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武汉大学:学大汉,武立国

今天讲讲武汉大学吧。

我对武汉大学,一直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有个高中同学,成绩非常好,念北大、清华简直手到擒来,但是他却执意报考武大,班主任苦口婆心劝说,家人威逼利诱,怎么都不行。

后来他跟我说了实话。

他说,他女神报考的武大,为了爱情,他也要念武大。而且啊,武大是一个可以在本科阶段结婚的学校,回头啊,我跟她在大学把婚礼给办了,你去给我做伴郎,食宿我全包了!

我当时特别希望他俩能成,我好去蹭个免费旅游啊,后来才知道,这哥们压根就是个单相思,人家姑娘压根都不认识他!

这哥们一怒之下,改为研究学术,一口气干到了博士后。读书一怒为红颜,至今还是单身汉。那就是后话了。

再后来,我姐姐也去了武大法学院读研究生。

她跟我说,武汉大学的樱花最美,外人去看要门票,他们有学生证可以免票,等我去了,她给我借个学生证,带我免费看看。

她说了好多年,一直到她研究生毕业,到她去北京工作,到她嫁到成都,我都没有去武大看过樱花。

虽然从未去过武汉大学,不过,我一直觉得那里很美,无端觉得那是一座簌簌的粉色樱花包裹的古堡,明澈的东湖,重重叠叠的珞珈山,古老的老斋舍,还有夹着讲义、叼着大烟斗的风骨教授。

再后来,我听一个长辈,讲过一个关于武大的神秘故事。

今天主要讲这个故事。

之前讲过,我大学退学后,先跟一个不靠谱的编剧做枪手,然后跟一个叫老满的大哥混社会。

我们当时住在三里屯那边的粮油胡同。那个胡同在前清时是存粮油的,说是风水极好。

我们住的仓库有许多老黄皮子,老得皮子都是白色的。那里很怪异,经常晴天白日的,猛然就打雷,一个接一个的炸雷,轰隆隆打在屋顶上,震得仓库往下簌簌落灰,吓得黄皮子乱蹿。

老满大哥就说,这是旱天雷,专杀妖祟的,那几个黄皮子成精了,前清时就住在这里了。这里风水好,能庇护它们,所以它们也不招惹我们。

我们当时很穷,成天在那喝一壶茉莉花(高末),听京剧,一折《四郎探母·坐宫》,听了无数遍。

现在写这段文字,还清晰记得李胜素的经典唱腔: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 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 他思家乡想骨肉就不得团圆。”

喝淡茶,听京剧,在那琢磨怎么搞点儿吃的,填饱肚子。

经常接济我们的,是一个北京大妞,她在附近的武警总医院做医生,有事没事老过来玩,用老满的话说,连仓库里的黄皮子都看出来了,她对我有意思。

我当时吧,还是个文学青年,不太喜欢这种咋咋呼呼的女生,还是喜欢俄罗斯文学那种沉静、忧郁、喜欢普希金诗歌的姑娘。

不过她也无所谓,照样过来帮忙,经常带点儿酒菜,帮我们收拾收拾院子,糊糊小红旗什么的,挺好一姑娘。

这样过了大半年吧,有一次,来了一个中年人找她。

我说她不在,他就说在这里等她,然后和我聊了聊。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中年人,很年轻时就在某要害部门做负责人,算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用庸俗一些的话说,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Z治新星。

他大概问了问我的情况,喜欢读什么书之类的。我在仓库里堆了几百本书,都是在旧书摊上掏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大家现在看我的故事,天南海北,历史文物的,好像什么懂点儿,其实都是当年读杂书的功底。

他就说,读书嘛,不必读太多。人生太短,好书太多,一辈子能读懂一本书就不错了。

我觉得他就是胡说八道,就随便跟他闲聊。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当时才二十岁,他都四十多了,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所以没聊几句,就没话说了。

后来聊起我姐姐在念武汉大学,他才来了兴趣,弄了个小马扎,跟我坐在院子里,抽了根烟,眯着眼回忆起当年的大学时光。

他说,我是大西北人,黄土高坡,土窑洞,莜面窝窝,我们那里是真穷啊!你们现在说穷,就是吃不饱饭,我小的时候,简直饿得要吃草。

他说,他小时候饿急了,就扒茅草根嚼,茅草根没了,就吃玉米杆子,嫩玉米杆也有点儿甜味,也吃过婆婆丁(蒲公英),吃桑叶。

他强调,这个桑叶不能多吃,他有一次吃多了,差点儿把胃给吐出来。

所以他从小发奋图强,死都要走出去,因为走不出去,真的会死。

后来,他终于考上了大学,就是武汉大学。

当年的武汉大学牛呵,那还是刘道玉时代,锐意进取,敢为天下先,第一个提出了“学分制”,第一个提出了“导师制”,也是第一个允许“全面转学”,号称“北有北大,南有武大”。

