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场葬礼

2010，3月12日，回家的时候，老爸不在家，

妈妈说，小叔叔喝了农药，正在医院抢救，

发现的时间有点晚，不知道可不可以救回来，

爸爸回去老家了。我在QQ 上告诉三姐这件事情，

传来的消息时好时坏，但是我总乐观的以为，小叔叔可以救回来。

 

2010，3月13日，下午的时候，听见妈妈在接听爸爸的电话，

听见妈妈哽咽的声音，让爸爸不要太伤心，注意身体。

听完电话，妈妈来告诉我，你的小叔叔不在了，你爸哭得很伤心。

我打电话给老爸，依然只是一句，老爸，你不要太伤心，要照顾好自己。

这世上，总是缺乏安慰人的语言。

 

2010，3月14日，我在清晨的风里穿行，赶赴一场葬礼。

小叔叔喝了农药，抢救了一天一夜，还有没有被救回来，

应该如何说呢，带着遗憾和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

但是逝去的人，听不见了，我说给谁听呢？

上车的时候，接到表妹的电话，她说，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下车，去再买一张票，等着她，我们一起回家乡，

3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一直看着窗外，

山路上，很多山花开了，高低错落，你看见了吗？

到达的时候是11点，我们先去吃了些东西，然后去菜市场帮忙买葬礼上需要的菜。

大姐，三姐都在，还有几个姨姨，

我们分头，将需要的东西一一买齐，

到小叔叔家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带孝，

小叔叔膝下两子，一个4岁，一个10岁，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年龄，

戴孝的时候，找不到他们了，后来他们说去河对岸玩去了，

先去看了80多岁的奶奶，躺在床上流泪，不愿意起来，

我说奶奶，你不要伤心，

奶奶说：可是他都死了……如果我知道他要喝药，那么我就守着他，哪里也不去，

狠心的小叔叔，一闭眼，就将一切都关在了外面。

我常常想起，他缺了一颗牙齿的笑脸，

忙碌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大姐说要我们几个姐妹守夜，、

她说，这是最后一晚了，再累也坚持一下，

过了今天，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夜晚的风很大，小叔叔的灵柩放在大门外面，

我抬起头，星星的样子很模糊，

香要不停的续上，不能断掉，

灵柩下面的过桥灯，隔段时间就要拨一下灯芯，不能让他熄灭，

说是过桥灯一灭，小叔叔就看不见了。

我们围着篝火，四叔喝多了，

他讲起小叔叔，一边讲过去，一边骂小叔叔，

守夜的又小叔叔的好朋友，还有小叔叔的哥哥们，

只是伤心，我们一样想不通，小叔叔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到4点的时候，我坚持不下去，

我和三姐一起去休息，两个人一起走下山坡到她家去，

没有灯光，我终于看见漫天的星星，

偶尔有狗的叫声远远的传来，

躺在床上，三姐在和我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没力气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2010年3月15日，

今天是小叔叔上山的日子，

早上7点，我和三姐起来，赶到医院去结算小叔叔抢救的费用，

8点30，我们赶回去背棺，

当他们抬着棺木从我们跪伏的身上过去，

我知道，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么一个人了，

清棺的程序免掉了，爸爸和三叔叔说，

小叔叔的脸浮肿到变形，七窍都是血，还是不要看了，

棺木被放进土里，我们围着坑掩土，

四叔叔说，人就是活一口精神气，关键时刻要撑得住，

如果撑不住，那就和你的小叔叔一样，从吃药，到掩埋，不到3天的时间。

又是一楸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