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秘乐谷-

清清秘乐谷

杨永光

水秀山青峡谷佳，鸟声蝶影醉鱼虾。

一游纵享千般趣，不恋红尘独恋霞。

当禄劝文学笔会采风团一行踏入神秘的秘乐谷，秘乐谷以她纯净自然的本色欢迎了我。

清早日出时，我们从秘乐谷水库坐铁船前进，晨光普照下的秘乐谷显得格外幽静美丽。清清的秘乐谷河水洁净清凉，不时有调皮的鱼儿从水底跃出，溅起朵朵水花，发出清脆的声音；秘乐河的野鸭随处可见，它们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悠然自乐，旁若无人的轻轻划动双蹼，一条条美丽的水线像从它们的尾部吐出，有些则在水里钻进钻出，忙着捉鱼摸虾；偶尔看到一两只白鹭从水面上空掠过，悄悄地降落于浅水区，静静地伫立着，痴痴地享受着秘乐谷的迷人风光；河谷两侧的山崖夹谷而立，沿山树木郁郁葱葱，许多怪石静立其间，奇特的造型引人无限遐思。我们在柔和温暖的阳光下摇着铁船，不知谁想打破这份宁静，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回声便在寂静的山谷里弥久不散。

船行片刻，弃船登岸，踏着满是落叶与杂草的小路徒步行进，一种与凡尘俗世渐行渐远之感油然而生。沿路各种山果野菌俯首即是，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娇艳欲滴，常常引得随行的记者作家驻足拍摄。穿行在繁花绿树间，耳朵里所能捕捉到的风声蝉鸣，山谷间回荡着的鸟雀欢歌，密林中松鼠等小兽的窃窃低语……此情此景令人陶醉，我仿佛聆听到一曲美妙的《秋日私语》。

沿秘乐河河岸前行，河道逐渐变窄，河水变小变细，完全变成了一条秀美的小溪，溪水声也变得叮咚悦耳。越往谷底深处进发，两山景色越发像清纯的少女那样迷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正当我沉浸在自然美景中时，几声刺耳的“哞哞”声使我的心坠入谷底。在这远离喧嚣的谷底，居然还有家畜的足迹，我真替幽静的秘乐谷感到遗憾。

转过几个弯，一块撒满碎花的天然地毯映入眼帘——荞子地。此时淡白的荞花开得正欢，荞子长势很好。不远处的山崖下，一群黄牛和山羊正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感到好奇，时不时抬头远视一会儿，然后又熟视无睹的埋头吃草。忽然一头冒失的水牛想钻进荞子地啃食荞叶，一位老汉手举鞭子把牛赶下了小溪。

牛羊家畜和人的出现，秘乐谷底有人家，我不安与失望的情绪越来越浓。

跨上一道栗木搭建的溪桥，桥下溪水澄清透明，一群鸭子扇动翅膀欢快的嬉戏着，似乎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我们。鸭子的舞蹈引起了舞蹈演员李银的注意，他“啪啪啪”地按动快门，抓拍下一组“群鸭舞溪”的画面。我想此时要是来段音乐，绝对是一场活灵活现的原生态舞蹈。刚跨过木桥，一只小狗“汪汪”着跑来，又“汪汪”着跑开，好像在为我们带路。顺着小狗跑动的路线，两间低矮的土屋闯入了我的眼帘，秘乐人家就在眼前。

我们围坐在主人家的门前稍作休息，慈眉善目的女主人端出一盆新鲜蜂蜜饼让我们品尝，秘乐人家的生活便在我的眼前展开：土屋前方是一块玉米地，玉米已经成熟；土屋左方另有几块庄稼地紧挨着小溪，种着荞子一类的作物；土屋后方是主人家的梯形菜园，瓜果豆角的藤蔓爬了一地，里面还种着其他蔬菜；土屋右边有一池清泉，四周种着几棵柳树，水池上方已被主人用石块覆盖，随风落下的柳叶不会污染到泉水；离小水池不远处的山崖下有一排敞开的牲口棚，牛羊等家畜正在小溪对岸的树林边吃草；远处与土屋隔溪相望的断壁似乎有人工凿过的痕迹，平整处放有一排蜂箱，这是主人家开辟出的又一个养蜂场。望着明净澄澈的一池清泉不停地往外溢，汇成涓涓细流缓缓流入小溪，我想陶渊明笔下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也不过如此。我想游客假若是春夏之际到来，这里花红柳绿，肯定又能看到另一番好景致。