不过他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没觉得武大有多厉害,反而觉得破破烂烂的,那时候武大还没那么多楼,路上有不少鱼塘,还有不少人在那捉鱼。

他当时特别兴奋,呵,大城市!大食堂!大图书馆!还有学生宿舍!整洁,漂亮,干净!

同学们也一个个整洁、文雅、有礼貌,哪像他老家,一个个狗娃、驴入的,这就是知识,就是文化!

他像一块海绵,投入到了知识的海洋里,起早贪黑学习,对于学习、对于生活、对于未来,都充满了热情和向往。

他感慨,当年学校食堂的腐乳,一块才二分钱。

直到一件事情发生。

他说,他当时有个同学,人很低调,也很谦恭有礼,说话特别得体,对人也非常客气,其实这种客气,也代表着一种拒绝。

他当时傻乎乎的,也不懂这些,觉得人家对他客气,他就要更客气。

有一天,这个同学生病了,他半夜背着同学去医院(同学几次说让他下来,他找车接他走),他始终不肯,硬是凭着自己的好身板,给同学送到了医院。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得知了同学的身份,他父亲是西部某个省的副省长。

这个同学也告诉了他许多“内幕”,比如这次考研有哪几个人已经内定了谁(第一个就是他同学),都是走的谁的关系,学校领导现在在做什么,谁要下台了,谁要上来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突然有一股幻灭感。

他觉得,自己心目中圣洁的武汉大学被玷污了,有些难过。

当时他很迷茫,一个人走到珞珈山,胡乱走着,想着武大怎么能这样呀,这样不对啊!

天渐渐黑了。他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很老的别墅那里,有个老人站在那边。

他当时头脑发昏,摇晃着脑袋,茫然走着。

那个老人就喊他:同学,不要再走了,危险!

他茫然停了下来,发现天色已晚,想下山,心里却又茫然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就招呼他过来,问他有什么伤心事,来跟老夫说说吧。

他就把事情一股脑地给老人说了。

老人就笑,说,就这点儿小事,还至于难过?

他就摇头,说,你不懂的,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小事,对于我来说,就是信仰崩塌,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老人就摇头,说,除了生死以外,都是小事,还是年轻呵!

他摇摇头,说,这世上总有是非对错吧?

老人就说,是非对错嘛,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问你,如果杀一个人可以救百人,你会不会杀?

他说:当然会。

老人说:如果要杀的那个人是好人,救的百人是坏人呢?

他就犹豫了,说:还是不杀吧。

老人又问:这百名坏人现在是坏人,以后可能会变好,你全杀了,岂不是斩断了他们变好的机会?

他更加迷惘了,看着老人。

老人就说: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黑和白,也没有绝对的善与恶,黑白之间会转化,善恶也在一念间,这才是天道。

他举了个例子:一个将军,在战场杀敌,对自己国家来说,就是保家卫国,民族英雄。对敌方说,就是死仇敌人,恶鬼罗刹。彼之英雄,我之敌寇,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结果也不同。

他若有所思。

他又问: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公平呢?

老人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道,自然是公平的。

他又问:那为何这世上有这么多不平事呢?

老人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所以天道是法则,人道是规矩,人要自强不息,才能“损有余而补不足”,方为圣人。

这句话,他就听不懂了,很多年后,他才逐渐明白。

他又问:那人,究竟要做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老人说:自然是做好人。

他问:那为什么好多人都说,做好人会遭殃呢?

老人就说:说这话的,多是不成功的人。如果你身处社会最底层,那么你选择做个好人,它不仅不能帮你,还会拖累你,让你被欺凌,被屈辱,的确会遭殃。

但是你坚持住,自强不息,坚持往上走,越往上走,你就会发现善良的好处,常怀善念,所有人都会帮你,让你走得更远。

他又问:如果我这辈子都在底层,挣扎不出去,岂不是亏了?

老人就摇头,说:年轻人,做事情不能这么功利。人活尘世间,不愧对苍生父母,不委屈自己,就好了。况且即便你这辈子潦倒,也是给子孙积福了。

他举了一个例子。

红顶商人胡雪岩,官场上遇到的第一个大贵人,叫王有龄。

王有龄为什么要大力提携胡雪岩呢?

