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灵岩山、白马涧

#翻开我的生活日记#

说是徒步，但我觉得用“攀缘”更为贴切些，更能体现这次旅行的乏累、艰辛、磨砺，和克服它们所展现出的勇气。因为接连的几座山峰，尤其是怪石嶙峋、起伏陡弯，又岔路重重、蜿蜒曲折的小路；加之，太阳又不吝其光，一路头顶陪伴高照，除了山腰谷底几处卖茶凉亭，三五小凳方桌，其他无遮无掩几无歇处，一路下来同伴们直喊：“散架了，散架了……”身子扶杖，发鬓滴珠，声音瘫绵，几无气力。

　　但，一旦坐得下来，白马涧餐厅空调的凉爽，菜蔬佳肴的开胃呈桌，肠胃蠕动欲求的渴望，咕咚咕咚泉水灌肚的舒畅……所有的这种身子精神二者皆具的平时没有的快乐，放松，舒坦，欲望，以及征服道道山峦远距离跋涉胜利之后，油然而生掩饰不住的自豪，各样缤纷笑意，都统统灿烂写在了脸上，写在筷子频举之上，写在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里。

特别一路之上，那些年轻貌美同事，分享她们各自所带食物，平时少有的那种围聚、贪恋、开胃、大块朵颐的情态，真是吃者畅怀，顾者娱目。——这也是沿途解疲一景，情景舞台喜剧。舞台沿山道而设，越窄越陡越频繁：一簇小树丛，一小块平坦阴凉地，或依靠着树，或干脆盘石而坐，她们抛却清洁优雅与矜持，还原童稚自然本性，不停倒腾翻找，逐一分发，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直至吃尽喝尽一切所带之物，背囊空空，这样扔掉了一切负重，像是扔掉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装前行。于是回头，轻松笑看来路……

才跨进灵岩山景区的大门，喧嚣繁闹的都市顿时隐遁隔离去了身后，时间平缓静腻了下来，让人感到自己心的脉动。眼前，我们首先看到的，不是烈日炎炎下灼热发烫等你去征服的山石，陡势的山峰，而是一潭正静卧着的不起丝毫涟漪，倒影着蓝天白云、绿柳苍松、曲栏亭阁、观玩游人的山涧湖泊。整个池湖，在山的映衬、树的簇拥下，像英雄壮士强健臂弯里静躺着的甜美娇羞女子，清清爽爽，柔柔美美，无限的可爱。我特地跑去湖边，探了下头，照了照，山清水秀，碧波悠悠，似乎还有水气袅娜润肺之香，心中不禁陶然：太美了。——可我探出的脑袋，似乎（简直）一点都不美。其实，我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西施的，看看她当年梳妆怜影弱柳扶风千年迷人传说，实地真正的样子，那浣纱照影的湖池到底是怎样的灵秀神奇，与众不同，它大概的样子。最好自己也伸手划一划，她当年的涟漪，柔波润肤的感觉（我都不好意思说的心思这里都忘情失态说了）。千百年来湖毕竟还是这湖，没有变，变的是一代又一代新陈代谢的人世和朝代。——春秋时，这里是吴王夫差为美女西施建造的“馆娃宫”（这里的娃是美女的意思）。西施之美，据说，这池鱼见了都害羞，下沉隐去，大雁看了翅膀都不灵，栽下跌落。你说，我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既然听说了，总想着也要看看这千百年来传说中的四大美女。而且据说，越是相貌丑陋的人这种想法渴望还越是强烈——这是不是如同中医上说的缺什么补什么渴望什么的缘故呢？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不再徒劳费神去想她，还是跟上队伍，攀岩爬山去吧。

　　灵岩山驻落在苏州西南郊，山虽不高只有182米，却很有名，曾是春秋时吴王的宫苑，也是晋朝高官的别馆，也是佛教智积和尚的道场、净土宗的丛林。因此整个的山岭都星星错落散布有历史古迹。只是因为或自然原因或历史人为因数，有的已经淡化消失，有的经各代抢修重建至今还存在，有的一直还兴旺着:如灵岩寺庙宇道场。这些星星点点错落分布的历史遗迹，需要你的耐心、热心、细心，穿越、攀爬、寻找，才有机缘得见。我们偶然的来一次，还匆匆的跋涉，在这辽阔的山坳里，能巧遇上一二处远代古迹，就已感幸运很是不错了。——此时，历史会顿时打开一个洞口，汹涌澎湃来你眼前，你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脱离身之所处，思潮翻涌，潮立历史波涛浪头，看人类社会历史起起伏伏，浩浩荡荡，沉沉落落，无比壮观辽阔，驰骋心怀，缤纷眼目，感悟心智。恐怕这也是徒步攀缘的乐趣所在吧。

