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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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大家好,我是您的老朋友——藏史德云社的老布。

前面咱讲了象雄的灭国之歌,本来这期应该讲两个琼窿银城之争了,毕竟前面都预告好几回了。但是呢,老布换了想法,先不直接讲琼窿银城,咱先来讲一座震惊了很多人的象雄古墓,看看象雄的文明特征究竟是啥样的,然后咱再来讲琼窿银城。


2005年的时候,一辆载重卡车陷在了阿里地区的一座本教寺院——古如江寺的门口。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汽车弄出来以后,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大洞,底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僧人大着胆子爬了下去,发现下面是一座古代的墓葬。

由于当时身边也没有考古人员,僧人们便小心翼翼地将墓葬里的丝绸、青铜器等文物,简单清理了一下,放在了古如江寺里保存。

后来阿里地区做文物征集,古如江寺的文物,被辗转送到了北京社科院考古所。

由于丝绸文物是西藏地区首次发现,而且古如江寺的位置也比较敏感,这地方一直都被认为是琼窿银城的所在地。于是,社科院决定对墓葬所在的周边地区,展开一次考古发掘。

2012年,对卡尔东城堡遗址古如江墓地的发掘测绘工作正式展开。

发掘结果表明,古如江墓地是象雄时期的古墓群,判定年代在公元300-400年左近(相当于中原汉晋时期),并这处墓地群与象雄都城有很密切的关系。

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考古工作者发现,古如江墓地的墓葬均为竖穴土坑石室墓。[1]

这个充满学术意味的名词,说白了就是墓葬是在平地上垂直向下挖掘,然后在四壁砌石墙,石墙上面再用树干做横梁,横梁上铺片石封闭,然后再在上面覆土填埋。

随着近些年阿里考古的不断推进,这种墓葬形式大量发现,可以认为是当时一种相当流行的墓葬方式。

需要注意的是做横梁的树干原木,在阿里本地非常稀有,可能需要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由此可以推断出,墓主人应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同时也能看出,当时的象雄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贫富差距,也就是说西藏西部地区,已经有了社会等级差。

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在古如江墓地最大的一座墓葬里,出土了一件黄金面具。

这件黄金面具由金片压制而成,正面用红、黑、白三色颜料绘出人物面部。根据人骨的碳十四数据,判定年代为公元2世纪的物品。[2]

这种以黄金敷面的习俗,在史料中也能找到记载,在唐朝人杜佑写的《通典》中对大羊同有这样的描述:“其首豪死,抉去其脑,实以珠玉,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银齿。”

这个地方写的“金鼻银齿”,应该就是黄金面具。

不过这种用黄金敷面的习俗,并非西藏独有,而是广泛分布在整个东亚地区。

比如说,我们目前已知在西藏札达县的曲踏墓地、尼泊尔木斯唐地区、印度北方邦马拉里墓地、新疆昭苏的波马墓地、青海都兰的热水墓地、三星堆祭祀坑,甚至远在内蒙辽宁的墓地里,都发现了黄金面具。

虽然这些黄金面积的制作型态有所区别,但以黄金敷面的习俗应该是一致的。


关于为什么要在脸上敷黄金面具,学者们也有一些推测。

有人认为黄金面具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也有的认为可能是为了保护死者的遗容、还有人认为可能是为了避免死者生前的某些禁忌。

按照《通典》上的记载来看,象雄在处理遗体的习俗上,有点埃及“木乃伊”手法,先要取出脑子,再“实以珠宝”,然后“剖其五脏”“易以黄金”,最后才是“金鼻银齿”

各位还记得吗,我们在讲止贡赞普葬礼的时候曾说过,敦煌文献的记载是“结发辫于顶髻,涂丹朱于面庞,于身上划线,对赞普夫妇遗骸鞭打”。

关于这段译文,有些学者认为翻译得不准确,应该翻译为“结发辫于顶髻,涂丹朱于面庞,肢解尸体,捣碎骨肉”[5]

