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奥林匹克之“战争与和平”

古奥林匹克之“战争与和平”

珀罗普斯与妻子、国王之女希波达米亚

今年2月4日至20日,北京冬奥会在冰雪中绽放热情,在交流中展现文化风貌。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同时承办冬季和夏季奥运会的城市,北京的冬奥之约为中国的虎年新春增添一抹竞技色彩。

一直以来,源自古希腊的奥运会不仅为运动健儿提供了世界级的竞争与切磋的舞台,也以其文明的光环、神秘的传说持续散发着魅力。在每一次起跑、冲刺、协作的背后,是人们对于胜利的拼搏、对于和平的向往。

“战车逃亡”

奥林匹克运动会最初是如何在古希腊开始的?“盛产”神话的古希腊贡献了许多版本的传说。

广为流传的一个传说,与古希腊当地英雄珀罗普斯有关。希腊城邦中有一位名为奥诺玛默斯的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希波达米亚。奥诺玛默斯在女儿成年之际收到的神谕,预言他将被女儿的丈夫杀死。

为了避免杀身之祸,奥诺玛默斯想出了一种方式:任何想要成为他女儿丈夫的年轻人,都必须坐着马车与女儿一起私奔,而他自己则坐着国王战车追在后面,如果追上了私奔的马车,就用长矛刺死女儿的丈夫。奥诺玛默斯的国王战车,是海神波塞冬(宙斯的兄弟,也是掌管马匹的神)送给他的礼物,速度极快,足以追上任何一辆普通马车。奥诺玛默斯相信,这样便可以将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抵抗神谕。

古奥林匹克之“战争与和平”

珀罗普斯与希波达米亚乘坐马车一起私奔

成年的希波达米亚遇上了她心爱的人—珀罗普斯。他是宙斯之子坦达罗斯的儿子,在遇到希波达米亚之前也是一位命途多舛的青年。他的父亲为了试验诸神是否真的如他们所称的那样无所不知,将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切成薄片、做成肉汤请诸神食用,考验他们能否识别出自己所食肉汤的原料。此事让宙斯震怒,坦达罗斯被打入地狱,众神则共同复活了无辜的珀罗普斯。

希波达米亚与英俊的珀罗普斯一见倾心,决心跟他一起私奔。为了让心爱的人在这场角逐中获胜,她私下找到父亲的车夫,说服他将国王战车的铜“车轴钉”换成了蜡制品。无坚不摧的战车有了缝隙,在比赛中,因为车轮快速旋转带来的高温使蜡“车轴钉”融化了。战车分崩离析,国王也从战车坠下身亡。

珀罗普斯获得了这场几乎不可能的胜利,迎娶了希波达米亚,并为最终没能抵抗神谕的奥诺玛默斯国王举行了葬礼,安顿他的灵魂。同时,为了感激这场死里逃生的战车逃亡让他保住性命、收获爱情,他开始定期组织战车比赛,感谢诸神的护佑。战车比赛逐渐扩大范围至竞走、赛跑等多个项目,演变成运动盛会,成为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雏形。

奥林匹克休战

除了珀罗普斯传说,有关“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被宙斯的妻子赫拉憎恶)的传说,也常常被当作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源起。赫拉克勒斯在奥林匹亚的某次比赛中获胜,由此决定每四年举行一次比赛。

另一个被希腊历史学家广为认同的说法是,为了取悦新生的众神之父宙斯,赫拉克勒斯与他的四个兄弟在奥林匹亚进行竞赛,获胜者将会戴上橄榄叶编织的圆环作为奖励。后来,奥林匹斯山上的其他神也前来参与,随着摔跤、跳远、跑步等项目逐渐加入,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雏形诞生。

古奥林匹克之“战争与和平”

马拉松比赛,正是从希腊波斯战争时希腊士兵奔跑39公里传递捷报一事中诞生

这些极具古希腊文化特色的“奥林匹克诞生记”,充满戏剧与神秘色彩,真实度自然无法考证。但跌宕离奇的情节总是符合神谕的结局,便形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包括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内的诸多古希腊盛会,总是难逃对诸神的崇拜、对神谕的臣服,以及对力量与胜利的着迷。

而在另一则不比上述故事离奇的传说里,我们能看到奥林匹克文化于诸神崇拜之下更多的现实意图。傳说西元前9世纪,伊菲托斯询问神谕:人民苦战争已久,大地了无生机,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可以做些什么才能将苦难的人民从战争的漩涡中解救出来?

