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葡萄树

小时候在农村，我家院子很大，一排房子里住着叔叔一家、我们一家和爷爷奶奶共十几口人。院子里有一棵大葡萄树。

冬季过去天气转暖时，爷爷会把覆盖在树根上的玉米秸和土移走，将埋藏了一冬的葡萄树，慢慢打开来，将干枯的藤蔓重新架到葡萄架上，稳固好。

那棵树应该生长很长时间了吧，葡萄树的根部在院子的南头，而葡萄架已经快搭到院子北面了。不止一次地听大人们说过，如果不是剪枝控制，怕是枝蔓早爬到北房顶上去了。

天气暖和了，架上的葡萄藤开始有嫩绿的小芽探出头来，而树的浇水也是要跟上的。树的根部常常被爷爷用土围了大大的圈，用水桶在井里担回一桶桶水，浇上去。

渐渐地，枝叶密集地生长出来。又会有一串串的“小米粒”长出来。

那些“小米粒”在长大，成小球球了，有青豆粒大了，如花生米大了，长成型了。

一串串“小米粒”在我们的关注中渐渐长成了葡萄，也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趁大人们不在，我们几个小孩登高爬上摘下一串尝尝，多半是惹一口的酸涩。

我们家和叔家共7个小孩都在这长大。都没少在葡萄架下玩耍，也没少惦记每年的第一串葡萄啥时可以吃了。

夏季，郁郁葱葱的葡萄架下，遮挡了火辣辣的阳光，是大人们纳凉和孩子们追逐嬉戏的好地方。

秋天，葡萄架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就陆续成熟了，诱惑着乡邻和孩子们。

开始有能吃的了，奶奶会拿着剪刀在葡萄架下查看，哪串透亮了，泛红了，手捏捏有点弹性了，就可以剪下来。那时水果零食匮乏，能够吃上一串新鲜的葡萄，真是甜到了心里。

熟葡萄多了起来，最为旺盛的阶段是拿了提篮，装好剪下的葡萄要拿去卖。有一部分要送送邻里和给到来玩的孩子的。

偌大一个葡萄架架在院里，挂满了一串串即将成熟的葡萄，很是诱人。不知得到村里多少人的羡慕。午休时，偶有调皮的小孩溜进来，悄悄地或垫高或用木棍够葡萄，每每被发现，喊一声，也都嬉笑着散去。有时还会给他们拿上一串。

天气凉了，树上的葡萄也都摘完了。赶在冬季来临之前，爷爷又会将落叶的葡萄藤蔓修剪后，围绕根部盘起来，盖上土和玉米秸，葡萄树就冬眠了。

一年又一年，搭架，发芽、结果儿，落叶、埋好。周而复始，爷爷不辞辛苦精心打理着它。

那棵葡萄树啊，偷听偷看了我们弟兄姐妹们太多的童年趣事：

会有人被树上的大绿虫吓哭；会突然发现盯了几天的一串葡萄在想拿下时，已经被谁垫着板凳够走了，一个个怀疑一遍；不知是谁因为偷尝青葡萄而留下痕迹被爷爷奶奶讯问；奶奶分葡萄时，下面一群小脑袋互看对方谁多谁少……

那年，爷爷病了，谁都未曾理会葡萄树的事。第二年发现树不再发芽了，据说是因为换了别人没有埋好的缘故，在寒冬被冻死了。

我家的那棵葡萄树啊，承载了我们弟兄姐妹太多的童年记忆。在那些贫困的岁月里给我们带来过不少的快乐，也带给了很多乡邻不少的甘甜和喜悦。能吃上一串串甜甜的葡萄，算是贫穷岁月里的幸福时光。

那棵葡萄树消失在时光的长河，而对它的记忆却深埋在了我们内心深处。相聚时，时而还会提起那些葡萄架下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