目前古如江墓地里的遗体,都保存得不完整,没法判断是不是经过了特殊处理。但在一山之隔的尼泊尔木斯塘,墓地中的遗体有70%以上带有刀痕,而且明显是在死后产生的。

这是不是可以认为,史料记载与墓葬实物之间存在对应关系呢?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文献里记载肢解遗体是在止贡赞普死后开始的,并且由于吐蕃本地的法师做不了这项工作,由来自克什米尔、勃律、象雄三地的本教法师完成。

相伴墓葬仪式传入的,还有“仲”和“德乌”,随后“仲”、“德乌”和一种新型的“本”成了管理国家的三个支柱。

要知道,止贡赞普的年代远远晚于古如江墓葬的时代,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止贡赞普时期象雄对吐蕃,进行了一次强力的文化输出呢?!

讲到这里,大家有没这种感觉,老布似乎是在做一个拼图游戏,把散落在各种文献里的资料拼起来。

所以,研究西藏历史没点想象力是不行了,但是太多了也不行,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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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入江墓葬的文物

除了黄金面具,古如江墓葬里另一个震惊学界的出土物,就是丝绸。

这是西藏地区首次在墓葬中出土丝绸材料,其中最珍贵的当属“王侯”鸟兽纹锦。

这块带有“王侯”字样的织锦,长44厘米,宽25厘米。织锦上的动物鸟兽纹非常繁琐,其中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羊、麒麟”等祥瑞动物,可以看出典型的汉地纹饰风格,纹饰间还夹杂有“王侯”、和“宜”的汉字。

有趣的是,汉地织锦虽然在西藏地区是属于首次发现,但风格类似的织锦,却在西藏周边地区多次出土。

1993年,在新疆阿斯塔纳墓地出土了一件有纪年的织锦(断代为公元455年),这件织锦从图案风格上,虽然与古如江的织锦有差别,但图案的单元构成上,却惊人的一致。

另外一块,出土于新疆尉[yù]犁县的织锦(断代为3-4世纪),在年代上与古如江织锦相近,它的纹饰风格和图案结构便和古如江的非常一致了,均包含龙纹和树的造型。

更相似的是,新疆这件织锦上面,不仅有汉字的“王侯”纹饰,还有[qū] 卢文的“王侯”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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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如江寺墓葬出土的“王侯”字样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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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吐鲁番阿斯塔纳M177出土禽兽纹锦(沮渠封戴墓,45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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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尉犁县营盘墓地M39出土禽兽纹锦(3-4世纪)赵丰,2002年

对于我们来说,这些证据可能已经足够了,但学者们还要再向前走一步。

从织造技术的角度上说,新疆西藏的发现的织锦,都属于“平纹经锦”的纹理结构。

这种纹理结构是一种用经线构成花纹的织造技法,属于典型的中原从商周以来的纺织技术。而中亚和西亚纺织品,是用“纬线构成花纹”的织造技术,两者之间有明显的不同。

也就是说,新疆和西藏两个地方发现的织锦,属于同根同源,都来自中原地区。这说明,早在汉晋时期象雄就已经和中原发生了密切的文化、物资交流。[6]

另外,还有学者认为,两个地方出土的带有“王侯”字样的织锦,很可能并非普通的贸易品,而是中原政权向周边政权的馈赠物。

虽然在史料层面上说,对西藏西部政权最早的记载是在北朝,但织锦的发现,可以将这种政治联系向前推进到汉晋时期。


除了织锦以外,古如江墓葬还出土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东西,就是煮茶的工具和茶叶残块。

在一般的认知里面,人们都认为文成公主在七世纪进藏的时,带来了饮茶习惯,并由此形成了喝酥油茶的传统。

《西藏王统记》里就明确写着,“茶亦自文成公主入藏土也”,甚至还有人把打酥油这事儿,也归功到了公主身上。

当然了,说文成公主教会了吐蕃人民打酥油,这肯定是不符合逻辑的。一个生活在低海拔农耕地区的公主,不可能比高原牧区的人,更懂得怎么处理奶制品。

但文成公主可是带着六百多人的队伍来的西藏,这些人有喝茶的习惯是很有可能的。再说了,就算他们都不喝茶,就公主一个人喝茶,这事儿也得解决呀,对不对。

就说文成公主跟松赞干布说:“我想喝口茶!”

