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春林｜春 来 了

春 来 了

严春林

春来了，对于地处河西走廊中部的小县城来说，春来的有点迟。清明节时，还看不到柳树上的绿叶，杏树上的花苞，桃树上的花蕾，仅仅过了一周多，到了四月十号，下午出去散步，突然看到柳梢绿了，阳坡处的杏花开了，心情突然惊喜，春——您来了。

县城南边的枣香路像一串被解开的盘扣，每颗扣子都在晨光里舒展开来。我数着绿化带中探出的杏花枝，粉白的瓣儿沾着露珠，在风里簌簌地抖落碎玉。绕城水系边的柳树是最招摇的，前几日枝头还挂着焦黄的枯叶，今天忽然垂下千万绿丝绦，倒映在春水里，竟分不清是柳条蘸绿了河水，还是河水染绿了柳条。对面那株老杏树开得不管不顾，粉白色的杏花钻出了绿色的防护网，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几枝红杏出墙来”。

穿出柳烟氤氲的大沙河，转进城内的颐和绿园，榆树的绿意是悄无声息漫上树梢的，嫩叶蜷着身子，像襁褓里攥着拳头的小婴儿。不远处还有一棵不高的小榆树长在阳坡处，榆钱早早就长出来了，一串串一枝枝，一位老人提着塑料袋正在摘着榆钱。脚下面的方砖缝里钻出指甲盖大小的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草，嫩叶长的怯生生的。

正午的太阳把影子晒得又短又胖。文化广场边的绿植隔离带仿佛被施了魔法，不再灰头土脸，新抽的芽儿从墨绿里钻出来，深浅不一的绿叠成毛茸茸的绒毯。穿橘色工服的园林工作者正在给隔离带和里面的风景树修剪理发，让它们以最新最靓的姿态呈现在市民面前。

春风裹着大沙河水的腥甜掠过面颊，像母亲用刚浆洗过的棉布手帕给人擦脸，柔软可亲。不像前些天，人们外出都要戴口罩，主要是防冷防风，如今春末的风，如同轻柔的旋律，悠然飘荡在空气中，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唤醒了万物的复苏。

原来春天不是走来的，是乘着柳绦，驾着榆钱，托着杏花桃花，簌簌地落满了人间。

此刻整座小城都成了春天的画架。风是饱蘸颜料的羊毫，点染出层层叠叠的绿。那些沉睡的、蜷缩的、板结的，都在暖融融的日光里舒展筋骨，仿佛能听见泥土深处传来细碎的爆裂声——那是无数嫩芽顶开冻土，在唱属于春天的歌谣。

（作者简介：严春林，甘肃民勤人。曾在临泽县妇联、计生、卫生、人社等部门供职，现已退休。喜欢写作，在《张掖日报》、《枣林》刊物发表散文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