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奥林匹克光芒如烟火照亮大地

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上，蔡国强的创意惊艳世人。继续担任了本届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开闭幕式视觉艺术设计的蔡国强又将带给世界怎样的惊喜？

蔡国强近影

正在浦东美术馆举行的《蔡国强：远行与归来》中，人们可以看到为北京奥运会29个焰火脚印创作的火药草图《历史足迹：为北京奥运会作的计划》，还可以看到蔡国强利用火药爆燃创作的作品《银河嬉冰》与清代宫廷画家张为邦、姚文翰合绘《冰嬉图》的复制品共同展出，用特殊的视觉形式呼应2022年北京冬奥会。

用当代艺术展现传统

中国古代也有冰雪运动，其中以滑冰最为典型。中国北方冬季河流普遍结冰，人们可以在冰面上自由行走，于是就产生了名为“冰嬉”的活动。

冰嬉在清代并不是单纯的游戏项目，还是一种军事训练。清代军队设有冰鞋营，而掌管冰鞋营的机构叫冰鞋处。乾隆年间宫廷画师张为邦、姚文翰合绘《冰嬉图》，将宫廷冰上运动细腻地描绘下来，让人们可以了解到清代冰上运动的奇巧之技。

《冰嬉图》描绘的场面十分盛大，上千名冰鞋营的成员被分为八组，而每四组又被编成两队，共同展开冰上表演。可以看到队员们在冰面上排列成“如意卷云”的样子，并分别做出“大蝎子”“金鸡独立”“哪吒闹海”“双飞燕”等高难度动作。画中的冰鞋是用精钢打造刀片镶嵌到木板上制作而成，与如今人们使用的冰鞋原理相同。

《冰嬉图》局部

为呼应2022北京冬奥会，蔡国强以故宫馆藏《冰嬉图》为灵感，在自己的作品中采用了相似的漩涡形滑道和现代滑冰者的剪影，创作出了充满浪漫色彩而又深邃神秘的《银河嬉冰》。与以往的创作主要使用火药和画布不同，蔡国强在创作《银河嬉冰》时首次大规模地在玻璃和镜面上实施爆破，镜面经过爆破呈现出白雪皑皑的质感，一群群滑冰者在蓝色的冰面上旋转跳跃、极具动感。玻璃和镜子虽然易碎，但在蔡国强的控制下经受住了火药的爆燃，制作出了理想的图像。

蔡国强作品《银河嬉冰》

蔡国强的这件作品需要观众在现场观看，这样才能感受到不同材质所带来的感官体验。按照蔡国强的说法，“玻璃、镜子跟画布在哲学思想上有些不同，但都是我艺术创作的主题。很有意思的是，镜面上是一个世界，玻璃上是另一个世界，它们叠在一起，变得立体而含义丰富”。

爆破中寻觅美学表达

在展览中的一块黑色背景的展板上，标注了蔡国强迄今为止所有艺术项目发生地点的可视化地图。蔡国强介绍了一组数据：到目前为止，他在世界各地一共实施了538个项目，其中未能实现的项目有101个。在这个地图中，仿佛可以看到一个跋山涉水艰难前行的行者，坚韧、不屈。

展览海报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火药有驱邪避害的作用，每逢民间传统节日，或各种庆典晚会，人们便争放鞭炮烟花以示喜庆。如今，随着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由于大量火药燃烧会对环境造成不利影响，火药与中国人的城市生活越来越远。蔡国强却独辟蹊径，从火药爆燃中发掘出了美学层面的表达方式。

1984年，蔡国强开始在自己的绘画创作中使用火药。从他那时的作品可以看出绘画语言还是占了上风。两年后，他东渡日本留学深造，继续研究如何精细控制火药爆燃，获得自己想要的效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逐渐找到了一种驯服火药的方法。1990年，他的爆破计划《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三号》在法国普罗旺斯实施，这种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艺术形式让评论家刮目相看，他被称为“具有东方思维的艺术家”。而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燃放出的29个巨大焰火脚印，让奥运焰火导演蔡国强和他的“爆炸艺术”被越来越多的国人所知。

蔡国强作品《望乡：为人类作的计划第四号》蔡文悠 摄

东方美学的内核总是带有一种浪漫，就像是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的相会地点，是在由无数只喜鹊架起的桥上。虽然在人们心中“爆炸”总是与“危险”相关联，但在蔡国强的艺术创作中却足以打动人心。2015年6月的一个黎明，泉州小渔村惠屿岛海边，一座500米高的焰火梯子嘶吼着拔地而起，伫立在天地之间。这是蔡国强探索二十多年的作品《天梯》，也是他献给百岁奶奶和家乡的礼物。

在故宫放“白日烟花”

在此次的《蔡国强，远行与归来》中，首先映入观众眼帘的是《梦游紫禁城》，这也是整个展览中包含内容最多、制作技术最复杂的作品。它包含了3个元素：一件由蔡国强家乡泉州的工匠耗时五个多月手工打造的紫禁城汉白玉模型；一件在麻纸屏风上的火药草图；以及融合了模型和烟花的VR影像作品。展会现场提供了4台HTC VIVE Pro头戴式VR显示器供观众使用。

北京故宫是中国明清两代的皇家宫殿，旧称紫禁城，建成于1420年，到2020年正好600年。蔡国强想用一个烟花仪式来庆祝故宫建成600年，但作为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木质结构古建筑之一，在故宫使用明火燃放烟花是不被允许的。因此，蔡国强将其按比例缩小，由家乡的巧匠使用汉白玉制作成模型，并采用虚拟现实技术，制作出VR影像作品《梦游紫禁城》，以火药这一古老的媒介，去挑战虚拟现实的调试性、可控性和精巧性。

蔡国强作品《结构》蔡文悠 摄

在技术层面，这件作品采用了故宫数字图纸复原、真实烟花爆破、无人机拍摄、实体汉白玉雕刻、三维扫描、模型修复和数字绘景等多种技术。通过数字化的虚拟现实制作，再现了实地爆破效果，包括烟花爆发的光影、汉白玉材质的反光、飞溅的流火等细节全都逐一还原，颇具匠心。

在长达数分钟的梦幻之旅中，汉白玉故宫被置于烟花之乡浏阳的山清水秀之间，观众不断变换视角，时而沉浸在洁白的汉白玉宫殿中观赏成百上千道彩色烟花射向天空的壮观场面；时而翱翔高空，在彩色烟雾中穿行，璀璨光影在身边绽放……

这是蔡国强将其极具个人独创性的火药艺术语言延展入VR虚拟现实梦境的一次特别创作。蔡国强表示，“我把不同语言和材料嫁接在一起，不怕它生涩和矛盾。对我来说，这种拼贴和冲突所产生的观念性更加重要。” （于奇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