这不过分吧,松赞干布能不给办吗?!

就是派使臣单独跑一趟,也得给公主弄包茶叶来呀!

所以,文成公主带来了喝茶的习惯,至少从逻辑上来说是能说得通的。

而且,在吐蕃王朝时期也确实有了饮茶的习惯。


说到吐蕃人喝茶,我这儿有个挺逗的小段子,跟大家唠唠,逗个乐!

在唐人李肇编的《唐国史补》里,记载了这样一个小故事。

据说唐德宗时期(公元781年),常鲁公出使吐蕃。

有一次他在帐篷中烹茶,被吐蕃赞普发现了,就问他:“此为何物”?

这下常鲁公可来电了,牛逼闪电得跟赞普白呼,“这个你不认识呀,

这可是好东西,这名叫茶叶。喝了它,可以洗涤烦恼,out了吧!”

赞普瞅了他一眼,跟常鲁公说:“来,来,你跟我来!”

等到了赞普的大帐,这顿往出掏哇!一边掏,一边跟常鲁公说:“这是安徽的茶、这是浙江的茶、这是江苏的茶、这是湖北的茶、这是四川的茶、这是湖南的茶。”

然后,赞普非常关心地问:“还装不?!”

当然了,这段子里面有老布的添油加醋,史料记载的原文,我放在内容简介里面了,大家可以去看看。

当时唐朝人喝茶的方式,主要是烹茶,而不是我们现在的泡茶。

泡茶法大概是从明朝开始流行的,唐朝时期的烹茶,是把菜放到锅里煮,再往里加上盐、葱、姜、蒜这一堆东西,弄得跟火锅底料似的,然后一起喝下去。

所以,那时候的饮茶叫“吃茶”。

这么说起来,常鲁公煮的这一锅东西,吐蕃赞普没认出来,也不是没这可能,说不定赞普以为他跟那儿煮面呢!

但不管怎么样吧,当时吐蕃的喝茶层次,已经到了可以辨别产地的程度了。

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古如江墓葬出土的青铜器和茶叶残块

我们以前一直认为,西藏喝茶的历史大概也就是从吐蕃时期开始的。

但在古如江墓葬里的一个青铜器的底部,考古人员发现了一层厚厚的食物残迹。

当时就有人认为这层食物残渣,有可能是茶叶。

但问题是不能考古人员说是茶叶,它就是茶叶,万一要是一盆菜汤呢。考古是很严谨的学科,说话必须要有证据。

于是,考古人员将残渣分别送到了北京和美国去做检测,希望通过这种背靠背的方式,来给出一个权威的答案。

两个地方的检测结果非常一致,样品里不但检出了茶叶里含有的茶氨酸和咖啡因,还检测到一种茶叶特有的植钙体,可以确定这就是当时的茶叶。[8]

如果说墓中出土中原织锦、中原形制的青铜剑,还可以理解成为个体爱好的话。那喝茶可是个生活习惯,它不是个偶发事件。

同时,在更接近中原的卫藏地区,没有发现更早的喝茶的证据,而更靠西部的象雄,却发现了喝茶的证据。

这其实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在西藏历史的早期时代,象雄更早地和中原发生了联系,这种联系即有政治层面的互访,也有经济层面的交易。

更深一步说,这条联通象雄与中原的交通线,大概率不经过卫藏,而是直接从阿里向北,穿越昆仑山里的密道,联通到了新疆的丝绸之路。

因为在新疆民丰的尼雅遗址里,我们也发现了公元二、三世纪的茶叶样本。

所以,这是个昆仑山里秘境通天的故事!


