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记》

《江南散记》

南浔

在“水晶晶南浔"被中央一套文宣广告的斐闻天下之前，我就曾几次到过距它身边不远的好几个水乡写生来着，总想着下一次再专门拜访，也就是这一念之间便与之擦身而过了。号称的"江南六大古镇“就差南浔是在兹念兹未置身其中了，多少次想弥补此美中不足之遗憾，隋塘写生荷花的时候与一画友念叨说起，他竟于我颇有同感并不谋而合要同游江南。我们确定的线路主题就是水乡系列，游览攻略指导就是"跟着感觉走"。动身前夕疫情在个别的地域时有零星爆发，我们箭在弦上还是一如既往在做足心理与物质防疫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如愿践行了，当然首选第一站便是南浔。游览古镇不能随旅游团走马观花地浮光掠影，必须停下来留下来住下去，细细地看静静的想慢慢的品慢慢的回味。

南浔一直是我的一个梦，当我与朋友乘火车转汽车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身临其境的时候，真的有点象是进入了梦中。可能是国庆中秋黄金周刚刚过去的原因吧？也可能是新冠疫情还没有完全得以控制住的缘故吧？从下长途车到古镇进入水乡景区的路上，完全没有过去在其它水乡所遭遇到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噪杂恐怖情景。我们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虚名？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使我们长途跋涉"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几乎是形只影单地一边打听一边一步一步地向它靠近。南浔古镇白墙黑瓦层层叠叠独特的外轮廓越来越清晰，水乡河流时尔涓涓时尔款款的流淌声响也越来越清脆，一种扑面而来的夹杂着水岸拂柳花香与淡淡腥甜的缕缕气息已经使我们隐隐地感觉到愈来愈接近梦里水乡了，方才的疑虑与隐忧随轻风流水一般渐渐消逝远去了。

过了南浔外围的莲界桥，穿越施工围板预留的窄狭过道，算是掀开了南浔水晶晶的面纱便与梦寐以求的神往之地接触上了。水乡古镇里宽阔的水面与宽阔的石板路由于游人稀少，更显其深幽空旷。首先映入眼帘的百间楼水岸，临街两旁错落有致的房舍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钩心斗角颇为气势巍峨，虽然斑斑驳驳略显破败和没落，却充满着岁月沧桑与人文积淀尤为令人感慨动容，仿佛自己穿越了时光隧道走入了历史与民俗，这正是现如今所谓标榜修旧如旧而弄巧成拙复古出的古城古街古宅，由于缺失岁月的浸染所企望而不可即的。也正是这一天然天籁的保护如初，才是南浔近几年名声鹊起的独特魅力之所在吧？

我们联系的瓶中时光客栈就在景区边上石拱型的古通津桥一侧，左毗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古戏台及小广场，右邻森严神秘金氏故居之深宅大院，一条百十米不长不短的街面上大大小小经营丝绸.文具.乐器.工艺古玩的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门面装潢点缀十分古朴别致十分精美典雅，充满清新甜润的江南情调与浓郁芳香的文化艺术氛围。上了高桥下了陡台阶就是民俗民居一条街了，饭店.酒馆.咖啡厅以及小型超市便利店杂然其间，飘荡着袅袅蒸腾的浓浓人间烟火气息。一条河之隔，一座桥之距，竟是两种看起来不太搭界的生活，在这里浑然天成互衬互补反而更加相得益彰。中午及傍晚，窗下乐器店里艺人吹奏的陶笛悠扬悦耳如怨如慕温婉天籁若似仙乐飘飘，使人闻之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在通津桥周边水彩写生创作的时候，餐馆饭店里的炊烟也时不时地被风吹着被嗅觉所捕到，空气里不时地变幻着它们烹饪不同食材时的甜香美味，不由的使人涎水咋舌饥肠辘辘，恨不得立马前往饕餮扫荡一番。南浔古镇真可谓是一个生活与艺术，旅游与休闲的绝佳天然胜地。

《哥德巴赫猜想》的作者徐迟是南浔人，被孙中山题为"革命圣人"，也是蒋介石金主的张静江同为南浔人，南浔地处大运河之畔毗邻江.浙.沪之交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坐在徐迟曾不时光顾并写在他书中的泰安桥边上的元泰酒店里，踱步在张静江故宅边他曾不时往返的石板路上，不由的感到春秋更迭之快光阴流转之速，人乃世间匆匆过客之感慨尤为真切。留连在南浔古镇的大街小巷，穿梭在蜿蜒的里弄胡同真的感觉捕捉到了一点时间的光影。这远不是景区的景中之景园中之园的小莲庄诸如此类园林展馆所能够给予的。南浔一周，我们几乎天天徘徊踯躅在景区外围的通津桥.百间楼.金氏故居一带，因为它们不仅人车稀疏，更在于它们少于修缮保持了岁月古色古香的原汁原味。南浔古镇的名声越来越大，古镇翻修改造的力度也越来越惊人，建筑施工的蓝色围栏，象追赶着我们似的到处可见越围越大。重过莲界桥流眄回眸，真担心下一次再见到的南浔，可千万别是不伦不类的样子。

