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亲｜娘，来生我们还做母女

娘，我是您的第四个女儿，在一个丰收季节的夜晚，我毫不犹豫地成了您的第四个女儿，您却极不情愿地接纳了我。我能想象，看到我的第一眼，您一定失望到了极点，沮丧到了极点。我也想让您高兴，可是，没有办法，我自己不能左右自己的性别啊。

在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您本想把我和您多子的朋友的儿子交换，这样您就如愿有了儿子，可最终因为您的善良和不舍，我还是有幸成了您的四女儿，虽然我小时候额头凸起，长相丑陋，但您还是接纳了我这个"丑小鸭"。

儿时，我好像没享受过您温暖的怀抱，从幼年到童年的每一个夜晚，我总是睡在父亲暖暖的身旁，是父亲给我端尿盆，是父亲给我掖被子，是父亲搂着我瘦小的身子慢慢长大……可是我从未因为这个抱怨过您，因为您不是不爱，是顾不过来啊。

我是个在姐妹的"夹缝"中长大的孩子，幼年的我特别惧怕您，稍有不慎，您对我把脸一沉，我就会吓得浑身发抖，您就是我的严母。小时候，我从不敢在您的怀里撒娇，从不跟您顶一句嘴，您批评我时，我总是默默地听着……为了讨您的欢心，我特别乖巧懂事，喂鸡、喂猪、烧火、做饭、刷碗、扫地……只要我能做，我总是默默地去干。姐妹们，在家里高谈阔论时，我也从不插言。但您对我说:"俺四不爱说话，但心里可有数了。"小时的我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从未伤害过活着的小动物，我感觉它们都是有灵性的，经常挽救受伤的虫子，钻进猪圈给猪捉过虱子，还经常把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蚂蚁捞出来救活。您曾对我说:"俺四太心善了，长大了就算她救过的小生灵保佑她，也会考上学的。"我感觉您的话应验了，我就是小生灵的保佑才考上学的。

我的顺从，我的乖巧懂事，让我成了姐妹们学习的榜样，您对我的夸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夸得我想偷懒时不敢偷懒，想贪玩时不敢贪玩，一直总以榜样的样子要求自己，即使偶尔犯了错误，您也从不责备我，弄得姐妹们说您偏向四闺女。在您的夸奖声中我学习优秀，长成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姑娘，但同时也是心灵特别脆弱的姑娘，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您也为此操碎了心，头上添了不少白发，想起这些我不知有多愧疚。

娘，还记得我8岁的那个夏天吗？看着同龄的小伙伴都蹦蹦跳跳地背着新书包，让家长领着到学校报名入学，已过了入学年龄的我是多么渴望到学校学知识啊！我再三请求您给我报名，可是您死活不同意，于是我就在地上打滚，您却抱着弟弟躲出去了……学最终没有上成，我只好每天领着两岁的弟弟站在教室外边看伙伴们上课，但几次被老师赶出校门。我并没有埋怨您，您是没有办法啊，您是为了让我再看一年弟弟，好腾出时间来做繁重的家务啊。9周岁的那个夏天，您不是也给我缝了个鲜艳的红书包，我的上学梦不是也如愿以偿了吗？

多子女的母亲有多辛苦，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幼年时，我从来不知道您几点睡觉，又是几点起床，我只知道我们姊妹们衣服、鞋子，都是您熬夜一针针缝制出来的。您总是唠叨父亲只顾干活不知回家，您却把最好的饭菜留给父亲吃。您和我一样最喜欢吃水饺，可每次包了水饺您先给父亲吃，再给儿女吃，最后一碗才留给自己。

好母亲都是教育家，您总是用一些朗朗上口的格言来教育我们。您用"宰相肚里能撑船"教育我们心胸要开阔；您用"人有敬怕的没有讹怕的。"告诉我们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敬重别人；您用"老的无过天无过。"教育我们要孝敬老人；您用"吃亏人常在"教育我们要甘愿吃亏……我们是吃着您做的饭长大的，更是咀嚼着您的做人的格言长大的。这些格言让我一生受用。

您不仅用格言教育子女，也用行动做子女的榜样，您孝敬爷爷奶奶，对有困难的邻居也竭尽所能地帮助，您乐观，坚强，热爱生活，即使生活贫困也经常笑容满面，您让我们姐弟六个一直生活在快乐的阳光里，在您的爱的庇护下我们茁壮成长，成人成才。您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感激您，爱着您……

岁月匆匆，时光无情，您在快乐、劳累中走完了您81年的人生岁月。再也看不见您的笑容，再也听不见您爽朗的笑声，但是，我并不悲哀，闲暇时，我时时想起您，熟睡时我也经常在梦中遇见您。您的离去，让我更加成熟，让我更懂得了时间的宝贵。

没有您陪伴的第二个母亲节又即将来临。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我想告诉远在天堂的您，父亲身体挺好的，我们生活也挺好的。如果有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好吗？

(2022年母亲节之际四女儿含泪书写)

作者简介：朱余香，女，山东省平邑县仲村中心小学教师。平邑县作家协会会员。从小热爱读书，喜欢写作，善于随时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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