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兴，你才是中国足球的悲哀

马德兴早年供职于《中国足球报》，因发表《中国足球十问》惹怒官方而遭革职，后投身《体坛周报》，以“吴京湘”的字号隐姓埋名数年。自嘲“生于吴越，流窜于北京、湖南之间”。

马德兴有名句：报道中国足球，我要排老二，没人敢称老大。这话狂了点儿，但马德兴艰辛的付出令斯言底气十足。

为了挖新闻无所不用其极，跑路的辛苦，闭门羹的尴尬，趴墙头的紧张，替人打包的劳累。比侦察兵更仔细，比狗仔队更敬业。出入各种场合熟门熟路，与各路英豪熟头熟脸，赢得了“皇家马德兴”的美誉。

“零距离”的米卢

米卢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对采访的记者都不太买账，就是在记者招待会上也常常是爱答不答，但他对《足球》报记者李响却格外热情。

韩日世界杯预选赛前夕，马德兴和足协及米卢交恶，导致就职的《体坛周报》几乎没有办法获得有关国足的任何消息。

在《〈国际足联杂志〉记者揭米卢老底：他是个投机者》一文中，马德兴这样写，“米卢把钱就放在瑞士的银行里，那里可以不用交税，他以前在墨西哥、哥斯达黎加、美国执教时都是如此，这才是米卢。”

在《米卢祝贺桑尼执教沙特》一文中，马德兴直接臆测，“米卢的潜台词似乎是中国球员的能力和沙特队员相比差距不小。”

而就在这些文章之前，马德兴发文，“媒体在报道的时候，还是更多地从正面鼓励的角度出发，不要拼命地贬低我们自己中国队、贬低中国足球，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十月的地中海，李响的“零距离工程”正悄然启动，内心细微的米卢遭遇内心丰富的李响。李响给了米卢情感上的照耀，米卢会以事业上的提携作报答。

李响成功杀至米卢左右，马德兴自然被逐偏席。《体坛周报》忍辱负重，把李响从《足球》报以创造中国媒体史上空前的百万价格“转会”至《体坛周报》。一时外界盛传，“李响以三个月一百五十万转投《体坛周报》门下”。

在得到“瞿优远开出天价邀请李响”的消息后，马德兴连夜飞往报社总部长沙与瞿优远交涉。经此折腾后，李响的价码也跌了下来，变成了一百万元。

董路觉得马德兴当时的反应很幽默，在打通的电话里，马德兴义愤填膺地对董路说，“如果她来了我就走，你帮我问问《足球》报，我去行不行，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转会费一百五十一万。”

回顾马德兴与米卢的交锋，在米卢客场平卡塔尔后，马德兴把米卢从用人到换人都骂了个遍，并展望“如此国足必然被主教练拖累饮恨收场”。

在国足出线后，马德兴对同一场比赛的评价改为“打平说明了米卢的智慧，因为赢了卡塔尔就是让卡塔尔失去目标，不会拼力帮国足阻击其他对手”。

随着米卢的名字成为传说，“零距离”炫目瞬间也已经成为过去，而那些曾被“零距离”刺痛的人却依旧耿耿于怀，仿佛李响还席卷着足球名记的世袭领地。

效仿李响当“马响”

米卢在中国那些年，李响写了本书叫《零距离：李响与米卢的心灵对话》。新书的签售会第一站定在成都市购书中心，米卢特意赶往捧场，共同签售，噱头一时无两。

李响成书之后，《半岛都市报》直接撰文：《都别骂李响，谁不想和米卢有一腿》。如此种种，其中压力，不言自明。

阿里汉在中国那些年，马德兴写了一本书叫《球殇：阿里汉的悲情中国行》，由白岩松作序。新书的签售会定在北京王府井的新华书店，阿里汉就坐在马德兴的身边，这是他卸任后，第一次以个人身份回到中国。

也许是为了接受米卢时期散漫的教训，阿里汉来华执教期间，足协与他有约在先，“不许他随便接受中国记者采访”。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全国成千上万名足球记者都没写成的书，只有他写了出来。有人说这是因为马德兴跟阿里汉的经纪人白川关系很好，否则也不能专访阿里汉。

白岩松把马德兴形容为像堂吉诃德一样大战风车的人，就像他在写完《球殇》时说的那样，“我写完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后，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驱使我去写这本书。”

阿里汉冲击德国世界杯失利之后，面对“谁为请阿里汉买单”的问题，马德兴在采访室里直抒胸臆，“我们不能因为这次比赛输了，简单的就认为阿里汉是一个错误的教练。”我们姑且认为这是“名记”的宽容和度量。

我就是要“保”朱广沪

二零零五年五月，马德兴撰文《世青赛在即，国青有勇气临阵换帅吗》时，文中这样写，“某种程度上，克劳琛正在重蹈阿里汉的覆辙”，“作为国字号的助理教练，中国人比老外更希望获得成功”，全文只有一个主旨，即“呼吁足协临阵换朱广沪代替克劳琛”。