这是因为王有龄落魄时,胡雪岩私自拿了钱庄的500俩银子资助他去京城捐官。

而王有龄如何从一个潦倒之人,迅速发迹的呢?

是因为他父亲当年随手结的一段善缘。

王有龄的父亲王燮,调署首县昆明,他有一次回衙,听见门房的儿子读书,觉得这小子骨骼清奇,是个人才,就出钱让他陪自己儿子读书。

后来,王有龄家败落了,那个门房的儿子何桂清却点了翰林,做了户部侍郎,兼江苏学政。

后来何桂清感恩王有龄父亲当年的资助之恩,大力提携了王有龄,才有了后面王、胡的发迹。

所以说,人要常怀善念,随手行善,哪怕自己享受不到,这桩因果,有可能落在儿孙头上。

他听老人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简直像醍醐灌顶一般。

他又问老人:若遇到不平事,该怎么办呢?

老人说:善恶仿佛一个太极图,善能转成恶,恶也能转成善,你能做的,就是尽量推动这张善恶图,让更多的恶转化成善,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再微小,推动得人多了,总会转动。

他又问老人:那您当年是怎么做的呢?

老人就笑,说我那个时候是不一样的,举世皆浊、满目全黑,我只能以战止战,从黑暗中杀出光明。

他就听不懂了。

老人就说,我这一生,经历过许多生死,也左右过许多人的生死,有人说是我英雄,有人说我是屠夫,但是我从不在乎。

他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小山,月光如水,一片苍茫,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两个人竟然聊了一夜,他看着天色发白,老人就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他恋恋不舍地走回去,走了一程,回过头看看,发现古老的建筑物前,空荡荡的,哪有神秘老人?

他心有所悟,快步走回宿舍。

后来他查了查,发现那个老别墅之前住过许多历史名人,好多大名鼎鼎的人物。

他就挨个查这些人的生平,直到查到了某一个人。

他猛然愣住了。

他一口气跑上珞珈山,跑到了那栋老别墅处,却发现别墅空荡荡的,门上贴着封条,从劈裂的窗户看过去,屋子里结满了蛛网。

那个晚上,他在老别墅门口坐了很久,希望能再次见到这个老人。

但是他冻了一晚,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也有些恍惚,那个老人又是谁呢?是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人吗?

后来,他又无数次去过珞珈山,去过那栋老楼,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老人了。

回去后,他也恢复了信心,继续学习,后来考上了研究生。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自信满满的同学(副省长儿子),却落榜了。

毕业后,他去了北京,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成为别人眼中的天子骄子、Z治新星。

他问我:小子,你知道我是如何成功的吗?

我说:自然是因为您出身名校,工作认真努力,信仰坚定,自强不息!

他就大笑:狗屁!那是因为我娶了薇薇她妈!我岳父是个老革命!

我就尴尬地笑。

他也笑,说自己要不是武大才子,工作努力认真,也入不了他们家的法眼!马克思也讲因果关系,这就是因果关系了。

他最后吸了一口烟,拍拍我的肩膀站起来,说:薇薇被我宠坏了,不过她人不坏,有机会去家里吃饭!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个北京大妞(薇薇)的父亲。

后来北京大妞还专门跑来跟我说,她父亲对我比较满意,觉得我这个瓜怂嘛,可以再考察考察!

我心想,考察个屁啊,是劳资要考察考察你好不好!

再后来,我就离开老满了,再后来就被党生招去了深圳,也没啥联系了。

前年去老满那里,他说这姑娘后来去了瑞士,回国时还看过老满,问过我的情况,留了个电话,让我们以后有机会去瑞士滑雪。

在这里也祝福她平安幸福。主要是为了可以去她家蹭个免费滑雪什么的。

对,当年那个长辈,还讲过一个武大的老师。

这个老师讲文学,讲古代文人风骨,讲魏晋名士,讲人生追求,讲做人的原则。

最后一堂课,这个老师说:

今天给大家上最后一课,我想讲讲做人的道理。

我们这个民族,无数次被打倒,无数次站起来,在黑暗中追逐光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这是一个压不垮的民族!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国难当头,学子可以弃文从武,学校名字也可以倒过来,才是武大精神,才是中国精神。

国立武汉大学

倒着读

学大汉,武立国。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国立武汉大学:学大汉,武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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