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纪行之四:滇缅公路之魂

古道纪行之四:滇缅公路之魂

吴家良

太平滇缅公路遗址


胜备桥遗址


太平小尖山纪念地


太平小尖山风景如画


太平小尖山纪念碑


小尖山纪念碑文


澜沧江三桥并行


霁虹桥纪念碑刻


霁虹桥纪念碑刻

妈妈的爸爸叫爷爷,爷爷作为滇缅公路20万修路民工的一员,因修筑滇缅公路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从此,我对滇缅公路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滇缅公路漾濞段共36公里风景如画,每当我想起爷爷、妈妈的时候,会驾车到滇缅公路漾濞段走一趟。

当车行至漾濞江畔时,暮春的雨水正斜斜掠过古桥残墩。河西大桥的钢铁骨架将天空切割成菱形,而桥下三十米处,两个爬满青苔的石墩沉默地陷在江水中——这是1938年那座“滇缅公路第一桥”最后的遗骸。水纹在石面上漾开,恍惚间将八十余年的光阴叠成涟漪。

我顺着国道向西,柏油路面逐渐被风化剥蚀的弹石路取代。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石块,像叩击着青铜编钟的琴键。漾濞秀岭坡还原汁原味保留着一段滇缅公路,史称史迪威公路。本地人仍固执地沿用着旧称,仿佛那些裹着绑腿的南洋机工、载满军需的道奇卡车,依然在云雾深处鸣笛。

漾濞县太平乡的小尖山,有座风雨剥蚀的石碑,模糊刻着“前進”二字。当年三千妇女在此掌炮杆凿山,铁锤击打钢钎的脆响曾震落苍鹰的翎羽。她们把襁褓系在背篓上,在峭壁间开凿出血肉通道。而今崖壁上新发的蕨类植物,正温柔覆盖着那些深嵌岩石的指甲印痕。

车转过第七道发卡弯,我忽见银槐树下坐着咂烟的老人。他脚下躺着半截石碾,苔藓在凹槽里织出青铜色的脉络。这是当年三十人合力才能推动的压路神器,此刻却像沉睡的史前巨兽。老人说1942年远征军过境时,车灯俱灭的军卡曾在此碾碎月光,年轻士兵的钢盔反射着树影,如同星河坠入深谷。

车行至胜备桥,钢桁架上的弹孔依然清晰可辨。江水在此转了个决绝的弯,将1938年那个雨夜的悲壮永远封存。当年上千民工手挽手筑成人墙护桥,黎明清点时少了三十四条生命。如今桥头的野樱花开得癫狂,花瓣飘落水面,恰似当年顺濞河吞噬的草帽与绑腿。

暮色中经过小尖山,见农妇背着竹篓沿古道拾级而下。她的胶鞋踩着马帮磨光的石板,身旁新修的旅游步道蜿蜒如银蛇。两种时空的路径在此交汇,那些深嵌在岩层里的锄头印、被车轮压进路基的呜咽、随蒲公英飘散的血汗,突然都化作满山核桃林沙沙的絮语。风过处,历史裂开细小的缝隙,漏出几粒未及发芽的故事。

归途,我遇见养护工修补坑槽,铁锹扬起1938年的尘土。或许每条路都有魂魄,滇缅公路的魂灵不在博物馆的展柜里,而在老驾换挡时手背暴起的青筋中,在弹石路缝隙钻出的车前草里,在每个转弯后扑面而来的,那混合着铁锈与松脂的,永不消散的硝烟气息。

抗日战争胜利已整整八十周年,爷爷、妈妈早已离我而去,是妈妈告诉我爷爷因修筑滇缅公路劳累过度得了重病,修路工友们把爷爷从滇缅公路工地抬回到家里。爷爷已不能跟妈妈、奶奶说上一句话,就怱怱离开年幼无知的妈妈和年轻貌美的奶奶。

任何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一个家庭之上,会成为不堪承受的一座大山。奶奶在突如其来的生命重击下,不久也丢下六岁的妈妈而去,从此妈妈一人孤苦伶仃地留在了这个世上。这是妈妈给我经常讲述的故事里爷爷和奶奶。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走了,路还活着。滇缅公路仍在,滇缅公路还活着。每一个活着的中华民族的儿女,永远不能忘记先辈们用血肉之躯筑就的滇缅公路,踏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这才是滇缅公路之魂、中华民族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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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5-07

标签:旅游   纪行   古道   公路   妈妈   爷爷   太平   奶奶   绑腿   当年   中华民族   碑刻   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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