黎里

南浔写生一周后本计划转被誉为"第一水乡"的周庄，因没有直通车，必须要转道经过名不太见经传的黎里古镇，便索性逗留了一下。此前对它的了解也就局限于，那里是曾经和文韬武略的毛泽东诗词唱和的大诗人柳亚子的故乡，再则就是今年百度国庆推文里对它清幽雅致远离尘嚣的零星文宣介绍。南浔一周采风未敢有丝毫懈怠，不可谓不疲惫，黎里若是不尽人意唤不起创作热情，权且算是换换脑筋作休息也好。江南的十月下旬下午五点一过天色就开始灰暗下来，不到六点钟差不多全黑透了，我和朋友正是在这个节点下了大巴转乘公交，再拖着行囊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夜幕下的光彩晶莹有如梦境的黎里。

之所以说黎里是光彩晶莹，是因为它不同于刚刚辞别的南浔之璀璨夜景，以及有别于现在许多街市景区的流光溢彩火树银花，倒反尔有一种小家碧玉轻描淡妆素雅清秀的亲切感。可能是旅途的劳累吧？更可能是夜色的黎里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太恬淡太美了吧？黎里第一个夜晚的梦太香太甜了。第二天一早我与朋友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开放的古镇景区，河道旁肉黄与青色长条粗糙纹络石板并夹杂着小碎石铺就的整洁廊道与过道上游人稀疏，只有些个古镇的晨练或买早点的居民悠哉游哉。沿宽窄不过五.六米的帀河两岸的房楼屋舍在晨光熹微中高低错落，时尔富丽堂皇时尔低矮简陋，道路两旁高大葱茏的法桐香樟垂柳遮天蔽日，清澈河水里的倒影晃晃悠悠发着蓝光，更显深幽寂静，象睡美人似的惺忪朦胧，充满着一种清新脱俗的诗情画意。太阳渐渐高起来的时候，操着江.浙.沪一带口音的游客也渐渐多起来一点，但与通常景区的游客量相比还是有较大宽松适度的明显优势，看来它被誉为"上海的私家后花园"实为不虚。

黎里古镇犹如小巧玲珑的精美工艺品，沿河两岸富有江南特色的丝绸.金锡银.紫砂.包括竹器琳琅满目之店铺互映生辉，空气里飘荡着热腾腾的时尔甜腻时尔香辣时尔剌激的发酵豆腐味道充溢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古镇广场不远处的民国文人《柳亚子先生纪念馆》，及其里面毛泽东为之"人中麟凤"的题辞，以及邓颖超的手书廖承志的题匾更是其充溢着浓浓的历史文化气息。徜徉在黎里古镇东西两端南北两畔不过个把小时，走过一座又一座或方或圆或宽或窄或长或短的古桥新桥，欣赏着一会儿是古朴民俗，一会儿是现代风情，甚至偶尔夹杂在其中精美的西洋天主教堂也象是服了东方水土与之合谐的相得益彰。黎里那一段环绕不过几干米的曲径通幽之路程，却凝结着深厚的人文蕴涵，让人感受到它的灵动与厚重，又让人感觉到它的如梦如幻飘飘欲仙。它被评为"中国十佳乡镇慢游地“可谓实至名归也。

黎里古镇短暂逗留两夜不足两天，但庙桥弄的大陵桥一带之古朴精美，桥下流水之清澈梦幻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它不仅予我的水彩写生创作以天然的素材，也给了我艺术表现的创新以不同的尝试。黎里古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也堪为此次江南行的一个美好插曲，一个意外收获啊。

周庄

从黎里几经周折到了周庄，周庄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所以这次江南行特别把它作为压轴的最后一站。二十多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曾经到过这里，也只是逗留一晚匆匆一游，没有留下任何水彩写生纪念。近几天身在它处心却早就不在了那里:二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对一个人对一处风景就大为不同足以颠覆了，它会不会面目全非？它会不会梦境依然？越靠近周庄心里越激动也越忐忑，近乡情怯的感觉特别的强烈。下午抵达周庄后，沿途景区外完全城市化的镇容村貌，基本上已寻找不到当年的丝毫踪影。抵达客栈后也就三.四点钟，虽急于一睹如今“中国第一水乡"的芳容，可也真担心它的里面也和外面一样发生了大的变化。算了，今天就算了吧，提提劲儿稳稳神儿，明天一早再去细作端祥吧。