　　灵岩山虽说不高，才182米，比起全国其它地方的真正高山来，还不到它们零头的零头，根本就不叫个山，简直像土馒头包子一样，还真有点不屑、瞧不起。但唯有走过之后才知道，今天我们确确实实被它给整着了，或者叫被警示教育了。从此知道，轻易鄙视看不起一样东西是多么的不好，幼稚、肤浅、不成熟。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这条龙就是泱泱中华一代代千年演变涤荡的历史，千年古迹沉淀。包容蕴藏着众多人文历史遗迹的灵岩山，凡夫俗子眼里看起来低矮粗陋简单，那只是表象。其实它浓缩包容沉淀了人类社会千年演变的动荡历史，那是绚丽繁华刀光剑影更迭交替之后的简单，——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如同自然界的原始本初创生定律，“太极两仪，道法自然，万法归一”这些可都是信息能量规则定律荟聚演绎创生的原点场所，在这些自然简单面前，人永远需要学会跪着、趴着，谦恭作揖。

上灵岩山有两条路。一是沿着山麓的大路往前走，穿过过街桥再往前，从右边一条两侧都是小店的路往上走，就是过去上山的山道；另外一条路是通过灵岩山景区上山，灵岩山景区是十几年前在山麓建造的一个园林。

我们正是从灵岩山景区这条新修的山路上的山，也正是这一开始的水泥方砖条石铺地，给了我们山路平整宽阔的印象误导，给后面找不到大部队找不到方砖条石铺路时光打转转心慌，埋下了惯性思考误判的伏笔。

　　从景区入口西施浣纱湖一路上来，心神也一路穿越飘移，眺望搜寻树丛叉丫缝隙间透亮出来的山坳城市的白带溪流，猜想着哪条白亮泛光的溪流就是当年西施采香泾：吴王怕美人采摘香粉劳累，怜爱膨发，抬臂射出一箭，众将士和山间民夫立动手，就在这一箭岩石之地楞是开挖凿出了一条山涧溪河，让西施这娇柔扶风美人乘船代步去采香，娉娉婷婷，映山映月。于是英雄美人国家兴亡朝代更迭的故事跟着也就演绎出来了。我想象里尽量对照寻找着书里描述传说中热闹非凡的场景，心旌不由为之摇曳，荡漾，澎湃。

灵岩寺是佛教圣地，山上僧侣禅师交流布道往来甚多。这不，今天上山途中就遇见从遥远九华山前来拜访的两位高僧禅师，剃顶鹤氅，虽破袜破鞋，但身轻飘逸，一幅仙风道骨。我敬畏生命，素来对佛膜拜，更对生命理解透彻之人膜拜，心经常读常伴床头，只是笨暝不得开悟。今日难得巧遇禅师，求教心情虔诚热切。禅师慈眉，循循善导，不吝赐教。时间虽短，犹如仙露沐身，心骨舒爽。其实，人与人之间熟与不熟，全在心，不在面。

同事陈红常在寺院做志愿者，沐浴熏陶，自谓颇有些佛心佛性。见两禅师身旁经过风尘仆仆，却清风仙骨与众不同，招呼打问之后，知远道跋涉而来，凡尘烟火恻隐心起，当即热情拿出面包素饼，让他们填饥充腹。路上遇凡尘女子如此热情布施，看破红尘布道为业的高僧禅师竟如童孩般腼腆娇羞，脸泛阵阵红晕，恰巧树隙红日漏光照耀掩饰，几番谦让，估计肚里实在咕噜作响——禅师谦让可肚子实诚，它可不知道什么礼让谦虚——无法，布道脚力都得靠它，于是禅师几番努力推让之后，终于接了。还是肚子胜了。一切都在我身边发生，由此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给予和接受同时快乐的双美之事。

