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舞袖

他在登机的瞬间回过头，
然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看到那个背影没入人群，
他将脚步继续前行。

他离开，
他也离开。

他们把交集扯开。

这样，
叫作分离。

于是，
我欠下了我的收礼单，
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给你们的话，
其实说得太多而有些做作。

那些说了生日快乐的人，
我确实曾真的快乐。

所以请为我高歌，
携带骄傲。

我会在周末把那篇东西发上去，
请记得瞩目。

他对他说那高空有多令人寒冷，
他从小小的窗口看到外面潜伏在云层上的天。
然后月亮出来，
他们说那是团圆。

我知道无所谓而又不具备意义的话说了太多，
它们是我疼爱的文字，
是削伤谁心口的刀片，
是止不住的废话，
而它们从未携带悲伤。

或者，
只是我的表情怎样自得。

他用喷淋下来的水洗尽身体，
于是最后一粒属于曾经的尘土也打着螺旋滚进了下水道，
他记得他，
那是挖空骨血仍存在的记忆。

可是，
他的手掌划过被水雾蒙蔽的镜子，
那挂满水滴的反射里，
只有他自己。

他说，
这只是遗忘。

我还记得一年以前，
也同样为此祝福过，
其实年年如此，
朝不更夕，
只是祝福的人怎样变化，
或者，
怎样背离。

他看到他走进他的梦境，
他们全身涂满黑白，
那个梦充满了黑白，
他带着一抹笑容，
手抚过他的额头。

他想要拥抱他。

然后梦已醒来。

而他说，
这不叫作遗憾。

我明白的那些所谓自以为事的幼稚的道理告诉我，
我们总会站在我们曾不能理解并最终会理解的那个角度，
然后原谅曾经所有的过往，
包括我们自己。

虽然我并不知道，
手指在按键上飞舞，
而我在写什么。

这是一种惯有的紊乱，
就像我写下他和他。

而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他对他做的最后告别是在午夜。

他拉住他的手，
在他的手背轻轻点吻。
然后他转身，
他们再也不见。

那个拖拉着划动声的撕扯，
响亮夜空，
而这不是开始，
不是结尾。

一切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终结。

只要，
我们仍旧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