为养精蓄锐晚上出来在居住的景区门口蹓湾儿，宽阔的石板大道两边的中秋灯展金碧辉煌，整齐划一且各有特色的硕大古典宫灯耸立两排蔚为壮观，虽精巧雅致文气十足但难脱流光溢彩火树银花除了刺激就是喧闹的窠臼。后至周庄大桥映入眼帘的夜幕景观就大不一样了:桥上条木步道旁对称的两长排蓝光弯月缀着银色星光的灯饰幽幽通灵熠熠生辉，桥下的白蚬湖黯淡静寂汪洋一片苑若苍穹，湖畔高大巍峨若六和塔似的云海楼伴着八.九层高的巨型月球明亮通透柔和，里面的嫦娥玉兔在雾化特效的烘托映衬下隐隐约约时尔嬉戏时尔曼舞。脚下仿佛漫游在通向月宫的云端，从来没有看到月亮如此之柔美明晣，也从来没有距离星辰如此之近在咫尺，不由得心旌飘摇起来。周庄外围的夜色啊，亦真亦幻令人陶醉。

因为时间久远周庄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比较模糊了，但一进入景区若触电似的，记忆如失忆症患者被外界一刺激即刻复活了，二十一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还是那么窄那么阴暗的过道，还是那么多高高低低的小桥，还是那么多光滑的石板那么多上上下下的台阶，还是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商店.饭店.客栈，四通八达河道上的游船还是穿梭不息荡漾着吴侬软语江南小调，还是那么多形形色色前呼后拥的匆匆游人过客……二十年前过于商业化的此情此景让人非常堵心不舒服。正因为此多少年里从未想过要重游此地，现在看到如今基本保持了当年的面貌，并没有再扩大规模而面貌全非，并且是当年大投入的修旧如旧，如今是有点真旧了，真有点斑驳有点沧桑感了。入景区前看到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对景区里的揪心则基本消除了。今天的周庄依然如初识那般移步换景令人目不暇接，二十年前的热闹喧嚣早已被如今中国大地上知名或不知名的景区薰染的见怪不怪了，周庄仍然保持着当年的风情风貌倒觉得更纯朴敦厚更魅力无比了。多少天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本计划候补的几个古镇便搁浅了，余下时间全留给周庄，如此还不够，并即刻重新联系了客栈，非搬到古镇景区里面于之朝夕相处而不可了。

之所以要安营扎寨到周庄景区里面:一是景区里面不仅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并且还在文化品质上有不小的提升，为此与画友商定取消原计划备份，就把周庄作为此次江南行的最后一站。二是在外面入景区写生因为票务因素必须起早贪黑一呆就是一天打疲惫战，不利于生活与写生劳逸结合，不利于水彩风景创作。三是景区里面的夜景独具特色早有耳闻，本不屑一顾，领教过景区外面牌楼前面的辉煌灯展及周庄大桥与云海楼的震撼灯光特效之后，不可能不对它传说中的夜色有所期待。四是第一天写生双桥之后返回外面客栈的路上，误打误撞进入了古戏园，恰巧赶上了舞台上江苏昆剧院二级演员周鑫老师正表演的昆曲《西厢记》片段，那个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柔美细腻婉转的"水磨腔"使我彻底的倾倒融化陶醉了，有生第一次身临其境地看昆剧听昆曲就在昆曲的发源地欣赏到如此的高水准好剧目，简直太荣幸太有纪念意义了。别说是有如此多之原因必须要搬进景区与之尽可能融为一体，就是有其中之单一原因，也值得留恋它并进一步亲近它呀。

住进景区以后，那个心态与感觉就登时不一样了。著名的双桥周边是我最钟情最浏连忘返的地方，过了双桥也就几步路就是周庄人为感恩纪念使之名扬天下的恩人"逸飞之家"了。每每画双桥间歇，我都会到那里去凭吊，在寸土寸金的周庄景区里，少有那么大的民俗大院，满院的花草树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空旷的好几间屋舍里陈列着画家雕像.部分手稿及曾经使用过的画架.画册.留声机.小沙发等老物件，充满着悠悠岁月的沧桑与低吟浅唱的怀旧情调。每每去拜谒一次，我的心就青春一次就无限感慨一次。陈逸飞与其说是大众化的艺术图腾艺术童话，还不如说是我们从艺者的精神指引启蒙导师更为贴切。我之所以在前面说周庄古镇在文化品质上较过去有不少的提升，也正是由于这一点。