　　……不觉间，头顶耳畔传来佛号声声，梵唱袅袅，眼前就是灵岩寺了。山寺高耸入云，墙高院阔，巍峨壮观。寺门前松柏参天，门额“灵岩山寺”为赵朴初题写。赵朴初是卓越的佛教领袖、杰出的书法家、著名诗人、社会活动家与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全国政协副主席。2000年去世，享年九十三岁。

门前香客络绎，焚香膜拜，虔诚之至。大殿东侧是灵岩塔，初建于梁代，历经沧桑，现为七级八面砖塔，挺拔耸立，是灵岩山的标志，上悬大钟，下置地藏佛像，凡来游山者莫不在此留影纪念。只因随队赶路未及入院一一细瞩观赏。

　　 寺院门前和高僧禅师分手别过，绕墙三转两转，可再也找不见刚才来时那样平整的条石山道了，路上求教点化耽搁太久，大部队跟丢了，已不知去向。心一下急了起来。古木深深，岔路重重，灌木遮挡，迷茫原地转圈圈，寻找出路，上下左右都不是，有力不知往哪使。无法，哪里人多就去哪里，错了大家跟着错。这个时候，恐怕落后迷路者都是这种心里吧？取团抱暖。

　　心急忙慌过后，我们几个商议说：最多自己打的回去。——有了最坏打算还怕什么呢？心反而不乱不急了，脚也知道往哪里抬了:上了山顶再说。唐僧取经迷路总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上得高处，手打凉棚探路的，今天我们也急中生智学习他。

于是继续向上攀岩爬坡。真是绝处逢生。这一攀爬，我们居然还攀爬出了新天地，攀爬出了弥障，来到了最高峰，见到了刚才深林里只能听到却不能看到的大部队。于是信心陡然又起，昂扬攀越追赶。就在这过程里，我们几个乱闯乱撞无意间居然还翻越踏上了琴台古迹，当年西施焚香抚琴的地方。琴台大石平坦，上面亭台楼阁早已绝迹不见，“琴台”二字估计当年镌刻嵌入颇深缘故，所以历经千年风雨剥浊也能辨认。站在琴台之上，我使劲跺了两脚，眺望：远处山峦城市河流尽收眼底。可见当年吴王是真心宠爱西施的了，每件贴心小事都能看出。——但，要是吴王知道，西施只不过是越王勾践和谋士范蠡用来颠覆他政权的、一个蛊惑他心智体魄的肉体工具而已，他会怎么想？最后西施还和范蠡一起，泛舟山水，过起隐居仙人生活，优哉游哉，那吴王他又会怎么想呢？……管他呢，不去想他，我还要追大部队继续攀缘山路呢。

　　我知道，苏州老城历史悠久，灵岩山古迹甚多，灵岩山南麓有采香泾，又叫“一箭河”，专为西施去香山采种香草之用，传说是依据吴王一箭所射的方向而开凿，这我已说过了。山的西南麓还有韩世忠墓，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和夫人梁红玉合葬于此，墓碑巨大，碑文长达13000余字，世所罕见。灵岩山南麓香水溪北，百步小浜石桥东有清初诗人张永夫之墓。这些，都是我想去虔诚祭拜稽首作揖的地方。只是一：路不熟；二：时间不许。可惜的很。

　　灵岩山寺的西面有山顶花园。园内浣花池相传西施于此泛舟采莲。池西有石城，即山颠围墙，相传为吴王阖闾所筑，以石砌成冰纹形。还有玩月池供西施玩月。有吴王井，呈圆形，专供西施照容。有智积井，为八角形，是梁代智积和尚修浚，故名。井中泉水甘例，煮茗甚佳。井北砌有假山，上有“长寿亭”，传为西施梳妆之所。我站的这里，是灵岩山的最高处，灵岩寺西面山顶的琴台，西施当年操琴就在此岩石，我脚踩跺脚之处。可惜再也见不到亭台楼阁是啥样子的了。

　　 时间关系，别处再恋再想，也无法一一走到，去看去遐思，两相望了。只把琴台当作解饥灵物：甘露一点解情思吧。彼时有缘我还会再来，好好伫立端坐凝神对望遐想对语。现在我且把未及一到的灵岩山十八景凑个整放下面，以勾馋虫，期待来日有缘再叙再见吧。