不过,也不能说墓葬里的文化特征全都是东方式的,在阿里的墓葬里还出土了天珠(蚀花玛瑙珠)和西方式的带柄铜镜

铜镜这种器物,东西方的造型有很大的区别,东方式的铜镜是背后带钮,西方式的是底下带把。古如江墓地的铜镜,正好是带柄的式样,这恰恰说明,东西方的文化都对象雄文明产生过影响。

所以,还是我们反复强调过的母题,整个西藏的文化是一种东西方交融的文化。

通俗西藏史(五十九)——藏在古墓里的象雄文明

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大概勾勒出一副象雄时代的交通图了。

向南穿越喜马拉雅山脉到印度次大陆的交通线,就是所谓的“盐粮古道”

在这条路线上,象雄人用藏北羌塘的湖盐,向南亚低海拔地区的人交换粮食。

另外,玄奘在天竺求法期间,曾听当地人说过,在喜马拉雅山的北面有个盛产黄金的国家,称为“金国”

阿里地区自古就盛产黄金,这个传说中的“金国”很可能就是象雄。

阿里产金的传闻,甚至影响到天主教的传教士,17世纪印度果阿的传教士安多德,听说喜马拉雅北麓有个遍地黄金的国家,于是坚信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震旦”

他历尽辛苦来到了古格传教,结果两个宗教系统产生了激烈的摩擦,间接导致了古格王朝的崩盘。


象雄向西的道路穿过了帕米尔高原,并且和传统丝绸之路交汇,这条路就是所谓的“麝香之路”,或者是“宝石之路”。

因为这条道路让波斯和大食的王公大臣们,认识到了西藏麝香的高品质,而原产于阿富汗的青金石,伊朗高原的藏红花,也由此输入了西藏。

刚才说的在古如江墓葬出土了带柄铜镜,札达的曲踏墓地出土了天珠(蚀花玛瑙珠),这些器物都应该是沿着这条商道进入的西藏。

同时,拜火教(琐罗亚斯德教)的一部分思想,也由此影响了本教的世界观。据有些学者分析,西藏的天葬习俗很可能是受到了拜火教的影响。


象雄北面的道路可以穿越昆仑山直接联通新疆,就是克里雅古道及其副线,也就是克里阳古道桑株古道

这三条路可以直接从羌塘高原,直接进入新疆的叶城和田(也就是古代的于阗国)。

在吐蕃王朝时期,曾多次出兵南疆与唐军争夺西域。吐蕃时期能够保证大兵团通过,可见这条古路早就已经被人趟熟了。

另外当年解放军的先遣连,也是沿着克里雅古道进的西藏。

最早一条新藏公路的选线,也是准备走这条古道,只可惜当时正好赶上火山爆发,路只修到了硫磺大阪就停了。

从这些证据可以看出来,穿越昆仑山的道路古已有之,这条道路的开拓者,大概率就是象雄人。


至于东面的路,就不用细说了,通关中的唐蕃古道,通四川茶马古道,都是大家熟悉的路线。

如果我们从地图上看,你会发现亚洲交通网络中,至少有一条商道的中转节点,恰恰就是西藏西部这块看似荒凉空寂的高原。

生活在这处高原上的象雄人,他们其实既不封闭,也不寂寞,从四面八方到来的货物和技术,成就了象雄文明的底色。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象雄其实并没有真的远去。

虽然它的器物只能在古墓里发现,虽然它的记忆被人用力抹去过,但今天你依旧可以看到它的影响。

这种根植于心灵的影响,甚至就连佛教都无法撼动,于是他们选择了改造自己,兼而有之。

如果你想去回溯西藏文明的源头,那么象雄一定是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好啦,这期就先到这儿吧,其实还有一些内容没讲完,下期咱们接着讲象雄。下期咱们真的真的真的要讲两个琼窿银城之争了,绝对不会再拖堂了。

除了琼窿银城以外,老布下期还会跟大家聊聊,象雄为什么会被吐蕃征服,而不是相反。


好啦!这期节目就到这儿啦,再次感谢各位的陪伴,如果您觉得老布讲得尚能入耳,麻烦您来个订阅,最好再转发给您的朋友们,这是对老布的最大支持啦!

要是您不嫌麻烦,给老布这个有点另类的西藏史节目,来一个五星好评,那老布就感谢地眼泪哗哗滴啦!

再次感谢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们,咱们下期再见!!