我们下榻的客栈位于双桥于古戏台之间，写生完双桥或其它景点回到客房，无论中午或是傍晚，古戏台的戏剧专场余音袅袅绵绵悠长的演唱总能隐隐约约的传到我们二楼的房间，不由的便跟着吟和起来，写生的疲惫不堪既刻全消。古戏台剧院是我们每晚散步的必须打卡地，听上几段懂与不懂的越剧.锡剧.昆曲，欣赏着演员在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舞台上一招一式的风情万种，那真是一种别样的超越与忘我，若神仙一般啊。若要感受到异地他乡的风士人情，再没有比听他们的地方戏来的更直接更快捷更深入了。周庄几天所看所听的戏比此前所看所听的戏之总和还要多。舞台上的雅声正音，与河道里摇撸船娘的莺声燕语软棉棉娇滴滴的江南小调，在周庄的空气里低回婉转绕梁悠悠，沁人心脾感人肺腑，这时候你才会真正的理解，为什么说江南苏杭被誉为"人间天堂"了。

深秋的江南天色暗得早，下午五点来钟就昏黄黯然了，写生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路灯及部分景观灯就点亮并开始闪烁了，急急忙忙收拾零零碎碎地上的一摊画具后，到处都华灯初上流光溢彩起来了，使人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个含蓄婉转美仑美奂仿佛梦境一般的周庄:舞榭歌台店铺民宅高低错落的飞檐斗拱，大桥小桥鳞次栉比流水游船晃晃悠悠，树木花草婀娜婆娑摇摇曳曳千姿百态，在河道路旁及边边角角五颜六色的轮廓景观照明灯的辉映下柔美明晰幽远亲和不喧嚣不刺激，让人不由得恍惚迷醉不知身在何方有点飘飘欲仙了。桥头河畔不时邂逅身着古装轻纱盘着高髻手执小宫灯或小憇静息或含嗔忧怨或嬉戏攀谈的三.五少女。在深而长的巷子里以及时宽时窄的连廊下，经常擦身而过款款游弋的一行行一列列手执闪光流苏伞，曳着蓝色荧光的素雅轻裾，头戴闪烁五彩长条状下垂簪饰的二八宫女，她们玉貌绛唇仪静体闲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旁若无人踽踽独行，犹如天仙下凡一般令人如临仙境。漠漠苍穹下月牙高悬星光熠熠，空气里飘荡着歌声桨声吴侬娇喘软语声，此情此景置身其间，怎不令人真切感受时光倒流时空穿越？怎不让人走进古代繁华猗靡吴越之梦幻？周庄的夜色太美了，美在静寂，美在幽怨，美在柔婉，美在朦朦胧胧如诗如画的天上人间。

后记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克股疫情的掣肘，毅然决然地践行了期待已久又犹豫不决的南浔.黎里.周庄水彩创作之写生。半个月里一路奔波去留随意任性，完全唯心是听唯美是从未敢懈怠采撷勉丰，可谓是一次自由自在紧凑充实浪漫轻松的江南行。南浔的天然静美，黎里的小巧精致，周庄的风流水韵，如诗如画如琼浆如春风沁人心脾滋润魂灵。江南也曾经几度游走，但差不多都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此番再游水乡古镇且行且停，慢生活快节奏恣意纵情，一边饱览一边默识一边五颜六色编织斑斓云梦。难忘古镇，难忘水乡，难忘江南那如梦如幻的云淡风轻水波光影。

江南水之灵动气之氤氲与水彩之淋漓尽致之酣畅尽兴有种天然的契合，水彩写生江南也是形式与内容之最贴切最完美的融汇贯通。江南建筑的精巧灵秀，江南人文的韵味温婉，不就是水彩画艺术孜孜以求的灵魂与精神吗？南浔的百间楼，黎里的庙桥弄，周庄的双汇桥是我此次水彩写生江南中最留连忘返百试不爽的地方，仿佛它们就是我的精神家园，也仿佛是我梦寐以求的灵魂归宿。我一直在寻找它们，它们似乎也一直在等候着我，这种佰生的熟悉，熟悉的佰生不就是一种因缘一种默契吗？漠漠人海芸芸众生，寻得着碰得到，不就是一种幸运一种福份吗？感谢江南，再一次给了我艺术与审美的陶冶滋养。感谢江南，再一次给了我精神与灵魂的爱抚与慰藉。

2020.11.14. 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