二零零七年六月，国家队主教练朱广沪带球队在美国拉练，也有说是花公款组团没事儿找抽的。第一场比赛，半个美国国家队，一招半式地就把我们一顿胖揍。在盐湖城和商贸城又找当地俱乐部踢了两场，一负一胜。

此时马德兴一篇立场鲜明的文章横空出世，一向给人温文老实形象的为文不痛不痒平铺直叙的他，写出了《我就算“保朱”又怎么啦》的标题。

全文没怎么写保“朱”的理由，倒是用长长的篇幅来描述米卢对自己的褒扬，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颇有王婆卖瓜的意思。

如果有大概也只是开头的那句“国家队已经在我这里死掉”，大概是说，朱广沪今天“疯狗精神”，明天“双核理论”，后天“侵略性打法”，接着又来了“圣诞树的结构”，再后来又有了三后腰。国家队已经弄得不伦不类，还不如就让他去折腾。

南非世预赛小组抽签，马德兴在他的博客里写，“中国队绝对不可能和伊拉克、卡塔尔分到同一小组”。还煞有介事地摆出多条理由，语气之肯定，态度之坚决忽悠了大批中国球迷。

在抽出中国队的瞬间，刚才热闹非凡的直播室出现了大约四秒多钟的鸦雀无声。短暂的尴尬之后，马德兴忙不迭地开始大谈特谈，“澳大利亚并非不可战胜，伊拉克不稳定，中国队对卡塔尔战绩占优”。

那些年也是够混乱的，朱广沪带世预赛先是战平伊拉克，又因为东亚四强赛战绩不佳下课，执行主教练福拉多上任就战平澳大利亚、一平一负卡塔尔，输给伊拉克，最后索然无味地赢了澳大利亚。

总结起来就是两回合比赛，没赢过卡塔尔和伊拉克，倒是赢了回澳大利亚。回想马德兴先前的结论，不免讽刺。

为了中国足球，高洪波还是请辞吧

在高洪波时期，马德兴最著名的话当然是那句：“如果我去带（国足）的话都能出线”。多年后人们突然发现，高洪波大概是唯一一个被马德兴从上任初黑到卸任的国家队主教练。

五月份，高洪波任职国足主教练。五月十五日，撰文《四问高洪波：上任恐将三连败，怎抗拒潜规则》。五月二十二日，撰文《这也能算国家队吗，组“皇马”pk高洪波》，文中直言：“就凭这批人去冲关，这不是扯淡又是什么？”

如此种种，举例一二，不必多说，大部分相似的内容如今也已经难以找到原文。且不说足球记者到底能给中国足球做多大的贡献，但不分时候煽风点火，见风使舵搅浑水一些人确实是一把好手。

无论是亚洲杯的小组出局，还是世预赛两球落后老挝，都给了马德兴足够的借口制造声讨的资本。

亚洲杯出局后，马德兴能做的就是落井下石，“为了中国足球，高洪波请辞吧”成了马德兴那时最著名的宣言。而在七比二逆转老挝赛后，马德兴发文《逆转与教练无关，高洪波请立刻辞职》。

合肥雨夜之后，高洪波下课，卡马乔接任。《体坛周报》的大标题是，“再见了热身赛之王，下面看预选赛之王的”。

此后马德兴陆续撰文《卡马乔引发名帅效应，赞助商热切看好国足》，《深度解析卡马乔之卡氏烙印：主抓控球+进球》，如今看起来这些标题除了尴尬的阿谀奉承外，有的地方读都读不通顺。

徐江的看法也可以做一些参考，“（马德兴）痛骂球员态度有问题，赛前买醉到早餐时间都下不了楼，痛骂足协不给卡马乔配办公室，不给印发名片，不给准备中超比赛录像，痛骂中方教练组给卡马乔制造障碍。”

“被老挝进两个球，是主教练高洪波无能。那么被泰国队进了五个球，怎么就不是主教练卡马乔无能？”

卡马乔接手国足后，早早无缘巴西世界杯，随便打几场友谊赛还战平了加纳。马德兴的看法是，“这不是个很好的结果，也不是很差···卡马乔到来后，某种意义上是在重建国家队体系···卡马乔究竟会给中国国家队带来什么，需要时间来做出回答。”

人们应该觉得幸运，虽然足球记者的群体并不干净，却也不是一家独大。

后记

我无意去批驳马德兴的是非，因为可以表达情绪的话大概都是发不出来的。他与佩兰、里皮之间的事情也不深挖了，我不否认他的敬业，却也感叹中国足球记者群体的真实性和实质感。王健林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在这里作为结束语。

“有件事我一直困惑，中国足球很糟糕，但九十年代以来中国足球评论员却是所有体育项目里最出名的，他们指点江山，纵横天下，文笔想法都很好，如果事情都按他们的做，足球早就好了，可还是这个样子。但乒乓球、羽毛球等等，从来没听说过著名的评论员，但就是老得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