一径穿亭，苍翠迎人，落红夕照，塔院松风，醉僧待渡，越女遗踪，太湖在望，箭泾采香，秀峰古刹，灵岩塔影，萧寺钟声，万家灯火，山管拥翠，吴宫遗址，山顶花园，修廊响屟，琴台浴晖，蕲岳同辉等。

　　 虽说古迹未及一一踏足亲临欣赏，满抱遗憾，但我们的攀缘活动过程细节精彩纷呈也是满满的收获，一定程度弥补淡化了古迹观赏的缺憾，也算满足了部分期许，没有冤枉走这一遭。凡事但凡你去做总会有收获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用不用心去感悟思考，有时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山路旋转一层叠着一层，层与层之间有丛林灌木遮挡，身处山腰之间，即使互相能听到同伴声音，你却一时看不到人影。一旦爬到山顶，山崖间一条条临时踩出的黄土岩路，在山岭绿色之间曲折蜿蜒，虽或隐或现，却也历历在目，因为此时你已站得高了，灌木树丛不再能够阻挡你的视线。你大致知道了每条路的来路去向，大概方向知道了，你就不会迷路，不会原地打转转了。

由此我想到我们费力钻研的学问、我们的人生阅历、生活感悟不也一样吗？在弥障丛中盘旋的时候，任你怎样的努力都找不到出口，一旦蝉脱，上得一个台阶，知道:噢，原来我们的脚步曾离真理是多么的近。可当时你就是找不到，像一个结找不到头。上得了一层台阶，你看到自己原来的悬梁囊萤映雪的努力都是在真理边上打转转——不点不透，就是找不到出口，徒费时间精力。懂了之后，再看我们原来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幼稚呵！

　　 但同时，我们也庆幸自己，没有掉到谬误的沟壑深坑陷阱里去，真理的邻居边缘也正潜藏着谬误，它正等着傻帽痴楞的你往里掉呢，结果你终于没有掉进去，真是万分幸运呢！当初你在谬误山崖的边缘，还自以为是地，哼哧哼哧地瞎努力，一旦不慎跌落涧底，将粉身碎骨，就先别提什么功成名就，却早已身败名裂。沟壑只因山崖路旁灌木丛林的遮盖，你浑然不觉，一旦撤去丛树灌木露出万丈深渊黑洞狰狞面目，那时你就会股栗，毛骨悚然。丛木遮望眼，既迷住了你的前行目标，但也让你少却了害怕及不必要多余分心的担忧，是好？是坏？这又无从说清了……

　　……看到了远处山脚和山腰中攀缘前行的队伍。我们高处下来去追赶，这才感到登山手杖配备的必要。——不是我们身体棒脚力好的人就不需要了——起先我还真是这么认为的。上山你或许不需要，但下山来时，它却能起到很好的防滑作用。山坡岩石之上这些由前辈登山者们不断下滑蹬踏出来的窄陡羊肠小道，再经过下雨时山水的不断冲刷打磨，像擀面杖擀过的一般，很是滑溜溜的了。边上布满着一条条山水下泻时冲刷存留下的深浅不一的道道。这样的路，光靠两只脚两点作支撑是很危险很不专业很不靠谱的。登山手杖就能让你平衡，你借它的力试探前行，一小段一小段慢慢蹬踩下去，稳扎稳打。前人的经验规劝大致总不会错。坡度更大有树木借力的地方，我们还温暖地发现，有前面经过的一波波驴友们用他们随身携带的各种颜色材料带子或绳子，在两树之间连接绑定串起了扶手绳缆，暖暖的感人。

一路之上，尽管小心加着小心，但还是有不少的驴友下滑时摔倒了。此时，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会过来相帮搀扶，有出血的，赶紧呼喊附近谁带止血创口贴的，拿来贴上。同一个爱好旅行途中的驴友们彼此没有心距的隔阂、猜忌和提防。这里，你摔倒了不会担心像城市马路上情形那样，人们会怀疑猜忌你是否是碰瓷讹诈。人与人之间互相的提防猜忌不信任，这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追逐中畸形的人性肿瘤，在同一个爱好徒步登山驴友们的旅途中不会有，有的都是心里时刻蕴藏着的互帮互助的心念。这不你看，同事冯笑芹前面刚刚下坡滑倒，蹭破了皮，流了血，被驴友们认识不认识搀扶帮衬，创口贴寻来止血贴上。刚刚休息一会儿，下一段路时，似乎这一跌有了跌倒的经验，路太陡，见一女孩害怕徘徊不敢伸脚下去，她就先下，伸手接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下蜗牛挪移。虽然笨拙，最终毕竟还是下来了。过后她说，感觉那时自己像女汉子似的，自豪极了。

