前出一台新的就换一台新的，到变成变成耐用品，只要够用我就继续用下去，这也是一个变化。

江宁：大家对于换手机不那么着急了，但是另一方面手机厂商该着急了。对于手机厂商来说，换手机的周期变长这样一个趋势，如果持续下去的话，对于手机行业您觉得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是不是会带来一次比较大的调整甚至洗牌？

春卷：我觉得是会有些影响的，其实这个情况从2021年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了，而今年我觉得可能因为受疫情影响，叠加效应会更加明显一点。

首先，是有一些品牌会做这种内部整合：比如说一加手机从原来的独立品牌，现在回归到OPPO母品牌。一加成为事实上会变成一个产品系列这种形式来出现，这就是一种比较明显的内部调整。其次，还有一种可能是手机厂商去拓展新的领域。比如我们以前觉得做手机是最赚钱的，但是现在可能去做小家电做电视机，或者做一些配件产品——比如耳机可能是相对更赚钱的。甚至像小米，现在都去造汽车了！（笑）尽管做手机依然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业务，但可能在未来这已经不是他们的业务重心了。

除了手机厂商外，我觉得很多我们看不到的手机上游厂商也会有这种变化。比如那些做摄像头、做存储器件，甚至是做振动马达的厂商都会受到影响和冲击，他们调整和洗牌的可能性会更大或者更明显。为什么？因为以前的一些低端的小厂，他们靠的是“走量”、“走低价”方式来进行运作。但是由于我们前面所说的价格的上涨，销量的下降，这种低价走量的形式会很难运行下去，这些品牌就会逐渐的被淘汰或洗牌。手机厂商未来的采购渠道会集中到很少几个大牌上游厂商手里。我们说“行业永远不会淘汰第一名”，即使不是第一名，但至少前几名的这几家上游厂商还能活下去。

江宁：其实手机技术在这几年一直没有这种大的颠覆性创新，是不是也可以说手机行业蓬勃发展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春卷：这个未必。因为整个手机行业，即使它前进的车轮速度有些放慢，但目前来看至少它的惯性还是非常大的。而且由于用户基数巨大，即使在国内增长有一定下降，但我们也会看到诸如传音这样的公司在非洲、在东南亚、在印度这些我们以前不太关注的海外市场快速发展。整个盘子一起算的话，并没有太明显的下降。

从国内市场来看，我觉得由于之前我们进化的非常快（甚至是爆发），现在只是重新回到了一个相对盘整的局面，且未来1-2年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甚至会下降。但我还是觉得在折叠屏、VR/AR等技术发展后，整个市场依然会有重新向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