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三月初三徘徊

三月三，蛇出钻，意思是春天天气暖和了，那些冬眠的动物该苏醒过来了。

按我们荆楚一带的风俗，这一天要吃粑粑，要吃地米菜煮鸡蛋。吃粑粑是为塌（堵住的意思）蛇眼(我们这里读ngan)，说是把蛇眼(ngαn）塌住，蛇就不能出来，这一年蛇就会少。蛇咬人，很多都有剧毒，被蛇咬了弄得不好会要命的，所以人们要把蛇眼塌住，祈求蛇不要出来为害。并且希望这一天要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更好，更不利于蛇出来。吃地米菜煮鸡蛋呢？是为了防头晕，据说三月初三吃地米菜煮鸡蛋一年不会头晕。这些风俗源自何时何因，已无据可考，但年纪大一点的人年年都会这样做。塌蛇眼的说法好像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佐证，可吃地米菜煮鸡蛋却是大有益处的。地米菜学名荠菜，不仅味美可口，而且富含荠菜酸、胡萝卜素、维生素B1、维生素B2及蛋白质等营养成分。还含有大量的粗纤维，食用后可增强大肠蠕动，促进排泄，增进新陈代谢，有助于防治高血压、冠心病、肥胖症、糖尿病、肠癌及痔疮等。地米菜中丰富的胡萝卜素，对干眼病、夜盲症也有很好的疗效。春天人们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春困，鸡蛋和荠菜营养丰富，在春困时吃上地米菜汤汁熬的鸡蛋，喝点地米菜汤汁，给身体充充电好处多多，因此吃地菜煮鸡蛋还是具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至于是否吃了能管一年不头晕，还真不好说。

采地米菜也是有讲究的。老人们说要天不亮，不让别人知道出去采，采时也不能说话，否则不灵，起不了效。这就必须早早地注意观察，记住那里有地米菜，保证初三清早顺利采到。从前，农村地角路边常能见到，不用提前观察寻找，早上出去随便采回一把。现在除草剂用得多了，还真难寻到，有时你头一天看到了，等第二天去采，往往会扑个空，因为别人比你去得早。时代不同了，采地米菜有的不等三月初三就采了，进入农历三月，菜市场也有人卖了，城市的人不用担心没有地米菜，只要花点钱就能买到，但我想买与自己采，那种情趣体验是有差别的。

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我们家经常做地米菜蒸菜吃。每次母亲和两个姐姐提着菜篮，带上小铲子，挖上一篮，回家后洗菜、磨米粉，然后把地米菜切碎，和米粉拌匀，放点葱蒜，有时也放些切碎的腊肉，放进木甑里蒸，等到冒大汽时，清香四溢，馋得我们直流口水，那源自纯天然的味道，纵使现在再高级的调料也是调不出的。可惜母亲早已做古，自己也近古稀，再也吃不到那种蒸菜，那儿时的美味只是一种美好的回味了。

说起地米菜，我们这里还有一首关于它的儿歌，每年采地米菜时都会想起小时候听大人唱的：地米菜，土里生，我是嘎嘎(外婆）亲外孙。嘎嘎留我吃早饭，两个舅舅不做声，两个舅娘鼓眼晴。在那生活贫困的岁月，自己搞口吃的都不易，不希望家中来人客是有的。哪里像现在，家中来了客买菜置酒，推杯换盏，不醉不休？

今天又是农历三月初三，人虽老了，仍像往年那样，采回地米菜，择净洗净，煮好鸡蛋，让家中孩子们吃，说真的，不是为防蛇防头晕，只为这个千百年的传统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