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印象（五）：墨戎苗寨/湘西山水酿出的歌谣

正午的日头刚攀上武陵山脉的脊梁，墨戎鼓镇的青石板已蒸腾起袅袅的烟岚。檐角铜铃叮咚，惊醒了沉睡的苗鼓，身着银饰的苗家姑娘踏着《迎客调》的节拍，将我们迎入墨戎苗寨长龙宴的大厅。

长龙宴热闹欢腾，长长的条桌两边，坐满了人，竹筒饭的清香混着酸汤鱼的鲜辣在廊檐下流淌，银箸敲击青瓷碗的脆响，和着芦笙的呜咽，织就了苗家人待客的礼乐。苗家姑娘小伙载歌载舞，欢迎远方的来宾。

苗家风味的午餐开启了参观深苗的旅程。墨戎寨雄伟的山寨门楼䇄立在眼前，拾级而上，登上楼顶，一览墨戎苗寨风光。

进寨要爬过山寨门楼，下到河边，一栈道从河岸蜿蜒而上，栈道中间四位苗家姑娘拉着迎宾布幔，端着拦门酒，要进寨，必须对山歌，喝下拦门酒。通常，游者列队穿越的都是选代表喝酒对歌。山寨自酿的甜酒入口香醇，苗家姑娘的山歌像清泉漫过喉咙，这仪式展示了苗家人热情、奔放、好客且能歌善舞。

一路前行，来到专供游客观赏的苗家婚房。穿过缀满红绸的寨门，绣娘阿朵的嫁房正在日光里晾晒幸福。满屋的织锦如彩云落地，百褶裙上跳跃的蝴蝶纹，是阿妈用三年光阴绣就的祝福。

为更深入地体验苗家生活，地导将笔者一行引入一苗族阿婆家喝茶。火塘边的阿婆递来云雾茶，陶碗里漾开的茶汤，倒映着吊脚楼百年沧桑的剪影——粗壮的榫卯咬住时光，雕花窗棂筛下的光斑里，还游荡着赶尸匠的传说。

喝完茶，沿山寨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进入非遗教习所。在非遗教习所工坊里，有非遗传承老人和年轻的徒工们正在雕刻银凤。传承人老银匠布满沟壑的双手，在火与锤的交响中复活着先祖的图腾。錾刀游走处，银丝蜿蜒成山峦的曲线，银片舒展作桐花的模样。老艺人说苗银不惧岁月，正如山崖上的吊脚楼，任风雨蚀刻，骨子里仍是清亮亮的月光。

古苗寨的显目处都有巨幅宣传画，这些画很逼真，画中的场景活灵活现：暮色浸染古街时，巫傩堂的傩面忽然睁开了眼。青铜面具在篝火中忽明忽暗，傩师踩着禹步，吟诵着蚩尤时代的歌谣。鼓点撞碎夜色，银饰叮当应和，恍惚间山鬼在林间轻笑，赤豹驮着巫咸穿越千年而来。石板路上的苔痕泛着幽光，像是远古先民留下的密语。

归途回望，墨戎苗寨已化作青山怀里的一弯银月。吊脚楼的灯火次第亮起，与银河遥相辉映。忽然懂得宋祖英歌声里的清亮从何而来——这方山水酿出的歌谣，本就该是穿云裂石的模样。

苗家傩文化.绝技

（图：江苏刘女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