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做回了农民

也许在我们这一代人之中，不会有几个人愿意再做回农民了，愿做城市里的鬼也不愿做农村里的人，与我一同读书的人，有些离开校园已十年之久，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最美年华，默默地消逝在那一个个曾经陌生的城市，而很多人却不曾自知，仍旧每天穿梭在繁忙的街头巷尾，为不属于自己的土地而忙碌着，当我翻然醒悟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早已处在一个无比尴尬的处境，我们为城市奉献着努力着，却并不属于城市，我们的根在那一片山的脚下，可是却已与它分离得了很远很久了，我们游走在城市与乡村的边缘，我们，就是那无比尴尬的边缘人…
满腔的愤恨与悲哀啊，可是竟已无从宣泄…自嘲一笑，这让我想起了几代人之前的那个词 愤青……但大多数时候，我们连愤青也做不到…
前些日子，带着种种莫名的情绪，我回乡下住了一段时间，与妻子孩子一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仰望碧空白云，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那连绵的青山，我心…醉了，那时我多么的想就这么的生活在我的乡村里吧，这才是我的跟我的家我灵魂深处最后的那一片净土…
于是我尝试着去过那十年前的生活，早睡早起，挑水洗衣做饭，上山砍柴割蕨草劈柴，好像还缺少了点什么？…对了，我家已经不种田了，不种田的农民还算是农民吗？…答案，我也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人有很多早已不种田了，也不上山砍柴了，但是他们，还有我，头衔依旧是农民，却已不是真正的农民了…
看着自家的果园，杂草荆棘丛长的比果树还要高还要茂盛，我沉默了…然后我愤怒了……于是一把火，把眼前化做了灰烬，果树也烧死了，可是就算这样，又能改变什么呢？终究，是我们遗弃它们在先的，十八年前，年幼的我看着父母与哥哥们种下了这一园荔枝，十八年后，母亲过世好多年了，哥哥姐姐们也各自去了陌生的城市，父亲常年出去做生意，而我，选择亲手毁了它们……对不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看着双手起了好几个泡泡，浑身酸痛，这仅仅是砍了一些柴挑了一些水而已，羞愧啊，是城市的生活使得我们变得了那么懒惰那么的弱不经风了吗？我们的身体，常年沉迷在光怪陆离的城市里，透支得一塌糊涂……哀！！！
看着女儿熟睡了可爱的脸庞，我真的好想好想与她生活在这片属于我们的家园，然而现实残酷得好像刑场上的刽子手，除了在城市那份卑微的工作，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养活妻子，养活孩子…从未有一天像今天那样痛恨自己无能为力，恨啊…长恨歌之意不及此恨一瓢…
当我再次踏上来往城市的班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虽然我明白了自己始终是个乡下人，却与乡村离得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