参考书目:

[1]、《西藏阿里地区噶尔县故如甲木墓地_2012年发掘报告》_仝涛;


[2]、《欧亚视野内的喜马拉雅黄金面具》_仝涛、李林辉;

该面具于2012年出土于故如甲木墓地M1中部北侧m,呈正方形,长4.5、宽4.3、厚0.1厘米,由金片压制而成,正面用红、黑、白三色颜料绘出人物面部。双目为黑色,大睁;用宽度约0.2厘米的红色线条描绘出面部轮廓线、上下眼睑、鼻部轮廓、鼻梁、鼻翼,嘴部轮廓较细,口内部分用白色打底,并用黑线条勾画出牙齿;下巴上画出三根粗硬的胡须,中间一根垂直向下,两侧对称的两根分别先向下后折向两侧。面具周边均匀分布8个小圆孔,孔径0.2厘米,应该是用以缝缀在较软质地的材料上。背面可见压制的线条。面具保存较好,右侧圆孔处略有破损,表面多处被压皱(图一)。面具周边出土较多费昂斯串饰。根据人骨碳十四数据,该墓葬年代为公元2世纪。


[3]、《通典·边防典六》_杜佑;

大羊同,东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北直于阗。东西千余里,胜兵八九万人。其人辫发毡裘,畜软为业。地多风雪,冰厚丈余。所出物产,颇同蕃俗。无文字,但刻木结绳而已。刑法严峻。其首豪死,抉去其脑,实以珠玉,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银齿,以人为殉,卜以吉辰,藏诸岩穴,他人莫知其所,多杀俘牛羊马,以充祭祀,葬毕服除。其王姓姜葛,有四大巨分掌国事。自古未通,大唐贞观十五年,遣使来朝。


[4]、《青藏高原发现的古代黄金面具及其文化意义》_霍巍、霍川;

为何要在死者的面部覆盖以黄金面具?

考古学者和人类学者都有过不同的解释,有的认为是代表着死者的地位与身份,也有的认为可能和企图保护死者遗容有关,还有意见认为可能是为了避免死者生前的某些禁忌(如面容残损等)所为。

如果从上面所引的唐人杜佑所著《通典》的记载来看,在西藏西部的大、小羊同(藏语称为象雄)地区,这种丧葬习俗具有某种“外科手术式”的遗体处理特点,类似古代埃及制作死去法老的“木乃伊”的做法。即首先要“抉去其脑”,清除颅内物体,尔后“实以珠宝”,再“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对腹腔内的器官也要全部摘除,用黄金加以装饰。

在这个过程当中,死者的头部、面部容貌可能会有所改变,所以,必须用“金鼻银齿”制作而成的黄金面具加以覆盖和遮掩。不排除这个习俗与这个地区某种古老的祭祀传统有关,即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保存部落首领的遗体得以不朽长存,或者至少保存其遗容具有尊严性,从而达到佑护族人昌盛之目的。

青海都兰热水吐蕃墓地出土的“拼合型”黄金面具上,尤其突出了死者的五官,可以想见,这些用黄金制成的镶嵌着珠宝、绿松石的眉毛、鼻子、双眼和嘴唇,恰如文献中所记载的“金鼻银齿”,会让死者的面容得以重新塑造,不仅金碧辉煌,而且庄严可敬,既维护了死者最后的尊严,也体现出如同黄金和宝石一般永生不朽的深长意义。

西藏西部的象雄(羊同)地区从来被认为是西藏原始宗教本教的发源地,后来又接受了来自伊朗高原波斯古文明中的所谓“雍仲本教”的影响。其中本教师中的“辛”,就是丧葬仪轨中专门负责对遗体进行解剖、处理的专门“祭司”,敦煌古藏文写卷中涉及到丧葬仪轨的部份很多与他们有关,曾有学者对此进行过系统的研究。

目前在出土黄金面具的西藏阿里噶尔县古如甲木墓地、曲踏墓地当中,由于遗体并未能完整保存,无法观察到是否有过特殊处理后留下的痕迹。但是在与西藏西部地区相邻近的尼泊尔穆斯塘地区萨木宗墓地当中,发掘者观察到墓地遗体“76%带有确定无疑的刀痕,并且这些痕迹很明显是在死后产生的”。

