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石蟆：顶天立地的几位先贤

图文／黄淳

江津有5个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石蟆是其中之一。5月9日，我随江津音乐文学会的艺术家们前往石蟆采风，游览了古镇美丽风光，听闻了石蟆人文故事，特别是对顶天立地的几位石蟆先贤十分敬佩。回到江津，查寻了有关历史资料，编撰成了以下文稿。

中共党员、抗洪抢险英雄杨清云的故事，让我尤为感动。

杨清云，1923年生于石蟆仙鱼长沙，8岁时父母双亡，以拾粪、割草卖求生，艰难度过了童年时代。1948年11月，杨清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1949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他苦练军事技能，战斗冲锋在前，完成任务事事争先，在部队六年三次荣获战功。1955年杨清云复员回到家乡，先后担任初级社社长、高级社社长。1958年大队建立党支部时，他被选为支部书记。

长沙大队坡陡土薄地瘦，十年九旱，庄稼收成不好，社员生活艰难。杨清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千方百计帮助社员们增产增收。“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杨清云懂得这个道理。经多年策划努力，1957年10月，大队的第一座水库——长沙埂水库开工建设。杨清云组织动员社员们投工投劳，积极参加水库建设。杨清云在部队参战时曾受枪伤，他忍着枪伤复发的疼痛，坚持每天上工地，教社员们打眼放炮，与大家一起拉石碾筑牢堤坝。一个冬春过去了，长沙埂水库建成蓄水，自流灌溉300亩农田，粮食产量增加了一倍。随后，杨清云带领社员们又建成雷公坟水库。十余年间，长沙大队建成水库2座，塘堰17口，防洪土埝8条，灌溉倒虹管3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大队的农田实现了自流灌溉，农业生产成了全公社的排头兵。

1972年6月27日凌晨，大雨倾盆，杨清云顶风冒雨，检查塘库积水是否超过警戒线，会不会有决堤崩塌危险。检查完回家，已是凌晨4点多钟，劳累了几个小时的杨清云刚坐下，准备喝口水休息休息，忽然有社员来报告长沙埂水库堤坝翻水有险情。他拿起斗笠穿上蓑衣，立即向水库奔去。水库土筑保坎已被洪水拉开一丈多宽的缺口，杨清云高喊堵住缺口，随后第一个跳入缺口，用身体拦水，用稻草包堵水。社员们也纷纷赶来投入抢险。直至上午8点，险情仍未完全排除。一个小孩递送稻草不小心跌倒在流水中，杨清云赶紧冲过去救起了那位小孩。他转身又投入抢险战斗。这时，洪水越来越大，冲塌了水库堤坝，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泥沙巨石，吞没了杨清云和四位社员。

杨清云牺牲后，中共江津县委追认他为“优秀共产党员”。 1972年9月26日，中共江津地委发出《关于开展向优秀共产党员杨清云学习活动的通知》。1973年10月29日，四川省革委批准杨清云为烈士。

石蟆山清水秀，是一个崇文尚礼之乡，也是人才辈出之地，刘季刚、颜实甫、卞鼒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刘汝琼，字季刚，1874生于江津石蟆。清光绪二十四年赴合江应试，入县学秀才。光绪二十八年以岁考优等补廪。次年入成都东文学堂，与好友董修武等秘密组织革命小团体，对孙中山尤为敬佩。光绪三十年，以官费资送日本早稻田大学，因抗议日本政府取缔中韩留学生愤而退学，改入警监学校。光绪三十二年在东京加入同盟会。次年归国回川，在自流井树人学堂任教务长，极力鼓吹革命。熊克武江安起义失败，避难树人学堂，知县王棪率差人追来搜捕，刘季刚与校长王作甘不顾个人安危掩护熊克武脱险。在刘季刚、王作甘的教导下，树人学堂学生大多倾向革命，后来成为辛亥革命著名人物的有赵铁桥、夏之时等。

