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母亲……

这几天很热，感觉春天才过去不久，可天气已入酷暑。
外面高楼林立，反射着强烈刺眼的阳光白晃晃一片，预报36度，也许不止……

群里一位小朋友在几分钟前和我谈到他的工作和目标，顺便谈到不许他出远门的父母……
在安慰他，讲到“父母都想子女能留在身边……”的话时，突然想到去世了多年的母亲，黯然神伤间，母亲的容颜和勤劳的身影浮现在我面前……

母亲的自立、勤劳和善良的秉性，在凡居住过的不同地方都被邻里传为佳话。
母亲没读过多少书，由于家庭原因，小学后就再没碰过书本。
那时外公去世早，养育五个子女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外婆的肩上。外婆是个家里家外的能手，但繁重的田耕和子女养育等家务迫使外婆放弃了让子女们继续读书的计划，大家都开始了承担家庭的责任和生活的重担。
那个时候的社会结构很简单，男主外，女主内。母亲是最小的一个，分担外婆的家务自然落在她和大姨妈肩上；几个舅舅在外跟师学打铁的手艺。

母亲尽管没读过更多的书，可她聪明好学，忙里忙外，性格好强，不落人后。在我记忆中，我和姐姐弟弟在读书时穿的鞋和衣服都是妈妈在白天忙完农活，照顾好长期身体不好的父亲，接着不顾劳累晚上挑灯自己做，小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长大了才觉得母亲的伟大；母亲也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制作豆花，汤圆，香辣豆瓣酱，腌制腊肉香肠……至今母亲做菜的那个香味啊！还浓浓的萦绕在我的记忆中，历久弥新，挥之不去……

文革时期，由于祖辈家庭原因，父亲写的一手好字，也勤于画画，可是家庭成份不好，常被当地造反派作为“臭老九”批斗设陷，他一直梦想走出大山，实现自己的向往和追求。先后我们一共搬了4次家，三次被落户在农村，后来转迁回到城市。每到一地，母亲都是周围邻里妇女阿姨们追逐学习的偶像和标杆，针线、缝补、菜肴等……；母亲能忍能让，性情温和，乐于助人，只要自己知道的，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空闲时，阿姨们总喜欢围在她身边，和她聊天，交流相夫教子的经验，跟她学做家务活等等……

现在想起来，母亲不仅有为人称道的持家本领，同时有很好的生意头脑。我小学升初中那段时间，白天父亲在地区电影公司工作，晚上回到还仍在农村的家。当时母亲和我们姊妹几个的户口还在农村，尽管父亲在多方想法，但转为城市户口在那时很需要时间。虽说那时家里境况开始有了好转，但每月光靠父亲的工资来维持全家生计、供养我们姊妹上学还是显得捉襟见肘。父亲做电影宣传工作，每月都会到大批的电影画报和《电影评介》杂志。那时书籍很少，人们的娱乐方式也不多，电影和电影类杂志画报自然都很受人喜爱，但是这些画报杂志都分发不完，大部分都留在库房里过期，然后被当作废纸卖掉。母亲听说了这种状况后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在父亲的协助下，他们找到相关负责人，表示愿意出略多点的钱收购那些过了期的杂志和未过期的但估计会多余的杂志，领导觉得合理——当废品卖掉不如多变点现，于是答应了。

收回这些画报杂志，母亲的日程安排有了变化。每天忙完家务，送走孩子去学校后，她骑上自行车，捆上这些沉重书籍画报沿街兜售。母亲很节约，中午就吃一个饼或者馒头什么的充饥；辛苦一天，晚上还赶在父亲下班和我们放学前回家做饭、缝补、还要饲养家里的家畜等。几分钱一本的小书，经过母亲每天的奔走、摆摊设点，几月下来尽然售出一千多本；除了下雨，晴天、阴天、烈日下，方圆几十公里的几个区县都满布母亲辛勤的脚步和身影……

八三年地市合并，父亲和母亲几年的努力也终于有了结果，全家户口转入城市，地区电影公司也并入成都市级公司，大姐参加了工作，全家状况进一步好转。但我们兄弟俩还在学校继续读书。
那时人们在工作之余的生活已经不是聊聊天、串串门、看看电影那么单一，电视的普及、歌厅、舞厅、麻将等的兴起也丰富了大家的娱乐种类，自然而然地、卖电影杂志已经无法再继续。
但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总在物色适合自己做的事。
那时老家的一个亲戚安家在成都，闲来无事打开自己在闹市街边的房间当作铺面，找些个有缝纫手艺的工人，做了个自产自销、经营女士皮包的小店，结果生意红火，货源还常常供应不上……偶然一个过节访亲友机会让母亲意识到这商机——帮他们提供货源不是很好吗？和父亲两下一磋商，立马就开始行动。
母亲开始学习使用缝纫机，尽管她以前常用针线，但那都是手工活儿，这她可从未做过，一切都从头开始学习。但亲戚那边生意好，要货很急，给母亲的时间并不多……
记忆中，开始的那段时间家里客厅常常通宵亮着灯，每晚缝纫机都要“哒哒哒”的响到天亮，缝了拆，拆了缝，勤劳好学的母亲不断学习、尝试和改进操作要点和细节，几天过去就逐渐掌握了做女士皮包的操作工艺。我还记得那时做了很多样品，来家里串门的邻里阿姨们都会得到一个母亲送给她们的包，并请她们给提些意见。母亲不断改进，直到能顺利交货销售……
由于销量的扩大，母亲一个人没法完成了，后来请了几个女工开始了家庭作坊式的生产。母亲不仅和她们一起参与其中，而且付出了更大的心血和精力，常常工作到深夜……

也就是在那时开始，觉得母亲越来越显疲累、憔悴，而且常常听到母亲说胸口不舒服、胃疼痛；我们子妹几个都怕母亲过于操劳，一边叮嘱她注意休息，一边帮忙分担家务事。即便如此，听到母亲说自己胃疼痛的次数越来越多，家里人都极力劝她到医院做检查时，她总以没休息好和胃胀等是小事为由推掉，稍事休息后又开始继续工作……