“今年天旱，蜜蜂不做蜜，很对不起你们喽！”衣着朴素，满脸沟壑交错的女主人热情的招呼我们吃蜜。不一会儿，满头银发的男主人采蜜归来：“多吃点，只能委屈你们翻着点吃喽！要在往年，卖完蜂蜜就够我们家一年的生活了。”我一看正是刚才赶牛下溪的老汉，老人带回的采蜜桶里孤零零的躺着几块蜜饼，可见今年收成欠佳。

溪桥小泉水妙，庄稼地蜜蜂巢，牲畜棚牛羊叫，雀鸟鸣老人笑，这不就马致远笔下的“小桥流水人家”吗？秘乐人家已完全和谐地与自然融为一体，我先前的担忧渐次散开。

当我们游览完“谷底观天”、“母子相依”、“阴阳神器”等一系列景点归来，秘乐主人家已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餐：新鲜出土的煮洋芋、香气四溢的烧包谷和自家腌制的几样咸菜。围着小水井，吃着别致的午饭，老人家娓娓道来的故事深深地感动了我。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席卷中国大地，穷怕了的禄劝农村人也鼓足干劲积极响应党的好政策。曾经身为村干部的男主人，把好山好地让给穷乡亲，自己带着家人承包了无人问津的荒山野谷——秘乐谷腹地，为的只是一个朴素而简单的理由，让家里的女孩能够获得同男孩一样上学的机会。如今儿女们都在外地生根发芽，他们希望两位老人也离开偏僻的秘乐谷，到外面条件好一点的地方享享清福。然而老人却选择了留下，继续过以前那种春耕秋收、凿壁养蜂、饲养禽畜等近似原始的农耕生活。唯有土屋墙壁上那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悄悄诉说着老人与亲人间的亲情。

老人的叙述是简单而零碎的，但当我亲眼目睹到老人的蜗居时，想到他们曾在这虫蛇满地的秘谷里战天斗地，依靠的就只是一双勤劳的手，一种强烈的震撼慑住我的心灵。

顺着主人早已凿好的石梯，颤巍巍的登上离土屋不远处老人家的起居室，主人住了近三十年的卧室就呈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一块依山而立的巨石，巨石中部凹进去形成石窟，顶部突出的岩石刚好能挡住雨雪，可整个卧室依然暴露在天地间。卧室直接与石梯相连，可以看出为了预防野兽的侵入，主人把石梯开凿得恰到好处，只能容一个人缓慢登上。在两米左右宽的卧室里，四张自制木床靠岩壁一字排开，被褥简单，没有家俱没有电；石壁两侧平整处摆放着许多自制蜂箱，此时阳光直射进卧室，蜜蜂飞进飞出，穿梭于床头床尾忙得不亦乐乎。我看着如此简陋的卧室，听着嗡嗡作响的蜂鸣，很难想象如今满头白发的老人，近三十年青丝变白发的奋斗，一直住在近似原始人居住的石窟里，每夜与蜜蜂为伴与星星私语，就为着一个让农村女孩也能读书成才的愿望。我真的难以想象，在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当下，这需要怎样的一种恒久淡定与坚守？而山脚下几年前才建好的土屋，则是老人在改变儿女命运后又一辛勤劳作的见证，也给进入秘乐谷探秘的游客们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更难能可贵的是，秘乐人家的存在并没有使生态改变，而是成为秘乐谷里的一景，以人世间最美最朴实的一面展现在游客面前，我敢说他们是融入自然中最可爱的强者。

辞别秘乐人家踏上归途，多次带队到过秘乐谷的同行给我透露了更多的细节：市场经济的冲击，秘乐谷开发一度升温，开发商曾想方设法驱赶第一批进入秘乐谷的拓荒者。或许是老人的坚持，十几年以后，云龙水库水源地保护工程的实施，开发商黯然退出，拓荒者留了下来，那些散见于河谷两岸杂草间的残缺石道、度假小屋等，见证着曾经开发的疯狂。而今仅有的几户秘乐人家成了神秘秘乐谷的守护神，静静守护着这一方净土。

我们顺水路摇着铁船出谷，清清秘乐谷河水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把洁净自然的秘乐谷景致倒影得格外美丽。这时不知是谁轻轻唱起了山歌：“山对山来岩对岩，蜜蜂采花进山来，蜜蜂只为采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