宣统三年，刘季刚任成都优级师范学监。辛亥革命兴起，成都成立军政府，刘季刚先后担任上川南宣慰使、宁远关监督、川西道尹公署实业科长、教育科长，以及罗江、荣经、蒲江、邛崃、井研、中江、雅安、松潘、懋功等县县长。刘季刚在其任内，常穿草鞋登山涉水，访查民情，人称“刘草鞋”“草鞋县长”。 刘季刚任职十余年，关心民众疾苦，为民排忧解难，遭地方封建势力忌恨，以筹款不力被撤职；又因反对军阀割据，三次弃官，最后辞职，转而从教。

民国11年受吴玉章之聘，刘季刚任成都高等师范训育主任。民国17年后，历任成都锦江公学、大成中学、蜀华中学、志成商高等校国文、历史教员，继任江津中学、合江中学、合江女中、志成商高、江津新化中学等校校长。民国21年回乡，在石蟆创办新民初级农职校，担任校长兼教国文。

1952年，刘季刚任四川省文史馆馆员，参与杜甫草堂文物整理及杜诗注释工作，著有《榴园诗稿》、《桴山诗稿》。1962年病逝。

石蟆二溪颜实甫，也是一名了不起的著名学者，

颜实甫，1898年生于石蟆二溪。四岁入塾随外曾祖父邵涵学读四书五经，后就读于聚奎小学、涪陵省立四中。16岁入上海大同学院攻读法文。其时，日本侵略我国，实甫义愤填膺，多次撰文支持北京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学生罢课，宣传除奸救国，抵制日货，深得院长胡敦复赞许。

民国8年，实甫与聚奎同学邓矩芳等赴法勤工俭学，在里昂中法大学获得文学硕士，考入巴黎大学研究院，研究柏格森哲学，先后在巴黎大学、里昂大学任教，从事文学、哲学研究和教学。

"九·一八"事变后，友人相继去函敦促返国，共谋救亡。民国24年夏，实甫归国任青岛山东大学教授。抗日战争爆发后，回川担任国立编译馆编审，从事哲学辞典、法文翻译工作。民国27年初，任四川省教育厅主任秘书。是年8月，调任四川省教育学院院长。就任后全力以赴，改革我国师范教育体制，首先改科为系，开设教育系，中文、外文史地系，数、理、化、生物系，农作物栽培、农产品制造试验系等。聘请名教授任教，安排名技师指导，充实试验设备和图书，提高科学研究能力。历时八载，四川省教育学院毕业学生近千人。其间，实甫还应邀担任精诚中学董事长、兼任聚奎中学校长。民国35年，受聘为重庆大学中文系主任，讲授文艺评论。1953年，调任四川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讲世界文学。

实甫译作有法国文学巨著《罗兰之歌》、蒲鲁东《哲学之贫困》，撰辑有《中国古陶图说》,著《沉思偶录》、《中国美术史增编提纲》等。1974年4月2日病逝于北京医院。

辛亥革命烈士卞鼒的故事尤为悲壮。

卞鼒，名章垿，字小吾，清同治十一年生于石蟆稿子龙井湾。卞家殷实，建有学馆，重金聘请合江名儒胡耿堂为卞氏子弟讲学。卞小吾聪慧，转入聚奎书院求学，清光绪十四年考中秀才。其时，清廷腐败，外侮迭乘，卞小吾接受维新思想，赞同反清。

光绪二十八年，卞小吾来到北京，认为清廷“诸大老皆暮气已深”、“非木偶即汉奸”，于是增强了与之抗争的革命意志。是年冬转游上海，结识了《中外日报》记者汪康年、马君武、谢无量，革命党人冯自由及章士钊等人。他们朝夕过从，畅谈革命。每周，还赴蔡元培、吴稚晖等组织的“爱国学社”听讲演，畅谈国是。