拥有预言能力的女祭司告诉伊菲托斯,如果想终止战争,就要筹办竞技比赛,通过展示力量的方式向众神表达敬仰。伊菲托斯接受了这个预言,并说服了敌方斯巴达人共同停止战争,展开竞技比赛向众神献祭。

神话传说之外的现实里,公元前776年,伯罗奔尼撒地区(伯罗奔尼撒半岛与希腊本岛以一条地峡相连)的统治者,的确开始组织起每四年一次的大规模体育竞赛,这被视为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开端。这场运动会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和强烈的共识:各个城邦在奥运会举办期间必须停止一切战争活动,专心竞技,表达对和平的向往,以及对奥林匹亚诸神发自内心的尊重。

最初的奥运会仅有跑步这一项比赛,后来逐渐加入拳击、摔跤、搏击、战车竞赛等多种项目,赛程从一天延长到五天。早期奥运会没有金牌,但是佼佼者会拥有佩戴橄榄枝的特权,若是能在比赛中击败其他城邦的选手,还会被自己的城邦奖励大笔财富、被艺术家制作雕像纪念、被诗人歌颂……这种胜利的自豪感无异于在一场攻城略地的真实战争中取得胜利。对国家荣誉、声望的追逐,也让各城邦大力发展体育事业,兴建运动场所,培养有潜力的运动员……

古奥林匹克之“战争与和平”

2021年10月18日,北京冬奥会圣火在希腊成功点燃,扮演最高女祭司的演员乔治乌取得圣火

到了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黄金时期,各个城邦还会煞费苦心地提早开始展现自己的经济、政治实力,想尽办法扩大自己在各城邦中的声望,争夺奥林匹克运动会流程的掌控权—这也是如今世界各国竞争奥运会主办权的雏形。

重燃奥运之火

如果仔细观察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中的项目,会发现这场彰显着“向往和平”的盛会,有太多脱胎于战争的部分。最早出现在古代奥运会上的项目,无论是武装跑步、搏击、混斗还是战车赛,都是战争中常见的内容;马拉松比赛,正是从希腊波斯战争时,希腊士兵奔跑39公里传递捷报一事中诞生。

奥运会上体育赛事的胜负,更是被视为休战之后重新开战时是否会取得胜利的预兆—与其说各城邦运动员努力训练取得竞技的荣誉,不如说他们竭尽全力锻炼身体、想尽办法祭祀诸神,来取得一张“战争会胜利”的好兆头“保证书”。奥运会到底是在表达对和平的向往,还是短暂休息、互相示威、换种方式再战,一时很难分辨得透彻。

古代奥运会就这样在战争与和平的相互制衡中前进着,直到希腊城邦开始衰落。随着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马其顿帝国崛起,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逐渐从全民休战的盛会变成了精英运动。与此同时,对诸神的共同崇拜也逐渐被更多新思想、新宗教冲淡,那些神秘而璀璨的传说逐渐在岁月中蒙尘,对于战争与和平的矛盾制衡,也随同神话故事里的公主、国王与马车一起消失在纷乱的新世界里。

直到19世纪,欧洲风云再起,德国频频发动战争,想要重新清算世界市场。对于可能首先被战火波及的法国而言,保持和平、保护平静的生活成了当务之急。在诸多可能阻止战争的方法里,有人想到了古老的“奥林匹克休战”。

法国教育家皮埃尔·德·顾拜旦自1883年开始奔走,倡议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会,并在1896年重新于奥林匹克的故乡—希腊雅典,筹办了第一届现代奥运会,并邀请13个国家、311名运动员参加了这场运动盛会。奥运之火重新被点燃,到如今,无论哪个国家主办奥运赛事,都会从希腊采集圣火,表达现代人对古老赛事的尊重与延续。

奥运会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创造和平、阻止战争?窥探漫漫历史进程,“奥林匹克休战”常常失灵,瘟疫、骚动与欺骗也时时在奥运赛场上演。2008年北京奥运期间,格鲁吉亚与俄罗斯之间便为南奥塞梯独立问题爆发了一场战争。如今的乌克兰和俄罗斯边境,也被备战阴云重重笼罩着。

从诞生至今,奥林匹克文化不仅是神秘古希腊的余韵,也是各国之间真实的制衡,是经济、政治斗争的另一种延续,是国家实力的另一种呈现。现今国际社会上,战争更不仅仅局限在枪炮之中,网络、經济、外交等领域都在上演无形的战争,“神圣休战”的确只能成为苍白的渴望。

但对和平、幸福的向往永不褪色。每一次全世界目光相聚在同一个赛场、每一次各国运动员彰显奥林匹克精神,都会是一次古老又新鲜的呼唤:理解共同的处境、“更团结”的人类,才能更理性地面对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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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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