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鹭湖姑娘 素材/郭超
(声明:作者@白鹭湖姑娘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我叫郭超,多年来在一家合资企业任职,虽然年过半百却依然在为生活奔波。
如今市场形势严峻,总是坐办公室看电脑纸上谈兵不行了,所以每个月我至少有20天去市场搞调研。
会开车的人不习惯坐车出行,所以一般不超过500公里的,我就自驾,这样比较方便。
提前跟妻子说了一下这次的行程,让她给我预备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洗漱用品,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跟对方说好了中午见面。
因为距离不远,赶到那差不多11点正好,所以我选择走下道,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
不久前刚下了一场春雨,路边绿化带的绿草懒洋洋地舒展着腰身,由鹅黄变成了翠绿;海棠花的落英洒在草坪上,远远望去,像铺着碎花的绸缎。
我悠闲自得地边听着轻音乐,边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大概在上午9点左右,接到洽谈商刘先生的电话,告诉我他临时有事,约好晚上7点在半汤温泉城见面。
一听熟悉的地名,我为之一振,半汤离我的家乡就不远了。
说起家乡,我已经有四年多没回去了,或许有人会说我忘本,其实真不是这样,父母亲都不在了,回去感觉没啥意思。
当初父亲在世时,我就跟他商量,想等他和母亲百年后,就葬在公墓,这样我清明扫墓离得近,免得奔波几百公里往老家跑。
父母都很开明,就怕给我添麻烦,父亲甚至有次开玩笑说,直接把骨灰撒了更省事。
但我做不到,无论怎样,至少让我和儿子这两代人有个可以去寄托哀思的地方。
家乡是礁湖北岸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总共也就百十户人家,而我家属于单门小姓,父亲有三个姐姐,就他一个男丁。
爷爷当年是带着奶奶逃荒过来的,因为会篾匠手艺,来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于是就在此处安了家。
奶奶一辈子生了两男三女共5个孩子,父亲有个哥哥在十六七岁时得急病没了,就剩父亲一个男孩。
那时候虽然日子穷,但我父亲在爷爷奶奶和三个姑姑的呵护下,没受啥罪,读到高中毕业,后来考上师范,在镇上教书。
母亲当年是赤脚医生,方圆十几里妇女生孩子都找她。所以我们家那时候的日子在村上属于中上等。
于是村里人就开玩笑说,我们村的大井水发旺外姓人。
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家庭呢?让爷爷奶奶不称心的就是,我父母婚后接连生了两个女孩。
我家在村里没有宗亲,父亲就哥一个,总显得势单力薄,所以爷爷奶奶做梦都想要个孙子。
最终,我的横空出世让爷爷奶奶喜上眉梢,听母亲说,给我办满月酒的那天,爷爷差不多请了大半个村的人。
我两个姐姐都读到初中毕业,大姐找的镇上做生意的婆家,二姐读的中师,后来随夫去了江南生活。
我小时候太娇惯了,不但淘气而且还任性,在村里读小学时,天冷了不去,刮风下雨不去,考试经常不及格。
为此父亲非常苦恼,可只要他一发火,爷爷奶奶就护着,于是让我变得有恃无恐。直到有次我把同桌陈亮的鼻子打流血了,奶奶还口口声声说是陈亮先动的手。
陈亮父母知道跟我奶奶讲不通,等礼拜天我父亲回来后,陈亮母亲拉着陈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把我父亲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爆多高。
记得那天父亲对我奶奶怒吼道:“‘一个粑粑还得烙熟了吃’!这孩子要是让您这样护着,早晚是废柴!”
就这样,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被父亲带在身边读书,平时极少回去,只有寒暑假回到村里过段时间。
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母亲也来到父亲身边照顾他生活,而我那时候已经到县城读高中,直到上大学。
我跟妻子是大学校友,毕业后她留校任教,我去了一家合资企业工作,然后就在那座城市安了家。
二十多年前父亲退休了,我想接他们一起生活。
谁知道被老两口拒绝了。
父亲说:“我和你妈妈可不去你那凑热闹,好不容易退休了,我准备把家里前后两栋房修整一下,种种菜,养养花,过田园生活。”
拗不过他,就只能这样了,那些年我也处在事业上升阶段,天天忙着应酬,前些年又没有私家车,回去一趟坐火车、转乘三轮车也挺麻烦。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父母坐车往我们这来住上一段时间。为此我非常内疚,但父母都乐呵呵地说没关系,他们腿脚灵便,这都不叫事。
父亲生活很自律,母亲照顾得也很好,我们姐弟仨也没让他们操心,自己还有一份退休金,所以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也非常惬意。
但父亲有一个硬性规定:那就是要求我们每年春节必须回老家过年。
其实我知道父母心里想着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在老家了,两个姐姐回去也方便,要是在我那,人多了挤不下,还得去住宾馆。
每次看着我们围坐在火炉旁看电视、说说笑笑,父母脸上写满了知足。
我虽然不能常伴在父母身边,但他们上岁数了,我还是很牵挂。好在大姐离家近,大姐 夫也孝顺,隔三差五给老两口送新鲜的水果和一些荤菜。
我们村的老坟葬位于村庄的东北角,有次无意间听父亲说那里已经“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后来有的人家就葬在自家的地里。
但我们家那时候也没地了,连母亲的一亩多地都给了别人种,基本跟土地没了关系。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就合计着将来给父母在我所在的城市买块墓地。
没想到我的提议得到父母的赞成,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凡事想得开,父亲说人死如灯灭,甚至说把骨灰撒了省心。
一直身体健朗的父亲在他76岁那年查出来食道Ca,我找的这方面的专家进行全力救治,后来手 术很顺利,我们姐弟仨守在病榻前悉心照顾,父亲恢复得挺不错。
这下我就再也不想让父母回老家了,为了满足父亲继续他的田园生活,我买了一楼带小院的,跟父母保持一碗汤的距离。
可父亲每隔一段时间时间就想回老家住一段,我没空送、他就打电话让大姐 夫过来接。
父亲说,屋要人待,船要人撑,他放心不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那棵每年果实累累的石榴树。父亲说,其实老家才是养老的福地。
后来还是大姐承诺,答应有空就会回老家,经常打扫规整,随时想回来都像个家的样子,父亲这才作罢。
父亲平稳度过了三年危险期,可终究没能闯过五年大关,于2021年秋去世了。
当时口罩形势严峻,一切从简。也幸亏早前买的墓地,让父亲能得以入土为安。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精神垮了,身体也每况愈下,不到三个月时间,她老人家也随父亲去了!