邹容、章太炎受“苏报案”影响入狱。卞小吾三次前往狱中探视，并与之密商革命途径。邹容、章太炎认为：北京、上海为清廷所瞩目，应暂避其锋。四川地处西陲，民气甚高，大有用武之地。

光绪二十九年夏，卞小吾返渝，与杨沧白等组织“游想会”，每月相约议论时政，探索救国救民之道。卞小吾与次兄卞子宣商议，将两房产业变卖得银六千余两，资助革命。

光绪三十年四月，卞小吾从上海秘密携带《革命军》、《警世钟》、《苏报案纪事》等革命书籍数百本返川。为防搜查，特邀日本人竹川藤太郎同行。回渝后，开社演说，借阐发黄宗羲“天下之治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之说宣传革命。卞小吾同杨沧白等商定行动计划，需活动经费，他投入资财，在重庆兜子背创办东华火柴厂；八月，在方家什字麦家院创办《重庆日报》。光绪三十一年二月四日，他在重庆黄桷街创办“东文学堂”；五月三十一日，他又在培德堂创办“女工讲习所”。

为迷惑清廷监督，卞小吾聘竹川藤太郎担任《重庆日报》社长，自己主持社务，并经常撰写社论。《重庆日报》时常揭露帝国主义的侵略和清政府的腐败，报道川人争取川汉铁路权利的消息，深受读者喜欢，销量由创刊时的500份增加到3000多份。

光绪三十一年，《重庆日报》转载《苏报》文章《老妓颐和园之淫行》。川督锡良十分恼怒，密令川东道尹及重庆府尹取缔《重庆日报》，逮捕卞小吾。适逢日俄战争爆发，各地日侨奉令返国服兵役。重庆府尹重金贿赂日本驻重庆总领事，命竹川藤太郎返国。卞小吾亲朋们认为这是官府釜底抽薪阴谋，劝他暂避锋芒，免遭毒手。卞小吾说“革命事业正在蓬勃发展，不能一日中断。”“章炳麟坐监能避不避，邹容更自愿投案，何等伟大。吾岂能后人，又何惧哉！苟不幸，上可以质皇天后土，下可以对四万万人民，亦无憾矣！”

《重庆日报》照常出版，对腐朽清王朝的抨击更加激烈。川东道尹贺伦夔、重庆府尹鄂芳决定对卞小吾下毒手。

光绪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九日，卞小吾赴女工讲习所授课，步行至方家什字拐弯处，茶馆内突然闯出10多个差役，把卞小吾掠进官轿，抬入巴县衙门。随后，《重庆日报》被查封，东文学堂、女工讲习所，东华火柴公司相继停办。五月中旬，卞小吾被拘押成都科甲巷待质所。

同盟会重庆支部欲设法营救卞小吾。四川总督赵尔丰与成都知府兼巡警道高增爵密谋，诱使囚徒王佑生伙同狱卒凶杀卞小吾。光绪三十四年五月十五日深夜，王佑生手持匕首，在狱室内追杀卞小吾。奔走声，怒斥声、惨叫声，前后达两小时，血溅遍地。事后，王佑生被毒死灭口。高增爵上报：王佑生仇杀卞小吾，其本人亦畏罪服毒自杀。

卞小吾不幸遇难，时年36岁。噩耗传到江津，卞妻袁氏赶到成都，开棺见卞小吾身带73处刀伤，顿时昏厥过去。官府暗杀阴谋败露，百姓闻讯，莫不义愤填膺，8月《衡报》第10期载《惨无天日之四川》一文，揭发清政府杀害卞小吾的罪行：“此等官吏，亦世界所未有”。

辛亥革命成功后，民国元年经同盟会员熊克武提议，蜀军政府追赠卞小吾为辛亥革命烈士。

除了上述几位顶天立地的先贤，据江津县志记载，石蟆先后涌现出了58位烈士。他们为了祖国和家乡的解放与建设，献出了宝贵生命，他们是石蟆人、是江津人的骄傲，也是顶天立地的时代楷模。

2025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