这是否就是在对死者遗体进行某种特殊处理的遗迹?值得留意。

西藏阿里曲踏墓地出土黄金面具的一号墓(M1)死者头颅用带有汉字“王侯”字样的丝绸包裹,面部覆盖有与真人面孔大小相仿的黄金面具,可以肯定死者的身份等级正是唐人杜佑《通典》中所记载的地方“酋豪”一类人物。联系到文献中关于遗体处理和制作“金鼻银齿”的记载,应当考虑其在丧葬过程中也可能采用了本教丧葬仪轨,成为这个区域古老文明的标志性特征之一。


[5]、《西藏传说时代的“绝地天通”事件与苯教的制度化》_孙林;

关于对于王尧、陈践翻译的《赞普传记》的这段内容,褚俊杰有不同的译法,为“今后无论何时,赞普夫妇一旦亡故,则结辫于顶髻,涂丹朱于脸庞,肢解尸体,捣碎赞普尸肉,不让他滞留人间,令其吃喝。这里将王尧所译的“划线”理解为“解剖”,我个人比较赞同;“鞭打”褚俊杰译为“捣碎‘,尚可斟酌。


[6]、《西藏西部的丝绸与丝绸之路》_仝涛;

[7]、《唐国史补》_李肇;

唐德宗建中二年,唐李肇《国史补》记载:

“常鲁公使西蕃,烹茶帐中,赞普问曰:‘此为何物?’鲁公曰;‘涤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曰:‘我此亦有。’遂命出之。以指曰;‘此寿州者,此舒州者,此顾渚者,此蕲门者,此昌明者,此浥湖者’”。(寿州舒州者,指安徽的小围、六安茶;顾渚者,指浙江的紫笋茶;蕲门者,指湖北的黄芽茶;浥湖者,指湖南的银毫茶;昌明者,指蜀中绿昌明茶。)


[8]、《茶叶传入西藏相关问题研究》_赵国栋、李许桂、石确次仁;

[9]、《象雄王国都城琼隆银城今地考—兼论象雄文明兴衰的根本原因》_张云;

为什么说札达县曲龙的古城堡,更可能是象雄古都城琼隆银城呢?

主要原因有这几点:

第一,音意相同。作为象雄王国都城的琼隆、育窿,以及今天札达县的炯隆、曲龙,都是来自同一个藏语词汇“khyung lung”的音译,古今相同,延续未变。就藏文意思来看,“琼”是大鹏鸟之意,“隆”即“地方”、“山沟”,“琼隆”也就是大鹏鸟居住的地方(山沟)。

第二,地貌及自然环境相同。象雄王都“琼隆欧噶"还是地形地貌的标识。“琼”是大鹏鸟,今天札达县炯隆乡古城遗址,远看就是一个形象逼真的“大鹏鸟”形象,这也得到当地民间说法的充分印证。而“欧噶”则“银色城堡”的意思,这一点同样与该古城的地貌特征相吻合,身临其境,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入眼帘的是城堡宛如银色条带闪闪发光,恰是银色城堡的准确记录。

第三,从古代藏文史料记载来看,松赞干布的妹妹在对吐蕃使者芒宗的歌咏对白中,除了表达对象雄地区的古格人、象雄地区实物和牲畜种类的贫乏有所抱怨之外,也对象雄的都城琼隆银城有所描述。

法国学者斯巴尼安的译文为:我所到达的地区—琼隆,遍布灰尘的堡寨。四周他人异口同声,“从外面看来遍是山崖和沟壑,从内观看来皆是黄金财宝。”城主吾夫己经局促不安,作为谋生之地,难道尚不为大乎?此妇实为一魔。

黄布凡等译为:我份内的地盘,一座琼隆银堡。四周人们都说,外观是悬崖峭壁,内看是黄金珍宝。我在悬崖之前的,住地还不美妙

吗?—这疏落的灰白色!

这里译文虽略有差异,但都点出了象雄王都琼隆银城的地貌特征,指出其处在悬崖峭壁,沟壑纵横,外观灰白土色,内藏黄金珍宝。这些文字同样是曲龙琼隆银城古迹地貌的逼真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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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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