　　 面对岔路重重身边同伴又走散不见的时候，此时会锻炼你的勇气、冷静、耐心，和处变不惊的能力。路上我就见过一个别的团队的驴友，女孩一个人，和同伴们走散了，独自在探路前行。当我迷路问到她时，她笑了，说：我也正迷着呢。我立刻肃然起敬，羡慕起她的勇气和胆魄了。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我想她这样的经历肯定不止一次的了，困难途中的锻炼最能成就坚毅性格了。

此类温暖的细节有的是:一棵棵树上被驴友们下坡时当扶手的地方，天长日久树皮被摸的光溜溜，这节地方明显的和别处不同，植物也是你旅途中的扶手恩人。它总出现在你需要的地方，默默无语地站立着，等着你的到来，再目送你的离去。——这里我要多问一句：我们有此经历之后再看到它的同类时会产生怎样的情感？又会怎样去对待去做呢？没有经历旅途的艰难，外物的借力帮扶，你就不会有切身的体会思考，并由此产生出对植物树木这样丰富的内在情感。我们本来就是地球一个家园的成员。只是我们自认为能力大了，平时常把自己及同类高估了。

　　站在山顶高处，果然能“不为浮尘遮望眼”，看得辽远开阔，便于取道，择向，前行。但前进途中的细微丰富精彩处，温暖感怀处，还是要你去切身经历体念才行，才能感悟得到，最终为我所用。辽远开阔境界的获取在高处，精微丰富的体念却产生在脚踏实地的前行中。

　　 烈日下，上山下山道上的一小簇灌木丛，一小块阴凉地，它也为我们临时开辟一个歇脚纳荫补给的场所。平时忙忙碌碌脚步匆匆的你，会顾一眼这路边茂密丛生低矮的荆棘吗？烈日下，长距离跋涉途中，它们却成了你我歇脚补给再次储备能量的地方，困难中的你能不说它可爱吗？但困难过后、跋涉过后呢？你还会想到它吗？生活里，过河拆桥、上屋抽梯、卸磨杀驴、兔死狐烹的事件教训还少吗？人类社会可就是这么一代一代演绎不穷的。在这里，所谓的高级与低级还真不是好作判断的，自谓的高级不一定是真正的高级。自许自夸恐怕也只是人创造的出来做的出来。植物动物不带面具，真情真性，恶就是恶，如狼；善就是善，如羊。一目了然。当然我们人类也有善和爱，比如沿途系挂的红丝带。它就是让我们后来者不至迷路而特意设立的温馨标记。人性的美看来只是在困难中互帮互助中磨砺出来的，而不是贪欲享受里滋长出来的。欲念只能让人性更加贪婪自私，各种心机由此层出不穷，三十六计因此而产生。它们不是人类的光荣，而是耻辱。这条人文主义长河路上早有无数先贤仁人们在奔波、呼号、努力，这也是我们人类社会浩瀚澎湃生生不息永不枯竭一直延续发展下去的缘由。

当我们这一小分队出得山间小道，再次踏上宽阔条石路面时，同伴们直喊:终于到了，再也跑不动了。我想她们是一根心弦终于放下了，刚才一直弹着。当路旁山坳里蓝天般的湖水从树丛隙缝间透亮出来，送来阵阵凉爽的时候，当有人提议这么美的景致、这么有意义的跋涉终点山道、我们一起来合个影的时候，大家再没有感累的了:一个个手杖举得高高，害怕自己被人挡了看不见灿烂倩影。——看来不是累，只是终点到了放松的呐喊，自豪声音的另一种表达。

　　 这碧莹莹的湖水映着苍山蓝天白云，我知道这里已是白马涧，不是刚才几小时前景区门口登山时我探脑袋照影的西施浣纱湖，可我咋觉得那么像呢？碧波荡漾，映山映树，映天映人，清澈如镜，对立倒影的湖水，水汽袅娜、凉爽怡人的湖水，和刚才一模一样无从分别的湖水……突然发现原来景美多半是因为人美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