安葬完母亲,我随两个姐姐回了一趟老家,把家里那一片全权委托大姐打理,我就再也没回去了。
我坐在车上思绪万千,想着既然去半汤,我何不拐着弯,去老家看看呢?
于是驱车直奔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桐黄大道,一路疾驶而去。
路两边成片的油菜花已经过了旺盛期,尖尖的夹角努力向上,迎风招展,草田埂上的蚕豆,豌豆随处可见,在路过一处农家乐景区时,我下车买了几个家乡特色面点“朝笏板”。
闻着酥黄脆香撒着白芝麻的“朝笏板”,我贪婪地咬了一口,嘴里嚼着的不只是小时候的味道,更多是回忆曾经的流金岁月……
这个叫“白鹭湾”的景区离村庄只有10分钟的车程,一脚油门便到了。于是我从手扣里拿出母亲生前用的那串钥匙,红穗串着的铜钱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葫芦。
阔别四年的村庄被绿树环抱着,绕半个村的河流虽然长满水草,但没有干涸。
老屋位于村中央,我把车速放慢了许多,车窗也摇了下来,准备随时看到熟悉的乡亲下来打声招呼。
可一直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也没看到一个人,只有几辆疾驶而过的电动车擦肩而过,我居然对开车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车慢慢停在门口,我下了车。还没等我开锁,突然从巷口跑出来几个六、七岁左右的儿童。
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其中有一个小男孩用手指着院门,对我说:“他们家没人,都在城里住。”
我苦笑着,心想:这家人回来了,只不过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我不认得。
看我掏钥匙,几个孩子嬉笑着跑开了。
门锁很轻松地打开了,来到院子里一看,围墙角的那几棵美人蕉已经长得快一人多高,紫色的茎杆上已经孕育着一串串花骨朵;后屋走廊上,几盆花争奇斗艳,开的热火朝天;东边那一块空地有几畦菜,种着紫叶莴笋,韭菜好像已经割了一茬,还有即将老去的半畦大蒜,叶尖有些枯黄败落……
环顾四周,院子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打扫,估计这都是大姐夫的功劳。因为大姐和亲家母轮流照看孙子,听说在家的时候少。
突然,我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只见它们三三两两从围墙外飞进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然后大胆地停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上。
此时我才把目光停留在那棵石榴树上,虽然枝干不粗壮,但很多枝丫,郁郁葱葱的叶片中,顶着许多花骨朵。
我突然很奇怪这石榴树的根部为何如此抱团,蹲下仔细一看,原来是顺着石榴树底部,一圈都有几根钢筋辊,辊之间有铁丝固定着,所以即便大风来临,石榴树也不会被刮得东倒西歪。
望着铁丝捆绑的手法,我断定是父亲生前的杰作,也只有他老人家如此有耐心,就像当年呕心沥血斧正我时的样子。
父亲很喜欢石榴树,他说开花的时候欣赏花,挂果的时候欣赏果实,红艳艳的骨朵象征着火热的生活,石榴籽多,代表多子多福……
在石榴树的旁边是葡萄架,架下是一张石制圆桌,这是父亲特意托人从礁湖南找老石匠定做的。
父亲性格儒雅随和,一生与世无争,就爱看书、写字。
此刻我看着石榴树,和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墩,仿佛父亲正在悉心修剪着枝叉,母亲坐在石墩上搓洗着衣裳……
熟悉的画面,让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居然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是郭超回来啦?”
我突然被熟悉的乡音打断了思绪,回身一看,对门邻居春华大哥端着水杯笑盈盈地进来了。
慌乱中我使劲眨了眨眼,把还没流出来的眼泪又送回眼眶里,竭力掩饰住上一秒的脆弱,跟春华大哥打了声招呼,把香烟递了过去。
春华大哥给我讲述着村里这几年的变化,也告诉我说,大姐 夫每隔三五天就过来料理着小院。
春华大哥说,如今村里许多人家都在城里买了房,条件次点的,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也在镇上住家,所以村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的,像他这样快60的人,在村里已经算是年轻的了。
我们俩聊了许多,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抽了四五根烟。
眼看到了饭点,春华大哥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吃个便饭,但被我婉言谢绝了。
既然回来,离大姐家也不远,我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把后屋门打开,阳光也涌了进来,客厅的沙发还在原来的位置摆放着,还像父母生前时的样子,仿佛他们不曾离去。
环顾四周,闻着熟悉的花露水的味道,才恋恋不舍锁上门。
车启动了,循环播放着《故乡原风景》,我在缓缓流淌的陶笛声中拨通了大姐 夫的电话。
我眼里噙着泪水,笑着说:“哥(我一直这么称呼姐夫),大姐在家吗?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大姐抢着说:“在家呢,在家呢,好,等你回来吃饭!”
真奇怪,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为何一踏上让我几度落泪?
这就是根吧,我对她多了许多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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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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