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清明

 


四月崖风伤心事,清明谷阶安魂曲---
 
一步一步,这伤思悲心的日子越来越近,四月的燕京腹地,我的心思早已飞归陇东故里,思绪慌乱,心情沉重。
 
只有梦境里,我和你们紧紧依偎,我的父亲母亲!而梦醒时分,却又孤单依然。四月,在我的生命旅程里,收拾不尽惨痛的场面,似乎白雪还在,寒风也在,而最挚爱的亲人却不在了,情以何堪!冷却到极限的心思飘忽在这个哀伤的季节,凝冻成一截截冰凌,等不到暖阳的照应,每每想起,仿佛那些冷意扎根于机体,发颤而疼痛。
 
你们似乎约好的一般,在四月,在这个风仍清冷,雪未化尽的时节,悄然而去,一前一后将最好的画面带走,我够不着一点点边沿,抓不住你们的衣襟,流落在尘世的烟灰里---
 
母亲,你走的太过急促,以至于我花费9年的光阴都追思不透。故乡窑洞门前院落的清扫声、碾盘旋转中你重复过的教诲、田埂坡垄间劳作中爽朗的笑意、二中校园门房旁小家的温馨、二招隔壁小院里的安静、兰州邓园附近单元楼房里幸福的滋味---,所有过往的生活景象应该还要继续的啊,如今我京城的寓所里本该有你的床铺、你的针线、你的锅灶、你的笑声、你的叮咛、你的唠叨---
 
西峰,我想那个院落累积了多少欢乐和艰苦,老式对开的木门吱呀一声,应该是我自远方仆仆归来的“密码”吧,电话线上寻常的问候已经密植在我的细胞根系中,无论多远、多久,我牵记着你们。母亲的九年和父亲的一年,已经分不清间隔的纹理,如今思念重叠,而时光的影子留守在此,栽种了太多缅怀的菩提,暗示我的困惑是否有解。像负荷的行程,远远地注视,又默默地行走,总也卸载不掉这些岁月的沉淀岩层,相反是愈加荷重的念想的延伸。
 
而今,有这样一所院落,需要几只母鸡,几块菜地,几重辛勤的耕种,几乎丰硕的收成,却没了你的身影,于是空荡荡然,失去了色泽,我看不见你的额头上的细细的汗珠,也看不到你右手一直扶腰的那副画面。我只有孤独的站在原地,往昔对面的你却不见了---
 
父亲,往返数次的探望中,你的精神世界似乎已经围上了栅栏,怀念隔世的亲人,送走陆续下世的同学与朋友,于是你竟然执意要走,你说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病痛,那些听起来心酸的呻吟围剿了我太久,我费了许多的心思,却找不到有效的方法,于是迟疑、困顿、无奈。我试图用聊天的口吻、用信纸的笔锋、用电话的委婉、用儿子的名义---,却难以说服,你坚定的目光延伸到天堂里的亲人身上,我割舍不下你的神情以及那些活生生的情节:絮叨的言语、苍劲的墨宝和依旧铿锵的琴音。
 
现在我仍然记得,当我移居到北京时,你对我说,没想到这一次你又将京城的路开通了。言语间有些许的自豪,意思是说,一家人又有可以去北京的理由和条件了。而你却仅仅只住了一个月而已,就急匆匆的回到西峰去了,为此,我郁郁多时。
 
这四月的风凉透了,逼得我喊不出最想表达的心思,春意料峭,摧毁了内心许许多多的憧憬和期待。母亲离开后,尽管我明白许多事要赶紧,必须和时间赛跑,我做了你最关注的几件大事,我明白你是满意的。我感觉到了责任的紧迫与重大,但是还有太多的环节仍在筹划与准备之中,你别急啊!!
 
我一直都在努力,也尽我所能。冬天,我记得给你捎回过冬的棉衣棉鞋;夏天我记得给你寄去汗衫单裤;中秋我记得送你上好的月饼点心;春节我记得为你带上关心关怀---
 
如今,一切都归于烟尘,我不需要做什么了,无所事事,却泪水涟涟。那些平素祥和的日子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寂寞的没了精神的重量,几乎就要散尽了那些质朴的、鲜活的、美好的想象---
 
昨夜,女儿要我和她妈妈一起出门给爷爷奶奶烧纸钱,我说,你俩去吧,四月正清明,我守护今晚阳台上的明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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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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